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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六章 六個大匹夫

有了李聖研的加入,將近一週的行程顯得不再寂寞,從最初與她交談就頭疼,到後來的興致勃勃,郭守雲的思維方式也在這段時間裡生了無形的轉變,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就是這樣,儘管李聖研的思維方式在郭守雲眼裡顯得幼稚可笑、脫於現實,但是她身上也有不少可以學習的東西,比如這姑娘對馬列主義的研究,那就很有水平。

這一路上,郭守雲與李聖研在閒談中涉及到很多問題,從某種程度上,前是亞當.斯密的追隨,而後,則是馬列主義的信仰,東西方延續一個世紀之久的意識衝突,可以縮微化的反映到這兩個人身上。當然啦,僅從辯論的角度看,李聖研哪裡會是郭守雲的對手,一個的理念基於現實,一個信仰出於憧憬,現實與憧憬的對撞結果如何,自然是不問可知了。

或許這一刻的郭守雲和李聖研都沒有意識到,他們彼此的交談,都將對各自今後的命運產生連鎖式的深遠影響:從李聖研的身上,郭守雲汲取到了最純正的馬列主義經濟學構析,這種宏觀性的東西,催了他在考慮問題方面的開闊角度。而從郭守雲的身上,李聖研則獲得更多,她第一次脫離開教條式的本框,接觸到了一些現實的、不容辯駁的真髓,而這些真髓性的東西,已經在某種程度上摧垮了她原有地那套完整觀念。使她設身處地的認識到,除了空泛的理論和虛幻的教條之外,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更值得關注的東西,它的名字叫“真實”。

滾滾向西的列車,在經過將近一週奔行之後開進了莫斯科,並以下科特雷站為終停靠下來。

這兩天的莫斯科,正在遭受北冰洋冷溼空氣的侵襲,低氣壓的衝擊為整個城市帶來了今冬地第一場大雪。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莫斯科大學是在莫扎伊斯科路上吧?嗯,好像和市中心的北側環路比較接近。”披著一件帶翻毛領的呢子大衣,郭守雲在保鏢地扶持下,從車廂的門內跳下來,而後頭也不回的對緊隨身後的李聖研道。

“是的。郭大哥,”李聖研緊跟著從車上跳下來,沒等著身子站穩,便回答道。

“我看這樣吧,”郭守雲四處環顧一眼。正從對面走過來地幾個人,令他很快做出了決定,“一會兒呢,讓守成送你過去,本來想和你晚上一起吃頓飯的,現在看來不太可能了。”

他著,還伸手指了指那幾個正快步朝這邊走過來的傢伙。

“不用,我乘地鐵過去就可以了。很方便的。”李聖研慌忙推辭道,對面那幾個人有她認識的,當然,這個認識只是她單方面的。人家可不認識她。

“守雲老弟!”李聖研這話剛完,對面的來人已經嚷嚷開了。

“不要客氣啦,反正守成也沒什麼事,”郭守雲壓低聲音了一句,而後面帶笑容。大跨步的朝來人迎上去。

“我你從哈巴羅夫斯克那麼遠過來。怎麼坐這東西啊?”老實不客氣地給了郭守雲一個熱情的擁抱,霍多爾科夫斯基瞅了一眼對面的火車。皺眉道,“慢慢騰騰的,要多不方便有多不方便。”

“是啊,”緊隨霍多爾科夫斯基之後,維諾格拉多夫依樣畫葫蘆地給了郭守雲一個擁抱,而後拉著他的手道,“我們六天前接到通知,是你已經過來了,本來還想著能和你早見面呢,嘿,沒想到,你是坐火車過來的。”

“嘿嘿,不瞞兩位老大哥,兄弟我”郭守雲筆畫一個手勢,道,“兄弟我怕高,飛機那種現代化的代步工具,咱享受不了。”

霍多爾科夫斯基二人一愣,隨即失笑出聲。

“守雲,一段時間不見,看起來顯得是愈精神了,”穿了一身裘皮大衣的別列佐夫斯基,直到這個時侯才開口,他展開雙臂,做出一個摟抱地動作,同時笑容滿面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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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腳踩黑白兩道的大亨,身材短,站在郭守雲地面前,他還矮了將近一個頭,因此呢,要和他做這種熱情的擁抱動作,郭守雲就不得不彎彎腰。而此刻呢,緊隨在別列佐夫斯基身側的,就是同樣滿臉笑容的古辛斯基,這老家夥的笑容相當真誠,實話,如果不知內情的人,絕對想不到之前他曾經與郭守雲有過一番生死搏鬥。

“鮑裡斯老大哥啊,我可當你這是奉承我了啊,”郭守雲笑的同樣很真誠,他上前一步,與別列佐夫斯基抱了抱,而後又主動同古辛斯基做了一個結實的擁抱,這才拽著後的胳膊,笑道,“這一路上的顛簸,可把我整的蒼白憔悴了,讓咱們的鵝大掌櫃,兄弟臉上哪還有一分精神的樣子?”

古辛斯基這名字與俄語中的“鵝”是同根詞,因此就有人用“鵝掌櫃”來稱呼他,這麼一個綽號有兩種理解方式,一個是朋友間的暱稱,一個未嘗不帶有諷刺的意味。至於郭守雲在這個時候如此稱呼他,那具體的用意,就得古辛斯基自己去領會了。

“我看鮑裡斯這不是奉承,”古辛斯基顯然對郭守雲稱呼自己為“鵝大掌櫃”不以為忤,他介面笑道,“守雲老弟明顯是精神的很,這一我可以證明。嗯,年輕就是好啊,有精力,如今看來,我是不服老也不行了。斯摩稜斯基,你呢?”

一直站在最後面的斯摩稜斯基,這時候才站出來。他嘿嘿一笑,同郭守雲來了個擁抱,而後道:“是啊,是啊,依我看,守雲兄弟何止是精神了許多,他現在更像是年輕了幾歲,同他相比,咱們真地老了,嗯。真的老了。”

郭守雲笑了笑,沒有介面。他知道,古辛斯基這一番話,等於是向自己低頭認輸了。他和別列佐夫斯基今天聯袂來車站迎接自己,本身就是一種求和的表現。至於斯摩稜斯基,他只不過是個可憐的大頭魚罷了,沒有自己應有的底氣,那永遠都會被人當豆腐來捏。

和就和吧。畢竟繼續打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至於之前你死了幾個情婦、毀掉了幾棟別墅,我塌了幾棟大樓,死了多少人,這都是次要的,大家都是做大事的人,過分的斤斤計較沒有什麼意思,過去的種種。有見面時的這一個熱情擁抱,也就全都揭過去了。當然啦,今後大家有合作,可能也還會有生衝突地時候。這不要緊,到時候大家再來打過,打完再合作,合作了再打利益場上的兄弟嘛,本來就是這麼回事。

“這位就是守成吧?”等到郭守雲與古辛斯基的客套告一段落。霍多爾科夫斯基先將注意力轉移到守成的身上。不過這次他沒有做出擁抱地動作,只是與人家握了握手。在他看來。郭氏集團的當家人只有一個,而從自己的身份地位出,能夠接受他這種擁抱禮節的人,也只有郭守雲一個,大家的立場擺在那裡,這種禮節上優劣必須分清楚。

“是啊,上次老哥幾個去遠東地時候,他正出外辦事,所以沒趕上和諸位見面,這不,我這次把他帶過來,一則呢,讓他與幾位老哥見個面,二來呢,也希望讓他長長見識。”將身子有些僵硬的守成拖過來,郭守雲笑道,“我這個兄弟還沒見過什麼大世面,要是今後有失禮的地方,老哥幾個可要多擔待一了。”

“呵呵,守雲老弟這麼就太見外了,”古辛斯基這次搶著上前,他拉著守成的手,笑眯眯的道,“老弟你的兄弟,那不就是我們的兄弟嗎?這要再什麼擔待之類的話,我們可不愛聽。”

被眼前地老家夥拉著手,守成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對於古辛斯基與大哥之間的恩怨,他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地,而在結下了那麼深的仇隙之後,這一幫子人一見面,還能的這麼親熱,這也未免太虛偽了。

當然啦,守成的年輕也就年輕在這一上,他還不能像郭守雲那樣“笑看風雲淡”,什麼叫恩怨啊?對與郭守雲和古辛斯基來,他們之間存在恩怨嗎?根本不存在,他們之間只有利益。這就像一個買蘋果的和一個買蘋果地,買蘋果地希望壓壓價,於是他可以胡亂指責人家的蘋果如何不好,有了蟲子啦,施了農藥啦之類地,而買蘋果的呢,自然是沒臉子的誇自己的貨好,反正就是不把價格壓下來。在這個過程中,無論是買蘋果還是買蘋果的,他們詆譭也只是詆譭蘋果,誇讚也還是誇讚蘋果,真正名譽利益受損的,只是那不會話的蘋果,至於買賣雙方,他們有什麼恩怨啊?談得攏買賣成了,談不攏買賣崩了,這歸根結底,買賣雙方都沒有什麼實質上的損失,恩怨從何而來?至於那蘋果,切,誰管它死活啊。

郭守雲能夠認識到這一,五巨頭也能認識到這一,所以他們能夠相逢一笑泯恩仇,他們能夠站到一起,成為真正翻雲覆雨的大人物,而守成認識不到這一,這使得他只能居於二線。

將自己的弟弟介紹給五巨頭之後,郭守雲又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裡爾克和結實不久的李聖研。實話,對李聖研的身份,五巨頭並不關心,倒是裡爾克的出現,令他們提起了關注。對於這個其貌不揚的老頭,五巨頭所給與的關注甚至比守成還要多,因為他們知道,這老頭等同於郭守雲身邊的一個智囊,守成的決定不可能對郭守雲產生影響,而這個老頭卻可以。

實在的,對於五巨頭這些人來,他們看問題的角度和普通人註定不同,守成固然是郭守雲的親弟弟,而且兩人之間的關係也很親密,但是要動郭守雲的話,五巨頭都不會先從守成的身上著手,因為那是得不償失的。動了守成,那意味著和郭守雲的死仇就算結下了,大家之間再沒有和解的餘地,這顯然不符合“留一條後路”的原則。同時呢,守成又不具備獨當一面的能力,只要搞掉了郭守雲,他這個弟弟也就隨之而倒了,因此,對這樣一個人,先去碰他難道還會明智嗎?

與此相對的,裡爾克作為一個智囊式的人物,他並不屬於郭守雲的血親,搞掉了他,大家未必不能重新和解,同時呢,在這樣一個人物的鼎力協助下,沒有了郭守雲的郭氏集團,不定還會有反戈一擊的能力。為此,提高對裡爾克的關注,自然是五巨頭都會考慮的。

當然啦,五巨頭現在這麼考慮,並不意味著他們又打算同郭守雲翻臉了,這只不過是有備無患的一種舉措——敵對的關係是暫時的,朋友的關係也未必就能長久,一手舉酒杯,一手拿匕,兩手準備兩手都要硬,這便是利益場上的相處之道。

至於五巨頭如何能夠看出裡爾克是郭守雲的智囊,這一很簡單,直覺與細緻的觀察,可以在最短時間內令他們作出判斷。一個智謀深遠的人和一個經驗了了的人,在待人接物上的表現是截然不同的,對於那些整日在陰謀***裡打滾的人來,肚子裡沒貨的人即便是再誇誇其談,也能被一眼看穿,而這種眼光,就來自於個人的經驗。

五巨頭聯袂冒著風雪來接站,可以是給足了郭守雲面子,不別的,即便是維克托從列寧格勒前來莫斯科,這五個人也未必就會前來迎接。現在他們聯袂而來,那就名六家巨頭鼎足而立的局面已經形成了,大家誰也吃不掉誰,與其繼續拼個你死我活,不如和和氣氣的坐下來協商合作——蛋糕的份額很大,足夠大家分的,在利益均沾的前提下,有什麼不能談的?

莫斯科的雪下的真的很大,而下科特雷火車站上,六大巨頭的新一次會晤,勢必將從另一個方面,將更大的一場風雪帶到整個俄羅斯的大地上。“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啊,現在六個“大匹夫”的聚,意味著他們要為這場災難性的興亡交替添油加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