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natural》裡說,把發生過的事情,當做沒有發生過。看到這樣的大人,孩子也只能扔石頭了。
可在這件事情上,宮川久美寧願當作沒發生...
生日當天,她等到晚上十二點才發現,自己被人放了鴿子。
外面雨還在下,視線穿過窗戶向天邊看去,青色不透光的雲一直鋪到視線的盡頭。
夏君是忘掉了嗎?
還是說,已經回去了?
宮川不清楚,她收拾了單肩包,簡單理了理上衣的領口,打算回家了。
可這時,她的手機又震動了起來。
“現在有空嗎?我在原宿...”
以為是內藤發來的訊息,宮川只是匆匆一瞥,可就是這一眼,讓她呆住了。
下面的署名,是失蹤了多天的夏齋。
她輸入:“好的我現在馬上去...”
可輸入到一半就一個字一個字的刪了。
宮川又輸入:“我現在馬上...”
剛打完,她又沉默著刪掉了。
最後,宮川只是簡單的回了兩個字:
‘等我’
...
原宿咖啡廳。
宮川久美急匆匆的跑到門前,剛想推開玻璃門卻忍不住停下了手,她站在門口想了一會兒,按著胸膛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以一種捉小三的霸道姿態推開了門。
門後的女僕小姐來不及說歡迎光臨,就被一臉嚴肅的宮川久美震住了,忍不住後退一步讓開了道。
宮川久美沒有理會女僕小姐,眼睛一瞥就找到了坐在角落靠窗位置的夏齋,此時他正盯著窗外的景色發呆,不時捂嘴咳嗽。
在宮川站著的時候,夏齋也從發呆的狀態下清醒了,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咖啡廳最中央的宮川久美,尷尬的伸了伸手算是打了個招呼。
宮川久美沉默上前,在夏齋斜角的位置坐下來,搖搖頭拒絕了夏齋推來的紅茶。
她是很想開口說點什麼,但是話到嘴邊不由的卡住了,只剩下一種淡淡的怪異感,宮川久美很討厭這樣的感覺,不能把想說的話都說出來是一件磨人的事情。
“抱歉。”夏齋開口打破了沉默,“出了點事,錯過了你的生日。”
宮川久美是個敏感的人,在看到夏齋蒼白的臉色時她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但是直到夏齋親口承認她才稍稍放下了心。
“是...這樣嗎?”宮川久美鬆開了皺起的柳眉。
“很抱歉,原本準備給你的禮物和信,都被燒掉了。”夏齋說。
“燒掉了?”宮川久美的腦子一下子迷糊了,但是對比了一下前幾天發生的事情與新聞裡的提醒,她猛然回過神:“夏君是極道上的人?”
“不是,只是一個被波及的路人而已。”夏齋搖頭。
“夏君買過彩票嗎?”宮川久美沒忍住問他。
“...”夏齋沒有回答,只是咳嗽了起來,臉色越發蒼白。
宮川久美看了一眼桌上的紙巾,有不少是帶血的,她的臉色微微變了,沒忍住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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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身體?”
“出了點事情,被人認錯了捅了一刀,剛從手術室裡出來,可能是傷到了肺部,所以我現在有點咳嗽。”夏齋擺手表示沒什麼大礙。
真正的原因並非如此,但是他沒說。
“也就是說,夏君還要住幾天修養身體?”宮川問。
“我明天就要回去了,臨走前約你出來。有點事情需要解決。”夏齋拿了一個藍色的資料夾放在了桌上推給了宮川久美。
“這是?”
“你父親的資料,涉及了他出獄前做的事情,以及出獄後的工作,看不看取決於你。”夏齋緩聲說。
“父親?”宮川久美低頭,看著資料夾沉默了很久。
“還記得我剛開始為什麼找上你嗎?”夏齋見她不說話也沒有逼迫,自言自語道,“有一個女孩在網上發出委託,諮詢的問題是如何跟喜歡的男生表白。”
“不用繼續了。”宮川久美搖搖頭,“這個委託就當作是完成了吧。”
夏齋笑了笑,接著往下講:“我剛開始就覺得奇怪,一個話少的、完全不懂與男生交流的女生為什麼會提出這種委託。”
“我想,是因為她也有想做的事情吧。”宮川久美如實說。
“的確...所以她發了這麼個委託,寄希望於一個陌生人,希望他(她)來改變自己一成不變的生活,還有怕生的性格。”夏齋說。
“你完成的很好了。”宮川久美低著頭。
“不夠,雖然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但好像還是差了一點...我想了很久也不明白究竟差在哪裡,直到在摩天輪上,我看見了她落寞的眼神。”夏齋說。
宮川久美抬頭就對上了夏齋認真的視線,之前來這裡時想過的話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她只是喝了一口冰水,緩解躁動不安的心。
“我在想,我究竟是再幫她還是在害她,但目前這是沒有答案的。”夏齋斟酌著語句,又說:“我是一個惡劣的人,不懂得拒絕,也不懂女生的心意,簡直糟糕透頂。但我明白一點,那就是做了事就要負責。”
“所以,我決定試一下。”
“夏君要試什麼?”
“你的選擇。”夏齋盯著她,從包裡拿出一封信放在了桌上。“這是我之前準備的信,但是我昨天又寫了一遍。現在要不要把它給你,只卻決於久美的態度。”
“什麼意思?”宮川問。
夏齋沒回答,而是拍了拍桌上的藍色資料夾。
宮川久美無聲地嘆了口氣,問:“信封裡有什麼?”
“你要的答案。”夏齋說,“同時,也是我要的答案。說來可笑,明明是我來帶你走出困境,可是自己也陷入了僵局。”
“夏君也在猶豫?”
“是,我從昨晚就開始想,想到現在也沒有答案。但,我學會了耍無賴。”夏齋沉聲說,“我把問題,拋給別人了,那就不用做出選擇了。”
宮川久美沒說話,盯著夏齋看了很久,兩人對坐了數十秒鐘,誰也沒說話,窗外雨水在玻璃上劃出曲折的道,最後暢快的落了下來。
舒緩爵士樂在角落裡奏起,演奏的是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她閉著眼,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
宮川久美放在雙膝上握拳的手緩緩鬆開了。
“我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