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章小龍出言詢問，是實在看不過眼，幫陳子山問的。
因為整個談判過程當中，無論小馬哥和曾清說什麼，陳子山都是微笑著傾聽，無論對方提出什麼要求，只要聽著還算合理，陳子山一律贊同。
這哪是什麼談判，純粹就是花錢來聽別人忽悠罷了，弄到最後，不僅章小龍一臉詭異，連小馬哥和曾清兩人，都開始摸不準陳子山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
可是在場幾人都不清楚，陳子山不關心這些，如果不是出於對談判本身的尊重，陳子山一進來就會直截了當地問，你家股權怎麼賣？
當然。
更大的原因，是陳子山在藏拙。
受限於前世的身份地位，有些東西陳子山不太懂，所以乾脆不說，反正等正式簽署合同，再找一家律師事務所把關，總不至於太離譜的。
他只關心錢。
所以等他們聊的差不多了，陳子山才慢悠悠的說：“咱們還是開門見山吧，你們需要多少投資？能給出多少股權份額？有哪些與之對應的優先權？我覺得，這才是重點。”
小馬哥和曾清所有的喋喋不休，彷彿一拳打在空處。
好難受。
兩人互望一眼，曾清跟著無奈道：“根據公司的融資計劃，咱們首輪融資只打算出讓最多40%的股權，而需要的資金為0萬美元。”
“你們是如何定位為0萬美元的？”陳子山問，“是按照你們公司的實際估值來計算得出，還是有其他的原因在內？”
對面幾人沉默半晌。
最後小馬哥回答說：“我們按照接下來一年之內公司發展規劃來預算，想要擺脫困境，最低需要的資金額度就是0萬美元。”
陳子山笑笑說：“你們認為值？”
小馬哥說值。
陳子山說：“原因呢？”
小馬哥說：“因為我們有接近00萬的使用者。”
陳子山指著章小龍說：“他的Fomail使用者早就超過00萬了。”
曾清插話說：“郵箱客戶端系統和IM系統不能橫向對比，使用者物件完全不一樣，沒有可比性啊。”
這話章小龍不愛聽了，他忍不住想要出言反駁，但想想自己現在的實際處境，知道沒啥說服力，最終還是忍住了。
陳子山微笑說：“你說的沒錯，就軟體本身而言，是沒有橫向對比的可比性，但是使用者是想通的，我們可以進行質量的對比。郵箱客戶端系統的使用者質量與IM系統的使用者質量孰高孰低，以前我不太明白，最近跟章哥接觸過才發現，實際上二者之間，單指使用者質量而言，郵箱客戶端要比IM高上一個層次。”
徐明反駁說：“但事實上，使用者質量是一個籠統的範疇，你現在的說法把使用者質量具體化到了其中所包含的某一個方面，屬於典型的以偏概全。細究起來，其實所謂的使用者質量不僅要包含你所表述的隱含意思，咱們還要去考慮使用者活躍度、擴散性、使用者粘度以及使用者群體等，總體評價來說，郵箱客戶端的使用者跟IM系統的使用者還是存在著不小的差異，不能簡單地一概而論。”
這個爭論點一出，騰迅方開始群起而攻，他們這是在防止陳子山貶低自己的軟體，從而引出接下來討價還價的行為。
實際上，陳子山不過是隨口一說，並沒有想著去刻意壓價，因為對歷史有著一定的熟悉度，所以他知道騰迅的報價其實已經是對方的心裡底線。
不過，騰迅方緊張的態勢卻讓陳子山感覺頗為好笑，瞧著他們說得差不多了，他才擺擺手，笑道：“好吧，這些分歧咱們不爭論，因為有點偏題，現在我就問最後一個問題，你們剛才介紹了那麼多，我就想知道，你們的核心商業模式是什麼？或者說，你們誰來告訴我，你們的盈利模式是什麼？”
毫不留情，一針見血。
剛剛還喋喋不休反駁得最厲害的徐明有如一隻被突然掐住脖子的鴨子，嘎地一聲就熄了火，臉色有些漲紅，瞧著陳子山的神色中帶有幾分惱怒之色。
其餘人皆沉默以對！
因為這是騰迅公司所有員工心中的痛點。
事實上，騰迅公司之所以一直找不到投資物件，以及目前港島投資商仍舊猶豫不決的原因，就在於他們回答不出盈利模式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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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答不上來。
現場除了陳子山，沒有任何人能夠在目前的網際網路環境下，看到騰迅IM市場的盈利點究竟在何方。
即便是陳子山，也要等待時機，而不是現在。
場面有些難堪。
小馬哥沉默了很長時間，才苦澀地回答說：“咱們暫時找不到盈利點，但是我堅信，我們能夠在不久的未來，找到騰迅的出路。”
陳子山望著對方清秀中帶著倔強的表情，神色微微有些動容，前世很多人以為，騰迅的成功屬於運氣佔多數的那種，可是現在陳子山相信，騰迅的成功並不完全歸結於運氣，或許跟領導層的特質有著很深的關係。
曾清緊跟著反駁說：“陳先生，現在說這些沒有意義，既然你有投資騰迅的打算，應該早就瞭解咱們公司的具體情況，現在問題其實就一個，你是否願意投資？我們的立場已經很明白，咱們需要融資，你願意投資，就這麼簡單。”
陳子山就笑，沒有回答。
過了一會。
陳子山反問說：“0萬美元，佔股40%？”
“是的。”
“沒有商量餘地？”
“沒錯！”
曾清斬釘截鐵地點點頭。
歷史的慣性總歸還是有著驚人的吻合度。
這是陳子山心中的感慨。
實際上，陳子山並沒有打算去討價還價，相反，他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來之前一直在想，對方或許會在某些方面設定一些障礙，以便於更好地拖住他，然後讓他跟港島的投資商們一起去打擂臺。
現在事兒進行得過於順利，反而讓陳子山一時不知道如何介面。
事實上，這就是兩方存在的資訊不對稱所導致的結果。
這其中同樣包括了之前雙方的所有猜想和推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