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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那一指

小丑走後沒多久,暈倒在魔術圖陣中央的夕夜稚花和夕夜安幾乎同時醒了過來。儀式功敗垂成,他們兩人也受到了重創。然而正是因為Rider搶走了那顆至關重要的心靈寶石,才導致一件有趣的事的發生。

在剛才兩人短暫昏迷的過程中,姐弟兩人發現自己竟然進入了對方的內心世界。雖然兩人昏迷的時間算起來也就只有十分鐘的時間而已,但在這十分鐘裡,姐弟兩人卻深入了對方的心靈深處,以對方的視角看過了對方的整個人生。不得不說這真的是天意弄人。

而在這如人生的走馬燈的記憶畫卷裡,夕夜稚花看到了夕夜安內心裡的最真實的感情。在夕夜稚花的想象裡,得到了最好的衣食住行,最好的教育培訓,父母最多的關注和愛護的弟弟應該驕傲自信,應該才能出眾,應該對自己不屑一顧。

然而在弟弟的記憶裡,夕夜稚花看到的只有自卑膽怯,只有對姐姐的憧憬仰望,以至於這份特殊的感情到最後竟然在夕夜安的心中開花結果,雖然這果實註定是苦澀的。很不可思議嗎?夕夜稚花最開始的時候根本不願相信這些,但這個心靈融合儀式實在是太過神奇。進入了自己弟弟內心世界的夕夜稚花甚至可以感同身受般地體會自己弟弟在成長過程中的一個個最微小的想法。最後她不得不相信了。

在夕夜稚花看來已經得到了一切的夕夜安卻沒有她想象中那麼快樂和自信。原因很簡單,就想是過度的溺愛就等同於放縱一樣,過分的關注和關愛只會摧毀一個小孩子那幼小的自信心。人的自信心來自於外界對於自己的反饋,當自己得到認可,得到讚揚的時候,人就會收穫成就感,也會收穫自信心。

然而夕夜稚花和夕夜安的父母的過度關注卻讓這份認可和讚揚變成了理所當然的義務,畢竟夕夜安享受著最好的物質條件,享受著最多的精神關懷。所以他所做到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彷彿和他本身的努力沒有半點關係一樣。

長此以往,無論做成功什麼都無法得到應有的認可和讚揚的夕夜安沒有變得自信,反而開始變得自卑了。畢竟人不可能不犯錯,如果當成功變成了理所當然的結果,那麼失敗呢?不可避免的失敗讓夕夜安開始否定自己,否定自己的成功,否定自己的一切,否定這個世界!

然而在他灰暗的世界裡,卻有著一個無比鮮明的身影充當著他的信標,讓他直到現在都沒有迷失在自卑的自我否定中。那個人與他截然不同,那個人不需要爸爸和媽媽一點點地教導,她獨立得令人著迷;那個人堅強堅毅,與遭遇到一點小小的挫折就會無助的哭泣的自己相比,她堅毅得耀眼;那個人甚至敢於當面頂撞父母,與對父母的命令唯命是從的自己相比,她倔強得可愛!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親姐姐,夕夜稚花。雖然名字裡有稚嫩的花朵之意,但夕夜安卻覺得姐姐比起嬌柔的花朵來,更像是堅毅的巨木,而自己只能站在大樹的腳下看著她的枝繁葉茂,她的英姿勃發。

雖然小的時候夕夜安見到姐姐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每一次見面姐姐都會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雖然每一次的見面都是那麼的短暫,那麼的倉促,讓夕夜安可望而不可及。但越是得不到的,人就會越渴求。漸漸地,姐姐的身影在夕夜安的心中甚至成為了心靈支柱般的存在。雖然他知道姐姐並不喜歡他...

是的,即使是小時候的夕夜安也能察覺得到,姐姐看向自己的眼神中的不屑與怨恨。是啊,自己又怯懦又自卑,需要在父母無時無刻的關懷下才能做到一點微不足道的事。然而姐姐卻可以自己一個人完成那些,不知比自己強了多少。面對自己這麼樣一個弟弟,任何姐姐都會這麼不屑的吧!但這些並沒能影響到小小的夕夜安對於自己姐姐的憧憬與渴望,相反,自那一刻起,他在平時的魔術練習中突然多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他想要看到自己姐姐讚許的目光!儘管他覺得自己有些貪婪,明明自己只要能默默的在心裡喜歡姐姐就好了的。

時間就這樣匆匆流逝,當夕夜安不再年少無知時,他明白了自己小時候的很多想法原來都是這麼的無知。自己小的時候原來是這麼的可笑。然而唯獨對於自己姐姐的感情,夕夜安沒有任何變化。不,應該說在加入了理性之後,這種憧憬和渴望感情甚至得到了昇華,變成了愛!

哪怕這份愛註定是苦澀的,是無果的。哪怕這份愛永遠都無法得到回應,甚至可能永遠都無法說出口...但愛了便是愛了,哪來的那麼多“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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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人的!告訴我,這些都是騙人的!都不是真的!”醒過來的夕夜稚花突然發現自己對於自己的這個弟弟好像一點都不瞭解,自己對他的那些微不足道的瞭解好像全都是誤解。這樣巨大的打擊動搖了夕夜稚花從小到大的認知,讓她本能地想要拒絕相信。

“或許對於你來說,我的感情似乎讓你很難理解,但對於我來說,這份感情卻是我從小到大的信念支柱,是我的執念。”看著淚流滿面的夕夜稚花,夕夜安笑著柔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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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今天儀式的失敗並不全都是壞事,至少可以讓夕夜安將埋藏在心中已經快要二十年的感情用這種完美的方式告訴她,夕夜安此刻只覺得自己此生無憾了。他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在這時,遠處天邊傳來的一道刺目的光線,和隨後那劇烈的爆炸聲打斷了他的動作。

爆炸聲響起的下一瞬間,夕夜稚花和夕夜安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靈魂的一部分徹底的湮滅了,想來一定是那顆已經融入了他們部分靈魂的心靈寶石在剛才的爆炸中損毀掉了。

靈魂的湮滅讓兩人口鼻溢血,再次受到了重創。這一次,永遠地遺失了一部分靈魂的兩人都會死!

苦笑著嘆息一聲,夕夜安似乎對現在的情況早有預料。他沒有露出什麼不甘和憤恨的神情,反而看起來有一種滿足的安詳感。看著已經泣不成聲夕夜稚花,夕夜安伸出了手,猶豫了片刻才緩緩地幫自己的姐姐拭去了臉上的淚水。他露出了一絲滿足的笑容,然後掙扎著站起了身。

夕夜稚花怔怔地看著自己弟弟的突然動作,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夕夜安對她溫柔一笑,然後唸誦起了一段夕夜稚花從未聽過的陌生魔術誦詞。隨著誦詞的唸誦,夕夜稚花驚異的發現夕夜安的身邊竟然湧起了一股強大的魔力,而作為代價,夕夜安本來就虛弱無比的氣息此時變得如同風中的殘燭般彷彿隨時都有可能熄滅掉。

“不!”夕夜稚花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弟弟想要做些什麼了,她尖叫著,掙扎著想要站起來阻止自己的弟弟,然而這個陌生的魔術卻讓她無從下手。終於誦詞唸誦完畢了,夕夜安帶著滿足的神情柔聲開口道:“姐姐啊,自從我明白了自己對你的感情之後,我一直都在苦惱我為何偏偏是你的弟弟。然而現在我卻為此感到慶幸,如果我們之間沒有血脈的緊密聯系的話,那麼我現在也就無法透過這樣的方式來挽救你啊!”說著夕夜安伸出一指輕輕地點在了夕夜稚花的眉心上。

夕夜稚花掙扎著想要拒絕,卻發現虛弱的自己怎麼都無法逃離弟弟的那一指。最終那一指還是點在了她的眉心上,瞬間,一股精純而富有生機的魔力就注入了夕夜稚花原本已經乾涸的身體中,讓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適感覺,身體裡的虛弱也在飛快的消失。而代價卻是夕夜安的越發虛弱。

彷彿迴光返照般,夕夜安原本暗淡的眼神裡突然綻放出一縷精光,他用一種富有中氣的聲音開口道:“這些就是我的愛,就是我的一切!姐姐,答應我,無論聖盃戰爭最後的結果如何,你都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這句話彷彿耗盡了夕夜安全部的精力,話語剛落,他的手指就無力地垂落下去...

“不!!!”夕夜稚花跪坐在地上,抱著自己弟弟尚還溫熱的身體,發出了淒厲而悲涼的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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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散盡,恢復了視覺的英靈們看著眼前的這個正翻滾著岩漿的大坑,不由得齊齊地吸了一口冷氣。雖然從動盪的龐大魔力中,英靈們早已預料到了Archer的這一擊一定會是強大無比,但眼前如此恐怖的這一幕還是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回過神來,諸位英靈們看向Archer的目光中也多了幾分忌憚。不過看現在Archer這樣虛弱的樣子,看來這一招也不是隨便都能施放的。就在諸位英靈正沉默間,Lancer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她著急地向著那個岩漿翻騰的大坑中躍去,不顧高溫熱浪似乎想要尋找什麼。可是她最終還是失望了,因為Rider已經完全地消失在了那裡,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更別說是那顆小小的黑色寶石了。

看著沸騰的岩漿,Lancer怔怔出神。這樣的結果已經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她不知道失去了心靈寶石之後,自己的Master又該如何恢復。然而一道來自自己Master的命令打斷了她的出神。

臉上還有未擦乾淨的鮮血,身上的衣服也佔滿了灰塵顯得皺亂不堪。夕夜稚花紅著眼睛踉蹌著走到了戰場的邊緣,看到了眼前這狼藉一片的場景,看到了Archer手中扔散發著白霧的巨型槍械,夕夜稚花原本通紅的眼睛現在更是變得猩紅一片。

她厲聲開口道:“以令咒之名,Lancer,殺了他!”夕夜稚花的手顫抖著指向了另一邊似乎剛剛恢復神智的Arch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