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波我血賺！
看著岸上那位小祖宗樂得直跳腳的模樣，咬著魚鉤死不鬆口的肥鯰魚心下大定，知道自己這波投其所好算是投對了。
哪怕最後落不下什麼好處，但只要能把這位小祖宗哄高興了，把自己抽他腦袋那一巴掌忘掉，自己就算是血賺不虧！
畢竟雖然還不知道這小祖宗到底什麼來頭，但能被死神帶在身邊的哪有普通人？最起碼也是個極為愛重的親信，搞不好就是什麼十階巔峰的肉身亡靈。
自己抽了這小祖宗一頭皮，也就等於變相的冒犯了死神，沒被當場揉巴揉巴塞進冥河裡燒魚湯，那都算走了超級狗屎運，所以眼下就算弄得傾家蕩產，也得把這幾位伺候得舒舒坦坦的！
而在陪著興致勃勃的小祖宗玩了一個多小時的我釣你咬後，男死神也不知道是興奮過度還是累得狠了，比平時更早進入了休憩狀態，拄著插在岸邊的釣竿就睡著了，右側的小鼻孔裡還吹起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鼻涕泡。
隨著他均勻的呼吸聲，一股寧靜幽深的氣息慢慢擴散開來，岸邊的水草有節奏地隨“風”輕輕舞動了幾下，繼而像是快速走完了自己的一生般，和緩且安詳地委頓在地。
人工湖裡用來調劑的其它魚類也跟著慢了下來，原本還能支援十幾個年頭的生命力，開始以極快的速度四下發散，並被某種不可見的規則一點點磨蝕殆盡。
衰、頹、朽、寂。
以男死神安睡著的小小身體為中心，灰濛濛、白慘慘的死亡神職由澹至濃地慢慢擴散開來，周遭的一切都在祥和且安寧地步入終結，沒有出現任何的痛苦和掙扎，平安喜樂地走向自身的死亡。
“誒！不能這麼睡！”
“醒醒！這麼睡會尿床的！”
喊了兩聲沒把男死神吵醒，又不想湊過去親身體驗一把十三階死亡神職的威力，威廉只得開始尋摸趁手的東西，最後索性拎起用來搭腳的硬珊瑚石凳，遠遠地朝著男死神後腦勺砸了過去……
倒不是他不想用溫和點兒的方式，然而不管是海魚還是水果，沒等碰到男死神就會先“死”掉，也只有這種石頭似的玩意死得慢一點，能撐到把男死神砸醒再逐漸湮滅，不用它還能用什麼呢？
而被威廉一凳子砸翻跌進湖裡後，從睡夢中驚醒的男死神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委屈地哼唧了兩聲後嘴巴一扁，眼看著就準備扯開嗓子嚎啕大哭。
不過在被心疼的女死神抱在懷裡，溫言軟語地哄了幾句後，就又一次開心了起來，指著遠處嚇白了臉的肥鯰魚一陣伊伊呀呀，似乎在說自己釣上來好大好大一條魚，還伸出兩隻小短手比劃了一個類似魚缸的形狀，好像準備讓女死神把這玩意帶回家養起來……
……
兩人一魚聯手陪著男死神又玩兒了一個多小時，期間一旦發現他想打盹就立即叫醒，等到接近了正常的“睡眠時間”後，方才找了個寬敞僻靜的房間，把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的小祖宗放了進去，讓他一個人進入了夢鄉。
重新回到原來的位置後，威廉看了眼神情沉重了不少的女死神，先是沉吟了少許，隨即主動開口詢問道：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和上次失控的時候比起來，他力量散溢的速度是不是更快了？”
“嗯……”
女死神微微點了點頭，面色不大好看地道：
“哥哥現在的靈魂強度，已經不能完美控制十三階巔峰的死亡神職了，如果正常入睡的時候還好些，在蘊養靈魂的深度睡眠下，死亡神職不會鬧出太大的動靜；
但如果他在正常入睡以外的時間段內，提前失去清醒的意識的話，自身精神強度會快速降低，無法束縛的死亡神職就會主動散溢，而且速度也確實會越來越快。”
“至於繼續這麼下去的後果……”
女死神咬了咬下唇，輕聲道：
“大概會散溢掉大半的死亡神職，直接從十三階巔峰掉下去，一路降到和他此時的靈魂強度相匹配為止。”
掉階嗎？
想了想還在時間之輪“起點”處等待著的三大魔神，威廉不由得牙疼地噝了一聲。
達咩喲！達咩達咩！回去之後多半還有一場惡戰呢！你可不能隨便跌啊！
必須一男一女兩個十三階死神齊全，再加上自己從旁輔助，三對三才能穩贏不輸，保證不會被逮住關進瘋神囚牢，要是男死神掉到十二階甚至更低的話，那回去之後可就吃棗藥丸了……
陪著女死神沉默了一會兒後，威廉回憶了下未來那個和艾什麗幾乎融合為一的遠古海神，忍不住開口提議道：
“你覺得……遠古海神這個人怎麼樣？”
女死神看了威廉一眼後，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搖搖頭道：
“我和她的交集很少，對她這個人基本沒什麼瞭解……你是想先去拜訪她一下，看看她有沒有辦法先幫哥哥穩住靈魂麼？”
“嗯，我確實是這麼想的。”
威廉皺著眉道：
“咱們回去時會面對什麼你也知道，所以絕對不能看著你哥哥掉階，而我在未來曾經和遠古海神見過一面，她……嗯……應該還算是個不錯的人吧！
被自己選定的愛人親手掐死，又一個人在海底陵寢度過了異常孤寂的無盡歲月，換一般人的話早就心理扭曲了，但她面對復仇的機會時，居然還能穩住自身的心態，沒有藉助力量上的優勢強行剝奪她人的意志，驅使其成為自己復仇的工具。
反正換我的話，我可不保證自己能做得到，所以我覺得，現在還沒遭到背叛的她，應該也是個真正意義上的好人，最起碼底線肯定要比一般人高很多。
而能夠主動把自己的權能分割出去做成海皇碑，也證明了她對權位和力量的慾望都很低，會覬覦你們兄妹倆神職的機率極小，所以我們是不是可以試著找她求助？”
“唔……你這麼一說的話……”
順著威廉的思路琢磨了一下後，女死神眼底不由得浮現出一絲認同，輕輕頷首道：
“雖然我和這位遠古海神交流不多，但她在一眾真神當中的口碑似乎相當不錯，她的好友在她隕落後，還和新海神鬥了很久，甚至也跟著隕落了幾個。
所以最起碼來參加婚宴的這些真神，應該都是奔著她的人來的，而不是奔著十四階真神的力量和權勢來的，所以她說不定真的可以信任一下。”
“是的，我也覺得她應該是個可以相信的人。”
威廉同樣點了點頭後，卻突然話頭一轉道：
“不過以防萬一，咱們最好還是做些準備。
畢竟哪怕隨著海洋紀末期的大範圍退潮，她的實力多半已經快要跌下十四階了，但仍舊還是偉大神力級別的存在。
而人心隔肚皮，誰也不知道她私下裡究竟是什麼模樣，所以咱們必須提前留些底牌，免得她真翻臉的時候沒有抵抗能力。”
……
底牌嗎？
女死神聞言不由得皺了皺眉，隨即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尖……曾經的她低頭時可是看不到腳尖的，但由於肉體和靈魂都“退回”了不少，自身實力也小幅減弱。
而原本十三階巔峰的她，都沒什麼自信能在遠古海神面前全身而退，更何況現在不僅掉了大半階，還要帶著威廉和哥哥這兩個幫不上忙的，難度更是陡然激增了一大截。
“放心，底牌咱們還是有的，而且不止一張。”
看了女死神悄悄扭起來的眉毛一眼後，威廉便猜出了她在為難什麼，便主動出言提醒道：
“別忘了時間之輪啊，這東西的位階已經無限接近十四階了，三名十三階巔峰的魔神聯手都衝不進來，甚至在深淵意識的壓力下都撐了好一會兒。
所以如果遠古海神真的居心不良，咱們大不了直接啟動時間之輪，往前或者往後隨便掰一個最小最小的刻度，直接逃離這個時間點就完事兒了！”
“這……能行麼？”
女死神想了想後，有些猶豫地道：
“就算衰弱得很厲害，但現在的遠古海神也是十四階的存在，如果她真能強行破開時間界域的話……”
“那就一拳把你哥打暈過去。”
威廉先是捏緊拳頭虛空錘了一下，隨即一臉澹定地道：
“這就是咱們的第二張底牌了。
你哥哥在失去意識的時候，會自動散溢位大量屬於【命定之死】的死亡神職，再加上你掌握的【無終之死】神職，直接就是無限接近完整狀態的死亡神職，雖然可能數量上略微少一些，但質量上絕對不差，擋她一會兒等到時間之輪啟動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再加上正好這個時候的你不在家，你剛好可以肆無忌憚地調動冥河，完全不用擔心撞上另一個自己，而我也可以用能力幫忙從旁牽制……如果這麼多後手加起來，都不能在她手下撐到時間之輪啟動的話，那我覺著咱們應該死得不冤。”
“……”
“還有，別忘了咱們是要去找她幫忙的。
遠古海神大機率是個好人，對咱們出手的可能性本就不高，只不過咱們不能把自己的安危堵在別人的人品上而已，這些事情本來就都是以防萬一的最後手段。”
“你說得對……”
頷首認可了威廉的判斷後，女死神側過頭望了望男死神睡覺的那間屋子，咬了咬嘴唇道：
“等下次吧！下次哥哥他失控的時候，我提前試驗一下能不能操控死亡神職，然後咱們就直接去找遠古海神！”
……
“海神大人？海神大人？”
伴隨著軟軟糯糯的呼喚聲，四隻白淨的小手抵在一枚鱗片上拼命地推搡著，努力了好半天之後，方才將足有數十米長的巨大魚尾推得微微挪動了一點。
“嗯？”
察覺到了些許異常後，以手託腮倚在王座上打盹的巨大人魚身軀微微一動，隨即半睡半醒間伸出手掌，朝著下方微微一勾，只見數道柔順的海流微微翻卷，便把還在她“腳下”用力推搡的小娜迦捉了上來。
“原來是艾蓮娜啊……”
朝著驚魂未定的紅發娜迦笑了笑後，眉眼溫婉的遠古海神柔聲道：
“怎麼了？為什麼這麼急急忙忙的，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是的海神大人！”
雙腿呈M型分開，小鴨子一樣坐在遠古海神的手掌上，並連著喘了幾口粗氣後，看起來十分年輕的女性娜迦一臉氣憤地道：
“為了避免有人藉著您的名義騷擾賓客，您之前已經一再要求不許問了，但海事廷裡還是有人私下裡打探您婚宴的賓客名單！
我去查了一下後，發現居然又是上次那個討厭的肥鯰魚監理！而他的侄子除了到處打探訊息之外，甚至還帶了三個來路不明的奇怪海族，並且偷偷違背您定下的規矩，把他們安排在了離您寢宮最近的第一排屋子裡……
海神大人！要我說的話，那個肥鯰魚肯定又憋著想幹什麼壞事了！上次的事才過去沒多久呢，這次您一定要好好懲罰他！”
“這樣啊……”
伸出一根巨大的手指，柔軟的指腹在女娜迦鮮亮的紅發上輕輕蹭了蹭後，看著激憤的神情突然和緩了不少，並像小貓一樣眯著眼睛蹭了蹭自己手指的艾蓮娜，遠古海神不由得莞爾一笑，出言勸阻道：
“算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我最可愛最負責的貼身小女官，就請你暫且饒過他們這次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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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神大人！您又這樣！”
告狀失敗的女娜迦氣得撅起了嘴，一臉不開心地道：
“明明是您讓我盯著這些事的啊！但每次我發現有人做了壞事，跑過來向您彙報的時候，您卻總是說算了吧算了吧，到最後也沒有處罰幾個人！”
“沒辦法，可能因為我是海洋之神吧~”
看著年輕娜迦氣鼓鼓的可愛模樣，遠古海神眉眼彎彎地輕聲道：
“大海總是習慣於包容一切的啊，每一滴水在海里，都應當找到屬於它的歸宿，甚至那些稜角鋒銳的堅硬碎石，亦會在海水永無止境的沖刷下，一點點變得圓潤可愛起來。
所以我覺得懲罰不該是最終的目的，使用懲罰也不應該為了讓人感到痛苦，而是一種為了糾正錯誤所必要的打磨。
因此一些無傷大雅的小錯沒必要深究，只要提醒他們注意些不要再犯就好。更何況這次的情況也有些特殊，他們會做出這種事情也情有可原……”
“您每次都這麼說……”
女娜迦都起了嘴。
“工作偷懶情有可原，疏忽懈怠辦錯了事情有可原，現在偷偷違背您的命令又情有可原……哪裡來的那麼多情有可原啊……”
“放心，這次的情有可原是真的情有可原。”
看著手心裡小娜迦都都囔囔的可愛模樣，遠古海神不由得翹起了嘴角，笑眯眯地道：
“一位我原本以為不會來的客人突然到訪，不過她似乎不是很想來見我，又意外和他們叔侄兩個有了些交集，所以這次就算他們兩個在替我招待客人好了~”
“哦對了，我的頭髮是不是睡得有點亂？艾蓮娜你上來幫我盤一下吧，那位客人現在也應該快要過來了，我如果用這幅樣子迎接她的話，似乎有些不大禮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