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敬思是黑虎幫青雲堂的堂主,四十歲出頭的年級,面白微須,兩頰豐潤,乍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個混江湖的,倒像文人富商一般。
所謂相由心生,一個人的氣度也是常年的行跡養成的。
這王敬思對於逛窯子搓色子喝酒,都不樂呵,唯一的愛好就是文玩古董。
這愛好可是個花錢的愛好,也是個讓人操心的愛好,一屋子的文玩古董,都是值大錢的,萬一遭了賊,那損失就大了。
為了這塊心病,王敬思把他的庫房搬到了青雲堂的堂部來,因為堂部日夜有人巡邏看守,比府裡安全的多。
剛過晌午,王敬思午憩過後,便來到了堂部的庫房,把玩一個新近方得的精雕漆器。王敬思正愛不釋手,忽然護衛來到,說是常松堂的母堂主來了,要見他。
“快請。”王敬思蹙了下眉頭,對身後的護衛,說道。
黑虎幫的四個分堂,白鶴堂、冷玉堂、青雲堂、常松堂。這四個分堂的堂主,以青雲堂的堂主王敬思和常松堂的堂主母紹玉,關係最為要好。
兩人早就有意結為兒女親家,可分別為兩堂堂主,結為姻親,難免有勾連朋黨之嫌,這才作罷。
母紹玉大步走了進來,看到王敬思,便笑道:“一猜你就在這裡。”
母紹玉身材微瘦,頭髮疏朗,腦門甚寬,他徑自坐到了椅子上,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滿杯茶,咕咕嘟嘟地灌了下去。
“你慢點,跟水牛似得。”王敬思將手中的漆器放好,拿起桌子上兩枚玉球,在手心中兀自轉動不止,笑看著母紹玉,說道。
母紹玉放下手中的空杯子,忽然斂了笑容,正色道:“昨晚後半夜,冷玉堂和白鶴堂,大批的暗探在查訪,好像是在找什麼人?”
“是嗎?你怎麼知道?”王敬思手中的兩枚玉球停在那裡,看著母紹玉,問道。
“我自有我的手段。”母紹玉繼續說道:“你這兩年過得太舒服了。都快不問江湖事了。老王,我可提醒你,我們是江湖人,這江湖什麼時候太平過?”
王敬思嘿嘿笑了一下,說道:“這不是有兄弟你幫襯我嗎?我偷偷懶,享享福。”
“兩大分堂,同時出動大批暗探。好幾年沒這麼大動靜了,怕不是好事啊?”母紹玉用指甲捋了捋自己稀疏的頭髮,深感憂慮地說道。
“你沒去問問幫主,興許是幫主的安排?”王敬思忽然問道。
“去了。人也沒在總壇,也沒在府裡。管家李寶說,昨晚出去了,這會兒還沒回呢。”母紹玉說道。
“那沒撤,幫主沒在,白鶴堂和冷玉堂的事兒,我們不便過問。”王敬思看著母紹玉,說道。
母紹玉眉頭一蹙,剛想說什麼,護衛忽然進來,說,冷玉堂的周堂主來了。
兩人對望了一眼,母紹玉,說道:“我們不便過問,可人家自己找上門來了,你還往哪躲?”
王敬思嘆了口氣,這些年,他的確是心思倦怠。“請周堂主進來。”
周博走進庫房,一看王敬思和母紹玉都在,便笑道:“母堂主也在,那周某不必多跑一趟了。”
“周堂主,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我們三人都是最早跟著邢幫主打天下的,這幾年,周堂主可是和我們走動的,越發少了。”母紹玉語氣不乏揶揄地看著周博,說道。
“哪裡?”周博陰鷙的臉上泛起一抹難色,搪塞說道:“周某不善交際,而且冷玉堂內事務繁雜,還望兩位兄弟見諒。”
“周某這次來,實是有事請兩位堂主協助。”周博直奔主題地,看著母紹玉和王敬思,說道。
“說什麼協助這樣客氣,周堂主有事儘管說。”王敬思轉著手中的兩個玉球,說道。
“哎……”母紹玉忽然長嘆了一聲,打斷了王敬思的話。“冷玉堂這幾年在周堂主的帶領下,日日精進,實力恐怕僅次於付堂主的白鶴堂了。我們兩堂,已是苟延殘喘,我們倒是有幫忙的心,就怕實力低微,反倒給周幫主添亂了。”
“母堂主過謙了。要是常松堂也算實力低微,那冷玉堂就是土雞瓦狗了。”周博笑著說道:“兩位不妨先聽聽周某說的是什麼事,如何?”
“周堂主,但講無妨。”王敬思說道。
“嘴長在你身上,誰還能攔住你?”母紹玉嘲諷道。
周博對母紹玉如此態度並不奇怪,他與母紹玉向來不和,不過此時顯然不是拌嘴的時候。
“冷玉堂的地牢昨晚走脫了一名要犯。”周博枯瘦的臉上一片陰鷙。
母紹玉心頭跳了一下。在心裡想到,看來昨晚的那些暗探都是在查訪這逃犯了。
“什麼要犯?”母紹玉看著周博,問道。
“一個奸細,在冷玉堂潛伏一年多,掌握有本幫重要機密。”周博語氣陰森地說道。
“奸細?是什麼人安插的?”王敬思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緊張的神色。
“還沒審出來。”周博說道。
“這事最好是幫主下令吧。我等擅自行動,有些犯忌啊。”王敬思故作難色地說道。
“我去找過幫主,可是找不到人。這事不能等,遲則生變。”周博說道。
母紹玉沉吟了會兒,說道:“這事關乎本幫安危,我們自當效力。”母紹玉並未真想幫周博,但是他也是老江湖,他總覺得這裡面味兒不對,他打的是以幫忙為名,探探其中的虛實。
周博聞言一喜。“母堂主高義。”
“既然如此,我青雲堂也義不容辭。”王敬思見母紹玉已經應下,便也做個順水人情。
周博將拓印的畫像一人十份,遞於母紹玉和王敬思,說道:“這是那人的畫像。此人受傷甚重。煩請兩位堂主給兄弟們交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