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沒人敢這麼跟我說話了。”
石毅向後仰了仰身子，坐正挺起脊背，高大的身軀像是一堵牆擋在夏齋的身前。
“我應該感到榮幸嗎？”
夏齋仰起頭和石毅對視，目光交錯間滿是火藥味。
一旁的姬涵育心頭一緊，這兩個大佬態度有點不對啊，等會兒說著說著不會突然打起來吧？
“今晚我的目的只有一個，見見你。”石毅輕聲說道，語氣是那麼的平和。
“你現在已經達成目的了。”
“不。”石毅否決了夏齋的話，“你所表現出來的東西暫時還不夠，我要看到的是一個殺人的惡鬼，一個暴虐的皇帝，而不是一個坐下來心平氣和跟老頭子談判的...好人。”
他掃了一眼瑟瑟發抖的姬涵育沒來由的笑了笑，那姿態似乎在嘲諷。
“死的人已經夠多了。”夏齋冷聲道，腦中迴盪大雨中輝灑的鮮血。
“還不夠，你的心氣太差了，完全不像是一個成熟的執法者。未經歷過風雨的年輕人總是這樣，他們天真、可笑、妄想著溫柔能感化一切，但你錯了。”石毅揚起手，高大的身軀似乎將光芒遮住了，遮天蔽日。
他看著夏齋聲線猛然拔高了一寸：“你以為你是誰？”
“一個普通人，一個高中男生，一個...”夏齋說到這裡停住了口，還是沒有把後面三個字說出來。
“全錯了，你的回答很無趣。”石毅俯視夏齋。
“讓我來告訴你，你是暴力機構的掌舵者，是和我平起平坐的、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你所擁有的權利不是讓你在這裡過家家，虛偽的說著這種令人惡心的話，而是去殺戮叛徒，去鎮壓不服。”
夏齋閉上了眼睛微微深吸了口氣，沒有說話。
“你要做的就是將全場的入侵者全部殺死，寧可殺錯不可放過，摁住一切敢於挑釁你權威的人，用手抵住他的脖頸，用暴力告訴他們什麼叫做強權。”石毅冰冷的開口。
“你的話很多。”夏齋緩緩睜開眼，口中輕聲道，“多到我以為你在教我做事。”
“我是在教你。”石毅沒有反駁，而是垂眸盯著夏齋身側的黑刀接著說：“如果你不認可我的理論，可以反駁，但我個人更傾向於...見見血。”
“見見血？”夏齋啞然失笑。
“沒錯。”石毅微笑著從身後的人手裡接過一柄太刀，刀身冰冷紋路鮮明。
看到這一幕姬涵育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胸膛心臟熾烈的像是要從身體裡跳出來，嗓子在這一刻就連滾動都不敢，他只能頂住強大的壓力，一步，兩步，像是慢動作一般，在默劇中後撤。
就連周圍的人都明顯的感覺到了不對勁，他們眼眸微縮，下意識地站起身跨過昏迷的人群遠離這是非之地。
這一剎那有細微的嗡鳴聲呼嘯。
‘鏘！’
動手了，爆發只在一瞬間！
雙刀相撞，金屬與金屬之間交戈的爆鳴響徹了展覽館，兩人幾乎以同樣的急速，同樣的動作拔刀砍人，石毅腳踩展覽品的玻璃俯視身下的男孩，他從那雙淡棕色的眸子裡看出了無窮的暴虐，殺戮。
“很不錯的眼神，現在的你稍微有點執法者的味道了。”石毅的笑容極為諷刺。
夏齋側著頭看了一眼離去的姬涵育，開始認真起來。
現在碰到的這個老人跟紅衣劍客比並未遜色，甚至於技法與肉身上更加恐怖，是個不留神就會死的對手。
那麼...不能再玩了。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老到這種地步了就應該回家帶孩子。”夏齋後撤兩步擺出上段架勢，視線沉了下去。
“我想沒人。”石毅話剛說完就發現夏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耳邊呼嘯的風聲，一抹亮光穿越了時間、空間往他的右臂斬來。
‘鏘！’
黑刀被橫擋住了，石毅單手握刀背抵展覽品，夏齋趁機觀察石毅手中的太刀，但是來不及反應一股龐大的力量貫衝而來，宛若天鼓擂動般的聲響在半空轟鳴。
‘斬！’
石毅選擇近距離搏殺，他的刀法技藝已然達到了巔峰，揮出的每一刀都如手術一般精準，而這一擊更是偏好不差的往夏齋脖頸處斬落！
他的速度幾乎沒人能看清，太刀因為超過了音速發出尖銳的風嘯聲，周圍的人只看見一式殘影吹過眼前，殘影包裹著濃郁的黑光宛若不滅的輓歌。
夏齋全身緊繃，雙眸凝神綻放熾盛的烈陽，一腳踹在了地面上藉助這股力道身形暴退，頭微微上仰差之分毫的躲過了這一劍，堪稱驚險到了極點！
“老東西挺能打。”
夏齋側著身子又躲開一式斬擊，在喘息之際雙手持刀腳步開合，身體微微下沉隨後瞬間暴起，拔刀砍人！
一串連貫的動作快到了不可思議的境界，甚至於比剛才的斬擊還要快！
所有人都揉了揉眼睛表示發生了什麼，如果說剛才只是意外，那麼現在他們認真下來仔細觀察，竟然連兩人交手的動作都跟不上！
僅僅是一秒內就爆發了五次碰撞，火花濺射如花，飄零在地上消逝不見。
夏齋身形高速挪移，視線不偏不倚地盯住了石毅，雙手持刀斬出‘切落’。
石毅淡淡的抬起太刀，從容不迫的抵擋住從各個方位斬來的每一刀，冷靜開口：“很不錯，但還不夠，我想你還藏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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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你沒命知道。”夏齋後撤兩步站在青銅面具前，低下頭看了一眼右手，手腕處被太刀劃破，出現一個巨大的口子，鮮血涓涓如流水滴落。
“我想看一看。”石毅甩了甩染血的太刀，鮮血劃過優美的弧度沾染在潔淨的地板上，開出了美麗的花朵。“你不該留手的，真是愚蠢的想法。”
剛才的交鋒夏齋失誤了，失誤的原因便是他剛才低估了石毅爆發的力量，但接下來不會了。
旁邊的人早已看呆了，他們只感覺開啟了一扇大門，世界在眼前陡然間變了，變得如夢幻一般。
如果早前有人告訴他們有人能突破音障交鋒，他們定會以為那個人瘋了，但是這時候事實給了他們一個巨大的打擊。
在勢的加持下，人的肉身竟能短時間的突破極限！
而此時他們不由摒住了呼吸心跳加快，只因為他們的眼裡只看到了美到極點的一劍，如太陽出生，若夕陽落幕，刀身走過的路線畫出了一朵又一朵的鮮花，窮盡劍之極意。
“似曾相識的一幕。”石毅站在原地嘴角含笑，他的腦海裡出現了一個片段，同樣的第一面，他和那個穿著西裝打扮的一絲不苟的暴徒在一個破敗的庭院裡正面交鋒。
當時他敗了，敗得相當慘烈，若非命硬早已死在了那個破舊的庭院裡。
如今再次見到這一劍，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內心的回憶，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回憶完石毅動了，他全身肌肉在剎那間繃緊了，那恐怖的肌肉量讓人動容，血液沸騰張口吐出一縷白氣，揚起手中的太刀進行格擋。
刀落。
砰！
所有人都發出了驚呼，他們只看見了兩人動作在這一刻都停住了，但是下一秒卻如抽幀了一般出現在彼此的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