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虎張嘴，口吐人言。
“寶葫蘆，寶葫蘆…”
聲音很稚嫩，咬字也不清楚。
聽上去完全就是一歲多的嬰兒剛剛學說話時候的嚶嚶之語。
當時，我們所有人都驚呆了，誰也沒有想到，這頭被製成印靈的玄虎，還可以說出人話來。
它應該是沒有主觀意識的，說白了就是受人控制的靈。只剩下一點本能，沒有思想和意識，就算是生前的時候道行通天，能夠說人話，如今也不可能做到。
最驚訝的，要屬莫然。
他應該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失控的場面。
自己釋放出來的玄虎之靈，主體黑印還在手上，它自己卻不受控制了，而且口中說出了人言，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切的源頭，都在於這個葫蘆。
實際上我都不知道葫蘆的來歷，也一直研究不透。
想想這頭玄虎也不應該和葫蘆有什麼交集，因為這個葫蘆在那個詭異的血河之地，絕對已經存在千年之上，玄虎只有千年導航，又如何能接觸得到呢？
但它剛才說的“寶葫蘆寶葫蘆”，和我在血河之地聽那個四個妖猴說的差不多，或許它真能知道關於葫蘆的來頭。
來不及想太多。
因為玄虎說的這句話，葫蘆出現了變故。
它從水面上飄了起來，在半空旋轉而立，還在不停顫抖，隱隱有什麼東西要出來，動靜還比較大。
這個時候，莫然大叫了一聲。
我看了一眼，原來是他手中的黑印，自己飛了起來，完全不受控制了，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抬頭盯著自己的黑印，又看看飛起來的葫蘆。
大聲問道：“陳平安，你這個葫蘆是什麼玩意兒？！”
我看他一眼，懶得回話。
而他還不放棄，繼續喊道：“這頭玄虎異常強大，雖說是千年道行，可是屬於異獸，修行得道之後的靈魂擁有著強大的力量。當年我莫家的先祖本來是用它做其他用途的，實在無法操控了，才將它鎮在印中，以它自己的身軀震封，我對它的控制也很有限，若是讓它出來便是一大禍患。”
我冷笑一聲，把莫然的心思看的很明白。
他的確是擔心這頭玄虎從黑印裡出來，但絕對不是怕生及無辜，而是怕玄虎會先找他們莫家算賬。
這個時候，水面上的藥夢情況好了起來，她不再抽搐，自己起來了。
我趕緊游到她身邊，問道：“你還好嗎？能走嗎？”
我是想著趕快趁機離開，若是等一切恢復平靜了，我們走不掉了。
藥夢搖搖頭，表示自己還行，而後她看向前面，眼神變得沉重起來。剛才的情況，她大體也看在眼中，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開口第一句話就是：“你這個葫蘆是什麼法器，裡面能讓這玄虎之靈如此這般？”
我苦笑著說：“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是我撿回來的東西，不過我見有人從裡面喊出來了桌椅和吃食，可能是用來裝東西的。”
“可不是裝東西那麼簡單…”藥夢沉吟一句。
這時候我哪裡有心情和她探討這個，當務之急是趕緊離開。
“別廢話了，咱們快點走吧。”我拉住她，就要背起來。
她卻搖頭拒絕：“不用著急。”
“不著急？！等玄虎恢復了之後，你又被莫然控制住，想走也走不掉了。”我急的快要罵人了。
藥夢說：“沒有用的，當初莫家給我用這方黑印下了咒印，除非是在藥門山門的特殊環境之中，否則無論在哪裡，只要他催動黑印，咒印便會發作，持續一個鐘頭我就會死掉，無法逃脫。”
我本來想的是藥夢中了什麼邪術，沒有想到是咒印。
也來不及細問其中的故事。
“那我們就在這裡看戲嗎？”
藥夢點點頭，“等等看吧，你這個葫蘆是個好寶貝，咱們就算是要走，也要帶著葫蘆離開，不能便宜別人。”
她剛說完這句話，還沒等我說話呢，葫蘆忽然出現了變化。
它在半空旋轉的更快，並且升高了起來，裡面的顫抖更加距離，一股奇怪的味道從裡面散發出來。
這股味道有些特殊的清香，從來沒有嗅到過的香味，還有一種別樣的味道，具體是什麼也形容不上來。
很特殊！
玄虎似乎也是嗅到了這種味道，他偌大的身體繃了起來，有些虛幻的身軀一時間凝實了不少，看的更加真切。
片刻之後，它化作一道黑影，飛回到了黑印之中。
瞬間消失不見了。
速度之快，眼睛都跟不上。
離開的這樣快，就像是老鼠見到了貓一樣，毫不猶豫，看狀態很明顯是被什麼東西給嚇的。
黑印從半空落下來，重新回到了莫然的手上。
莫然本來想繼續動用黑印，可剛才的異變讓他遲疑了，他不再敢使用黑印的力量，怕出現意外。
要對付我和藥夢，機會還有很多。
可黑印只有這一個，一旦今天出現了問題，那就永遠沒有機會後悔了。
他遲疑之時，也在盯著那個葫蘆，像是有點想法。
如今葫蘆很不安定，我也不敢上去就搶。
藥夢掃視莫然一眼，趁他還在顧忌之時，對我說了句：“帶上你的葫蘆，咱們趕快離開。”
“這葫蘆…”我有些犯難：“我也不知道它有沒有危險，你看它搖擺不動，我去碰的話很可能有危險。”
“真有危險的話，你早就死了，沒事，去吧。”
藥夢看著我，眼中閃爍著精光，看樣子好像是很有把握，甚至似乎是知道關於葫蘆的來歷。
這給了我很大的信心。
我距離葫蘆也不遠，當即游過去，動手將葫蘆取了下來。
顫抖的葫蘆被我的手一碰，立刻停了下來。
我只感覺身體好像過電了一瞬間，酥麻了一下，而後就恢復了正常，身體也沒有別的反應，葫蘆也平靜了下來。
莫然看到我這般行為。
衝我喊了句：“陳平安，今天我可以放你一馬，你告訴我，這葫蘆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隨口扯道：“你不是很有見識嗎？怎麼不認識一個葫蘆啊？哼，還放過我，有本事你就繼續來吧，看看你手上的黑印還能不能行。”
心裡面還是有些虛。
說完之後，趕緊回到藥夢的身邊，準備離開了。
我和藥夢準備走，就暴露了一些膽怯。
莫然可不是傻子，他見識過各種情況，比如我們現在，算是佔據了主動，如果我真的能夠控制葫蘆，能夠將玄虎都嚇跑的葫蘆，一定能將他打敗。
我們不僅沒有這樣做，還記著離開，一定是因為心裡面發虛。
既是這樣，肯定裡面是有貓膩。
“我看你們是在誆我吧！”莫然喊了一聲，臉色變得冷冽，眼神中重新出現了兇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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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水中，向我們這邊慢慢移動。
與此同時，他嘗試著將手上的黑印顫抖，開始慢慢釋放裡面的咒印之力。
頓時，藥夢後背上的詭異圖案開始作怪，讓他身體抽搐，疼痛難忍，在水面上重新折騰起來。
這個時候，我也是急了。
憤怒和著急之下，將手上的葫蘆給舉了起來。
有學起了那個樣子。
“寶葫蘆、寶葫蘆…”
血河之地的妖猴是這樣控制的，剛才它出現變化也是因為玄虎說了這句。
葫蘆沒有任何的動靜。
莫然冷笑起來：“呵呵，還想要嚇唬我啊。”
他越發有恃無恐了。
因為就算不用黑印，他的道行和秘術也能拿下我，只要葫蘆不出意外就好。
看著越來越近的莫然，我一邊後退，一邊搖晃著葫蘆喊道：“寶葫蘆，寶葫蘆，取出石桌。”
……
“寶葫蘆，寶葫蘆，給我殺了這個人！”
學著之前妖猴的話說了一遍，說的越來越激動，搖晃的也越來越劇烈，可它就是沒有半點反應。
忽而，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別晃了，想把我晃死嗎？”
“本王今天幫你一次，不過你要把那女人體內的那道母氣交給本王，算是救你們性命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