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愣住了，除了小白們咀嚼藤蔓的聲音外，只剩下了劇烈的心跳和呼吸聲。
靠山意外崩塌崩，魔女主母嚇得兩腿直打顫。
她看了看一動不動的倫納德，強笑著說道：“喂喂！這種時候就不要開玩笑了啊，只要你起來，魔女之家的東西我全都不要了，全都是你的！”
靜寂無聲。
魔女主母咬了咬牙，帶著最後一絲希望許諾道：“那些魔女我也都不帶走了，而且我還可以逼迫她們對你效忠！”
然而即使已經讓步到這種程度，地上的倫納德依舊悄無聲息，對她的利誘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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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試探性地伸出棍子捅了捅，後來乾脆使了個巧勁，攤煎餅一樣挑著倫納德翻了個身，依舊沒有任何異常的情況出現。
就在他猶豫要不要用【拉米婭的尾指】往深處捅兩下的時候，卡梅隆老頭站了出來，挽救了倫納德的清白之身。
只見他表情古怪地道：“別試了，從剛才開始，他身上的命運之力就在不停地波動，現在更是滑落到了一個超乎想象的低谷，應該是真的失去意識了。”
聽到了卡梅隆老頭的話後，魔女主母兩腿一軟，撲通一聲坐倒在地。
她的表情已經不是欲哭無淚的級別了，簡直像是線下約見女網友，結果卻迎來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擊劍，整個人都已經懵掉了。
魔女主母的臉上寫滿了認命兩個字，面對七階的命運使徒，她已經連掙扎一下的慾望都沒有了，只剩下了後悔和絕望。
老孃就知道他肯定是個坑！
別看這個混蛋一路順風順水，但早晚都要拖著所有人一起栽個大跟頭！要是我之前一走了之，不就沒有這麼一回事兒了嗎？非要貪心再摻和進來幹什麼？
最後一票最後一票，多少騙婚騙錢的魔女都折在最後一票四個字上面？我怎麼就沒記性呢！
瞥了一眼自怨自艾的魔女主母，威廉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口袋裡的幸運硬幣。
在倫納德失去意識之前，他清楚地記得幸運硬幣曾經震動過一下，命運物品……命運序列……自己口袋裡這玩意，怕是比想象的還要特殊一點。
嗯……也不知道表弟過得怎麼樣了，還有多久才能打得過他老丈人回法蘭來。
……
“漢斯，你幹嗎呢？怎麼弄得渾身都是土。”
波莫娜披著一件獸皮大衣走了出來，好奇地打量著在門口揮汗如雨的大鬍子……沒鬍子表弟。
聽到了她的問題後，漢斯停下了手裡的活計，拄著鏟子仰起頭憨厚地笑了笑。
“沒幹什麼，我就是想種幾棵樹。”
“種樹？”
草原上的風有些凜冽，寒風吹得波莫娜有些不適，她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疑惑地道：
“種什麼樹？不對，你種樹幹什麼？”
大鬍子表弟撓了撓後腦勺，有些難為情地道：“能不說麼？”
“……不能！”
“好吧。”漢斯嘆了口氣，指了指帳篷後方堆積如山的樹苗。
“母親大人讓的，她說只要在自家種了多籽樹，就會有仙鶴落下來，然後把小孩兒掛在樹杈上……”
波莫娜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很快便從壓抑著的低笑變成了前仰後合的大笑，動作幅度之大令人震驚，每次晃動都能帶出一連串的球狀殘影。
她扯過漢斯，在他漲紅的臉上狠狠地啄了一口。
“都說了那些不是真的了，你種什麼樹啊？你在地上種樹還不如在我……”
“我知道啊，可母親大人她不這麼想啊。”
漢斯擦了擦臉嘟囔道：“她說多籽樹長得慢，如果我不趕緊種樹的話，仙鶴就會等房子旁邊有樹了再來，時間太長孩子長太大了，那些鶴容易叼不動，搞不好就……”
波莫娜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她捂著肚子哎呦了一會兒後上氣不接下氣地道：
“問題……問題這裡是草原啊，我們部落雖然……雖然有自己的牧區，但也不會一直都住在同一片地方，你怎麼保證多籽樹能長在你的房……哦我懂了”
她擦了擦眼淚，笑著問道：“漢斯，你準備這麼多樹苗，是想搬到哪裡就種到哪裡嗎？這個主意倒是不錯。”
“那倒不是……我沒考慮到搬家的事……”
漢斯尷尬地撓了撓頭。
“我是想生幾個就種幾棵，嗯……如果經常搬家的話，看來真要多種一些了……”
想生幾個就種幾棵？
波莫娜的笑容戛然而止，她看了看帳篷後堆積如山的樹苗，那些樹苗壘得像一座小山一樣，如果年年雙胞胎的話，他們兩個也得活到兩百歲才有機會完成這個任務……
你他馬是準備和我繁衍出一個種族嗎？
一向佔據強勢地位的波莫娜，首次感受到了被支配的恐懼。
她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決定明天跟自家老爹說一下，甭管有沒有用，今後遷徙的時候，見到多籽樹一定要先砍了再說……
波莫娜強笑著道：“漢斯，這麼多樹你一個人怎麼種得過來？要不我和父親商量一下，讓他找些人陪你一起種吧？”
“那就不用了，母親大人說，只有親手種的多籽樹才有效……”
大鬍子表弟摸了摸光潔溜溜的下頜，嘆了口氣道：“不過我懷疑她其實是在拿我撒氣，她在怪我不該把鬍子剃了……”
波莫娜不忍地瞥了一眼漢斯的下巴，臉上露出了認同的神色。
自己未來的公公有著一臉相當英俊的大鬍子，漢斯本來很好地遺傳到了這一點，只可惜……那些鬍子一到草原就水土不服了，也不知道再呆下去會不會對“根鬚”有損傷。
猶豫了一會兒後，波莫娜咬了咬牙，一腳踢斷了漢斯手裡的鏟子。
“別挖了！”
“我們還是趕緊回法蘭吧，再拖下去我擔心你的鬍子要斷根了！我先去給老爹弄點瀉藥，估計明天中午就能起效，然後你再挑戰他，聽明白沒？”
……
和準備讓老公把老爹打出屎的帶孝女不同，威廉是一個善良純孝的好孩子。
此時的他正細心的把哈利捆在馬背上，以避免他因為回程時的顛簸而受到二次傷害。
沒錯，就是二次傷害，哈利就是剛剛那場遭遇戰中唯一的重傷員。
這一切本來可以避免的，但他沒能按捺住心中的戰鬥慾望，手賤地多砍了那些傀儡一斧頭，所以結結實實地挨了一發【克萊提毒咒術】。
現在的他被毒得全身僵直滿臉泛綠，像一根刷了綠油漆的木樁似的，渾身上下唯一能動的地方就是兩枚圓溜溜的眼珠子。
威廉並沒有找魔女主母“解毒”的意思，這玩意他上輩子他也捱過，生效很快模樣也很嚇人，但實際上以控制為主，並沒有太大的致命性，只要扔在太陽下面暴曬幾天就能自行解掉。
既然不致命那怎麼都好說，讓哈利多遭兩天罪也能長長記性，嗯……看天氣有點陰啊，明天估計沒太陽，那就後天再曬好了。
捆好了哈利之後，威廉拎起他的斧頭走到了倫納德老頭的身邊，面無表情地用指尖戳了戳那些墨綠色的藤蔓。
【帶有自然之力的潔淨藤蔓】
【食用後精神+3（臨時）】
【使用聖遺物“賓斯的魔藤環戒”所產生的衍生植物，帶有大量尚未完全消散的自然之力，不僅對精神有一定的補益作用，口感也相當不錯】
“……”
謝謝，我雖然可以接受農家肥，但我接受不了這種過於奔放的無土栽培。
趕開了正在大快朵頤的戰馬們，威廉用哈利的斧頭斬斷了藤蔓，為了避免傷害到卡梅隆老頭脆弱的內在，還特意給他留了一尺多長的餘裕。
“卡梅隆會長，你胸口的傷沒問題嗎？還能堅持到多薩堡麼？”
趴在馬背上的卡梅隆老頭晃了晃腦袋，避開了威廉探尋的目光，彷彿這樣做就能保住自己僅有的一點點尊嚴似的。
他乾巴巴地應道：“還行……短時間應該是死不了。”
忍耐了一會兒後，卡梅隆老頭終於還是沒能按捺住膨脹的好奇心，轉過了頭好奇地詢問道：
“威廉，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你是怎麼讓倫納德失去意識的？是精神衝擊類的奧術？還是是針對靈魂的特殊能力？”
威廉瞥了同樣被捆在馬背上的倫納德一眼，緩緩地搖了搖頭。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其實什麼都沒幹，倫納德是自己作死，想要掀我身上女房客的裙子，結果被人家一個尥蹶子蹬翻了。
“不是你？”
卡梅隆老頭皺著眉道：“不對，中間肯定發生了什麼，他身上雖然也有傷，但遠不至於失去意識，你的命運雖然……嗯？”
彷彿突然想到了什麼，卡梅隆老頭眼珠轉了轉，悄悄窺視了一下威廉的命運。
他之前也曾經看過威廉的命運，但那次只是透過小富婆的命運軌跡，連帶著著瞥了一眼而已，並沒有真真切切地直接觀察過。
隨著【窺視命運】啟動，卡梅隆老頭眼中的世界變了樣。
在他的眼裡，威廉的命運就像七海中心的無底深淵，所有“流經”過他的命運都會被吞掉，即使相聚較遠，也會被巨大的吞噬力改變流向。
最令他感到震撼的是，那命運的中心有種極為奇異的感覺，彷彿裡面有著命運的真諦……
“卡梅隆會長？你怎麼了？清醒一下！”
威廉的聲音喚醒了卡梅隆老頭，令他的眼球從呆滯無神重新恢復了靈動。
“怎麼？什麼事？”
什麼事？你看了我一眼就渾身發抖，兩個眼珠子都快對一起了，你還問我什麼事？
威廉搖了搖頭隨便找了個理由道：“卡梅隆會長，插在你後背的冰錐快要化掉了，你確定不需要處理一下自己的傷口嗎？”
卡梅隆老頭摸了摸自己的後背，隨後竟直接把冰錐拔了出來。
威廉驚訝地看到，卡梅隆老頭的胸膛裡並沒有真正的心臟，只有一個不停泵動著的心臟虛影，而這個虛幻的心臟，卻在真實地維持著他全身的供血。
“這是……”
“哎，說來話長……”
卡梅隆老頭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懷念的神色，他嘆了口氣後說道：“我二十歲那年，遇見了一位八階的【幻惑魔女】，她……”
威廉的臉色黑了下來。
好了你不要說了，聽到對面是女的我就已經知道結局了，你特麼肯定又渣人家了是吧？
我記得【幻惑魔女】的專屬戰技好像叫【異位投影】？如果她願意的話，確實能做到拿走心臟但還留你一命。
嗯……仔細想想連當時的臺詞都不難猜。
要麼是‘既然你奪走了我的心，那麼我也要奪走你的心。’
要麼就是‘我要把你的心永遠留在我這裡，讓那個該死的女人永遠也無法得到完整的你’
……
“幻惑魔女？”
一道驚呼傳了過來，被綁在馬背上的魔女主母震驚地道：“你……您說的難道是……創造克萊提學派的那位大人？我的家族就是用那位大人的名字命名的！你確定你曾經見過她？”
回憶被打斷的卡梅隆老頭瞪了她一眼，嚇得她重新縮了回去，但依舊滿臉期待地盯著卡梅隆老頭，眼睛裡的星星都快溢位來了。
旁邊的威廉則挑了挑眉毛，卡梅隆老頭當年到底渣了誰，他已經心中有數了。
大部分施法者都有自己的學派，魔女雖然是黑暗生物，但也是借由知識傳承的施法者，同樣有著屬於自己的流派，而且足足有五種之多。
這五個流派以創造它們的魔女的名字命名。分別是克萊提、維康妮、萊米納、埃克提克和索裡塔利。
只不過在真神教會多年的圍剿下，後兩個學派已經近乎失傳了，維康妮學派更是只剩下創始人還活著。
嗯……就是那位被掀了帽子看到了禿頭，一怒之下幹掉了知識教會第二代教皇的九階魔女。
至於克萊提學派，算是目前剩下的最多的流派了。
這個學派的能力又多又雜，萬物賦能、親近自然，跨越黑暗、操弄靈魂……幾乎什麼都會一點，綜合實力相當驚人，但也只有魔女這種壽命悠長的種族才能玩得轉。
總而言之，那位【幻惑魔女】雖然是個八階職業者，但搞不好比知識教會的九階教皇還要猛，而且還是一個活著的傳奇人物。
所以魔女主母會驚呼出聲也就不難理解了，這對她來說，就好像把牛頓當做偶像的小學生，親眼看到看到牛頓從教科書上走了下來，還被他用蘋果砸了腦袋一樣。
威廉憐憫地看了魔女主母一眼，如果她發現“牛頓”和面前這個搞無土栽培的老頭有一腿，不知道會是個什麼表情。
在魔女主母期待的目光中，卡梅隆老頭清了清嗓子，面色沉痛地道：
“她……她玩弄了我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