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臉菩薩告訴我，小九受了傷，我當時也就急了。
立刻喊了一句：“小九！小九！”
緊接著，小九的聲音在我面前響起，柔和中帶著虛弱。
“我沒事。”
她走到了我的面前，沒有說話，而是用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手上還有一個東西，直接就塞進了我的眼眶。
頓時，一股暖流遍及全身，讓我感到無比舒暢，不僅僅是眼睛上的疼痛減弱了，就連背上大蛇圖案的異常也減了幾分。
小九的力量流入我的身體，讓我全身為之一陣清爽，將剛才的暖流中和掉，身體變得輕鬆起來。
短短半分鐘左右的事情，我又感受到了眼睛的存在。
一切都平靜，小九的手也放下了，我身上也沒有別的異樣了，便轉醒了過來，也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只有一顆眼睛，有些和之前時候不太一樣了，就是感覺上不是很對，但是能夠看到東西了。
我睜開眼睛，引入眼簾的是一張略顯蒼白的俏臉。
是小九。
真正的小九。
她因為受傷，嘴角還有一絲的鮮血，臉色也不太好，而她的眼睛，卻是閉著的，和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是一樣的。
在她身上，披著一件尤為顯眼的紅布。
而這塊紅布，我是最為熟悉的，因為這正是我們兩個成親之時，我帶著去的紅蓋頭，似乎還是我們結親的一件必須之物。
當時小九沒有穿衣服，我就給她披上了，當成遮體的布塊。
而她一直沒有脫下來，如今還穿在身上。
我看到這樣的小九，看到這樣的裝扮，內心才是真的顫動起來。
“小九…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連你都沒能認出來，我早就該有所懷疑的…”我心中懊惱，狠狠地攥起拳頭。
小九衝我搖頭，她哪怕目不能視物，卻能夠感受到一切的變化，和睜著眼睛沒有任何的區別。
“和你沒有關係，說起來，這個假的我，也是真的我。”
這話把我給說蒙了，我皺起眉頭，疑惑地問道。
“什麼意思？她到底是什麼人？”
小九搖頭：“說來話長，有時間我再慢慢告訴你吧，如今先解決這裡的麻煩。”
她重新站了起來，擦去嘴角的血跡，轉頭面對著遠處的假小九。
這個時候，我也向她看過去。
假小九和真小九從外表來看，真是一模一樣，挑不出半點的不同。
可放在一起比較之外，兩者不同的氣質就完全出來了。
假小九出塵之中帶著陰邪，彷彿深淵地獄走出來的惡魔女王；真小九出塵不染，仙氣繚繞，宛如臨天降世的仙女。
而假小九滿臉是血，一隻眼睛那裡血淋淋的一片，是被小九給挖出眼睛時候傷到了。
她因為疼痛而面目猙獰，更加沒有了仙氣。
“留下另外一隻眼睛，你還可以無恙離開，否則的話，我與你拼個你死我亡，最終你討不到好結果，照樣也得不到眼睛。”小九冷冷地說道。
她的話中，語氣也不帶威脅，彷彿只是陳述了一個事實。
假小九惡狠狠地回道：“我討不到好結果，你能好到哪裡去？咱們兩個頂多算是不相上下，你強行奪我眼睛，最後結果始終是你吃虧。若是你想死了，那我陪著便是，這顆眼睛你想要，繼續來取呀，看咱們誰有好結果。”
小九沒有說話，卻邁出了一步。
她邁出這一步，腳下雖沒有看到什麼力量湧動，可抬腳時候的那種氣勢，卻給人一種踏碎虛空的強勢。
我回味過兩個人的對話，在小九的腳還沒有落地之前，一把將她拉住。
“算了！”
剛才我回來了一隻眼睛，加上小九力量的治療，身上有了勁兒，那些傷也好了一點，至少是可以自行活動了。
我站起來，阻攔了小九。
聽到我的話，小九將腳收了回來，轉頭看向我，微微皺起眉頭。
她說道：“你不知道她是誰？她有了眼睛，日後便會後患無窮。對你來說，這眼睛也有特殊的意義…”
我搖了搖頭，示意她不用說下去了。
“這是我自己犯的錯，是我連你都沒有認出來。”
“另外，我也不希望你因為我這一顆眼睛也冒險，和她這樣的人拼死，是不值得的。我知道自己在你們眼中，就好像螻蟻一樣，可我真心希望，我能夠自己拿回眼睛，畢竟這是我給她的。”
小九聽到我的話，臉上明顯一愣。
她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就是一個天真的無知之人，和當初的時候一模一樣，自尊心太強。看來這半年的歷練，也沒有讓你長進多少。”
話是這樣說，但她的語氣卻並非是訓斥我，身上的氣息也弱了下來，看來是不打算出手了。
我衝小九一笑，沒有再說什麼。
但心裡也很欣慰，她沒有說話，就代表是尊重我的意見。
比當初那“她尊我卑”時候的態度，是好太多了，如今的我，應該是已經被她看在眼裡了。
我深吸一口氣，看向遠處的假小九。
“我不知道你和小九是什麼關係，但我相信咱們一定還會碰上，我這顆眼睛就讓你暫時替我保管著，但我一定會取回來的。”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我心裡豪情萬丈，頗有一種“摸起少年窮”的壯志。
畢竟十九二十歲的年紀，心裡狂傲的很，也是難得的熱血年代，又是為了不讓自己愛心的女人受傷害，也沒有考慮後果什麼的。
此時，卻忽然出現一個聲音。
“不行！”
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走過來一個人。
此人身上穿著黑衣，腳下速度極快，瞬間就來到了我和假小九之間，擋在了我的面前，面對著假小九。
“無論你是誰，今天都必須留下陳平安的眼睛，否則就算是九街拉棺，我也要和你鬥上一斗。”
我對他自然是熟悉不過了。
展梟。
這傢伙自從走蛟那次之後，我就沒再見過，也不知道他跟著那奇怪的黃河守護者去幹什麼了。
現在現身此處，應該是剛剛趕來，卻連問都不問，就直接為我出頭，讓假小九留下我的眼睛，實在是奇怪。
我還沒有說話，小九輕咦了一聲：“他…身上的氣息…難道是那家夥的殘軀？！”
殘軀？
莫非小九知道展梟那詭異的骷髏身軀是誰？
如今處境特殊，我想問也只能暫時壓制住好奇，等找機會再問這件事情。
先衝前面的展梟喊道：“展梟前輩，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她真是不好對付，你千萬別衝動了。”
小九拉了拉我，衝我搖搖頭，輕聲道：“別急，她奈何不了你這個朋友。”
我微微一怔，小九能這樣說，肯定是有把握。
而讓她有這種把握的依據，應該就是展梟身上的骷髏身軀。
展梟回應了我一句：“我奉了命令前來保護你，路上碰到意外，耽擱了時間，竟然讓你出了意外，所以我必須要取回你的眼睛，否則我對不起找我的人。”
奉了命令來保護我？
我微微驚奇，不知道他說的是誰，小九可沒有這種能力。
注意到我疑惑的神色，小九回道：“各大河神是我找來的，因為有九街拉棺在，它們也不敢現身，只能在遠處震懾，此人我卻完全不認識，也…命令不了他。”
忽然，我記起來了一件事情。
汶水河上的神秘人，曾經對我說過，他找了一個我認識的人保護我，難道就是展梟？
只是他又有什麼能力，命令得了展梟呢？
小九能夠看穿展梟的異樣，假小九自然能夠看出來，意識到展梟身上的骷髏身軀不好對付，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早就死掉的人了，我看你還能掀起多大的浪，就讓我來領教領教，你能發揮出幾分《死人經》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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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之後，雙手輪轉，雖未施展秘術，卻釋放出強大的力量。
身體瞬間出現在展梟的面前，從他的腦袋打去。
展梟身體輕輕一側，從他身上蔓延出一團黑氣，一道隱約可見的虛幻之影出現，而後他伸出了手掌，骷髏指一下子鎖住了假小九的手臂。
同時，展梟的另外一隻手上，凝聚著一團黑氣，裡面彷彿密密麻麻的小蟲子，還帶著無數厲鬼的嘶吼聲。
這股邪惡的力量，乃是我見識過的邪力之最強。
似乎是《死人經》上幾種頂級的邪術，我曾看過一遍，可根本無法看懂，就沒深入研究。但展梟伸手就來，這種實力已經是超出想象了。
假小九還有些忌憚這等邪術，猛地向後面退了一步，另外一隻手向展梟拍打出一掌，退後的同時把展梟打退。
展梟側身，躲開掌力。假小九也閃開了邪術攻擊。
不過，假小九的掌勁兒卻在虛空打出來一個黑色的手印，沿著手印裂開了紋絡，強大的力量彷彿將虛空打裂。
展梟那邪術更是恐怖，手中的力量釋放出去之後，那周圍的空間都浸染成了黑色。
只是一招，看似沒有花哨，其中蘊含的力量，稍微碰到一點，就算是高手也足以致命了。
兩個人還沒有停頓，瞬間又各顯神通，繼續纏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