夜裡，黃浦江的微風輕撫，給這舊上海的夏夜帶來少許清涼。
鐵定這一天熱的是滿身溼透，但是始終無法在劉大人面前摘掉帽子，所以他過一會就去趟茅廁，偷偷摘下帽子，擦擦汗水。
這屋子裡實在是太悶了。
鐵定想還是出去走走吧，待在屋子裡還有一個問題。
就是長時間的沉默，鐵定擔心自己一激動和劉大人說出一些未來的事情，擾亂時空秩序，帶來一定的麻煩。
所以鐵定和劉大人說，他去臺階那邊透透風，順便看看大壯那邊可有其他線索。
劉大人當然同意，此時他就如賭場裡等待扣骰子的那個碗揭開前一樣，正在努力的喊：開大，開大，開大。
臺階上大壯還沒回來，很可能和那些工友又去喝酒了。
鐵定坐在那臺階上，心中惦念的還是畢然。
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也許已經醒過來。
醒來之後想要聯絡我，但是聯絡不上……
還好妹妹鐵心在那裡，還能解釋一下。
兩天一夜沒有睡覺的鐵定在臺階上睡著了。
等到醒來時依然後半夜了，鐵定驚坐起來，好像耽誤了什麼大事。
可是起來之後呢，又知道他沒耽誤什麼事，現在他能做的事情，還是繼續等待。
鐵定想按照詹天佑所說的是清晨時，三個大孩子會回來看一下牆上標誌。
現在看起來離天亮不遠了。
鐵定打算繞到圍牆那條路上躲起來看下，如果孩子來了看到牆上有石頭，知道四個小孩子回來了，但是萬一他們擔心受到責罵，不敢回去的話，自己衝出去好對他們做些勸解。
對，以防萬一啊。
鐵定起來繞到後邊那條街，四處看了下找了一個角落坐了下來。
蚊蟲飛舞，鐵定已經是睡不著了，拿出電子百科全書胡亂的翻看一下。
之前讓他熟悉資料時，因為正是畢然轉運去美國，他根本無心去觀看。
現在他終於有空仔細的看看資料了。
1872-1875年，四年清廷一共送出120個孩子去美國，儘管後來原計劃學習十五年沒有完成，只學習了八九年就被召回，但是這些孩子裡也產生了大學校長，外交官，總理等等後世中堅人物。
奇怪的是時間破壞者破壞這個幼童留洋會影響到什麼呢？
上次他們破壞玄奘西行，影響了佛教後世的發展，以及佛經典籍的收藏。
這次影響了什麼？
走之前也沒聽過有什麼可以關聯的新聞發生。
天漸漸亮了，鐵定需要集中注意力了。
很快街上就有早起的人出現，每走過來一個人，鐵定都遠遠盼望是一個少年。
可是總是讓人失望。
太陽越升越高，一直沒見到有少年樣子的人在街上停留。
鐵定的汗水是越來越多，心跳也開始加速，越來越緊張。
是不是天亮之前我沒注意，他們已經來過了。
鐵定這裡各種推斷猜想，劉大人那邊也是坐不住，他也繞到圍牆這邊的街道上，一眼看到了鐵定。
“先生，我猜你也是在此處附近，怎麼樣，可曾見到孩子來過？”
“天亮之前我就在此等候，直到現在也沒見到。碼頭上的船什麼時候開？”
“說是中午啟航，現在已經讓孩子打點行裝了，一會就要出發。隨行的幾位老師也都急死了，因為可能會有家長前來送行的！”
“不能改十五號的船了嗎？”
“問過十五號的就是今天要走的這艘船，所以十五日不會再有了。”
“讓孩子五個一組，四個一組的分批走，這樣家長那裡可能會好說一些。對了，我還得問下詹天佑，看看他是不是有什麼沒和我們說。”
鐵定和劉大人二人繞回肄業館的院子，進去之後又把詹天佑叫來。
“四個石頭已經放好了，但是他們沒有回來，能告訴怎麼回事嗎？”鐵定柔聲問道。
“三位哥哥極為守信，放心他們可能遲到一會，一定會回來的。”
詹天佑說的極為自信，使得鐵定都無法反駁。
劉大人脾氣暴躁一些，“小兒若是欺騙老夫，我定會拿著合約文書，教你父母坐牢的。”
詹天佑聽了並沒害怕，“合約文書只是簽訂生死疾病，責任自負，錢款費用由朝廷負責，學成歸國，聽候派遣。並沒涉及規定同窗有相互看管照應的責任義務啊？”
這幾句話說的劉大人一時不知如何回覆。
“你說清晨時候，他們會看到牆上的石頭，是吧？”
鐵定又確認了一下。
詹天佑用力點頭。
為什麼是清晨，不是夜裡呢，鐵定想到這個問題。
差別是光線，清晨有光線，所以他們不是在街邊看到的牆上石頭，他們可能是在遠處樓房就可以看到，那街邊路上自然不會看到他們蹤跡。
他們一個人來探查，看到之後回去通報另外倆個同窗，然後再一起趕回來。
鐵定讓劉大人把詹天佑先送回吧。
他又去了下二樓，站在窗前遠處望去，至少有三四個地方可以看到這裡的牆。
鐵定覺得他的猜測應該很合理，回到院子的屋子之後，他堅定的告訴劉大人三個孩子必定會趕回來，只是需要為他們拖延一點時間等候。
這時候有官差進來稟告，“大人，門外有些家長過來送行，要求見見孩子呢？”
劉大人臉色一變，不知道如何回應了。
“好的，告訴他們不要著急，讓他們去碼頭吧，在那裡會有個告別儀式。”
鐵定見狀只得先這樣說，希望這樣能拖延一會兒。
那官差看了下劉大人，見他無奈點頭，馬上就出去了。
接下來怎麼辦呢？劉大人看著鐵定。
外邊吵鬧的聲音小了一些，應該是一些家長聽從官差的話，直接去了碼頭。
鐵定想按照剛才所想的，一組一組的送到碼頭，可能不行了，因為那樣家長注意力會集中到四五個孩子身上，家長會很快發現少了孩子。
所以應該是分組之後一起送過去。先交劉大人多準備幾個馬車吧，還得安排兩個半路壞掉的馬車，來做拖延的說辭。
劉大人馬上吩咐下去，就這樣27個孩子，加上隨性的老師和管理人員和送行官員，還有要攜帶的行李，一共僱了十二個馬車，其中兩個馬車是要中途壞掉的。
其實肄業館離碼頭並不遠，走路大概也就四十分鍾，馬車的話半個小時也到了。
鐵定就是想把時間拖長，等著三個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