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神色一怔。
望著李北風那玩味的眼神，不知為何，她的眼神當中突然浮現出了一絲慌亂。
原本內心波瀾不驚的情緒，逐漸有了幾分異色。
她再度避開了李北風的視線，沉默。
腦海中，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事情，呼吸逐漸有些……凌亂。
許久之後，她才道。
“這些，他也能給你。”
“能嗎？”
李北風反問。
“他是我大昭的太子，未來的君主！”
長公主淡淡開口：“你想要什麼，他都能給你。”
“你確定？”
李北風眼神依舊玩味，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突然笑道：“你確定……他能成為未來的皇帝？”
長公主猛然扭頭，回頭盯著他。
眼神這一刻，變的無比犀利。
“你想說什麼？”
“你不是應該很清楚嗎？”
李北風顯得很輕鬆隨意，他輕笑道：“你甘心？”
她沉默了！
顯然，她知道李北風想說什麼。
這個問題……很敏感。
周圍突然就陷入了詭異般的沉默當中。
她沒有開口。
李北風則是依舊顯得很輕鬆，他望著面前的長公主。
眼神有些肆無忌憚的停留在她那清秀絕美的臉蛋上，無比近距離的欣賞著她的傾城容貌。
天底下，能有如此殊榮的人，恐怕就只有他了吧？
不知為何，李北風心裡竟然還有幾分小得意。
“他應該，很痛恨你吧？”
李北風眼神依舊肆無忌憚的盯著她看，語氣輕鬆而隨意。
“你搶了他所有的風頭，搶了他身為大昭太子的一切權力……講道理，換成是任何人來，恐怕都不可能無動於衷……”
“若是將來有一天，他當真登基為帝了，你覺得，他會放過你嗎？”
“……”
自古以來，皇權鬥爭都是最殘酷的。
在權力面前，沒有親情，也不會有任何情面。
為了那個冰冷的位置，多少手足兄弟自相殘殺？
雖然趙敬離開之前，找李北風喝酒的時候，他神色認真，不像是在說謊。
甚至，他還露出了一副很關心的模樣來關心他的這位皇姐。
但……李北風信嗎？
誰信誰傻！
皇家是沒有親情的，這個道理李北風很清楚。
眼前的長公主，不可能不清楚吧？
果然，聽到李北風這番話，她雖然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變化。
但原本冰冷的眼眸氣質，顯得更冷了。
沉默了許久，她才冷聲開口：“他是大昭的太子，是父皇未來欽定的接班人。大昭未來的皇帝是他，也只能是他。”
“那你呢？”
李北風反問道。
長公主神色再度一怔。
她沉默了許久，眼神中浮現出一絲迷茫之色，搖搖頭。
“我不知道。”
“他若是登基為帝，會放過你嗎？”
李北風微微眯著眼睛，反問開口。
那位太子殿下為何突然出宮，千里迢迢來到了南州？
為何又會出現在朝陽郡？
他大老遠的跑過來，不可能是真的來旅遊度假的吧？
他的目的，不言而喻。
很明顯，他是奔著長公主來的。
若是將來他真的當上了皇帝，會放過她嗎？
顯然不可能！
這個道理，她應該很清楚。
長公主依舊沉默。
而李北風，則是微微眯著眼睛，突然問道：“難道，你就沒有想過，讓他，徹底無緣那個位置……”
話音剛落，長公主的眼眸猛然一凝。
她突然回頭盯著李北風，語氣也逐漸變冷：“你想說什麼？”
“別別別，我只是隨便說說，沒有別的目的……”
李北風趕緊擺擺手。
議論皇家大事，這可是要殺頭的。
更別說李北風，還是當著人家的面議論。
“不過，我還是想問問，你難道當真就沒有……”
話說到這裡的時候，李北風突然停了下來。
長公主也凝視著他，沉默。
“你想說什麼？”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李北風問道。
長公主盯著李北風看了許久。
終於，她收回了視線目光。
淡淡開口：“整頓江湖！”
“然後呢？”
“平定大昭叛亂，還我大昭一個朗朗乾坤，和平穩定的社會。”
“再然後呢？”
“……”
“沒有了！”
長公主搖了搖頭。
“那你呢？”
李北風忍不住看向她。
“若是那一天真的實現了，然後呢？”
“然後……”
長公主的目光逐漸迷茫，許久之後，她搖搖頭。
“我不知道。”
“暫時沒有打算，不過，若是真的等到那一天……”
“或許，我會離開吧。”
“……”
不得不說，對於這位長公主的思想，李北風實在是不敢苟同。
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算得上是很佛系了，結果，這位長公主似乎比他還要天真。
離開？
去哪裡？
離開大昭？
還是離開這個世界？
她身為大昭的長公主，早已經成為了那位太子的眼中釘。
這個時候，她有回頭路嗎？
即便她想離開，想全身而退，趙敬會放過她？
李北風仔細思考了一下，若他是趙敬，別說是離開了，就算是天涯海角，他也要找到她，然後滅口，以絕後患……
李北風原本還想好心提醒一下她，不過轉念又似乎想到了什麼。
她似乎看上去也不蠢，不至於這一點都意識不到吧。
那……她到底想要……
李北風再抬頭看著她，卻發現長公主也正好注視著她。
她平靜反問：“那你呢？”
“我？”
李北風神色疑惑：“我怎麼了？”
“他是大昭太子，父皇的身體不好，還不知道……他是大昭名正言順的未來皇帝。你跟著他，可比跟著我有前途多了。他能給你的，也比我多的多……”
李北風輕笑：“我需要的是這些嗎？”
“那……”
長公主原本還想問什麼。
又似乎意識到什麼。
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她偏過頭，淡淡開口：“你找我，就是因為這事？”
“倒也不全是！”
李北風笑道：“你想讓我接近趙敬，而好巧不巧，趙敬也正好找到了我……所以，我這算不算是，雙面間諜？”
“可惜的是，他回京了。你想讓我接近他的目的，應當是不成了……”
長公主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下，突然開口：“你想去京城嗎？”
京城？
李北風眼睛茫然的眨巴了一下。
去京城？
這個念頭，他還真從來沒想過。
京城太遙遠了。
位於中州北部，甚至距離北州也不過幾百公裡的距離
從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李北風還從來沒想過要去京城。
所以……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北風微微眯著眼睛：“你希望我去京城？”
長公主平靜道：“我可能要回京城了！”
“嗯？”
李北風心頭一愣。
她也要走了？
“你……”
“她已經不在這裡了！”
長公主淡淡開口。
這個時候，李北風才彷彿意識到了什麼。
好像……她本來就是從京城來的？
欽天司的大本營，原本就在京城！
她之所以來到南州境內，自然是衝著李素衣來的。
如今李素衣已經離開南州，那麼……她呆在這裡的理由自然也就沒有了。
“京中一片混亂，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去處理，包括……各大門派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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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想到了什麼，長公主的眼眸逐漸微冷。
她突然瞥了李北風一眼：“你還記得鄭先行嗎？”
李北風微微點頭，他自然記得。
不就是朱雀堡的堡主嗎？
同時，他還是長公主手底下臥底在江湖當中最大的密探。
跟李北風一樣，是個反骨仔。
“他消失了，我已經聯絡不上他！”
長公主面色平靜，淡然道：“不出意外，他的身份已經被發現了。”
李北風沒說話，這件事情他是清楚的。
“我埋伏在各大門派當中最大的棋子，如今已經毀了。這段時間的各大門派，私底下在醞釀著更大的陰謀……探子來報，各大門派的不少人，也陸續先後離開了南州，前往了中州……”
長公主的面色清冷，語氣也很冷。
如此大規模的前往中州，必定是有所圖謀。
至於圖謀什麼……不言而喻。
中州，那是京城所在地，意義重大。
“所以，你真的要離開了？”
長公主輕輕點頭，沒有再開口。
李北風多少有些意外，心中也突然有些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雖然他才來郡城沒多久，卻彷彿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這讓李北風也逐漸對這裡有了一些許的歸屬感。
然而，好不容易見到了李素衣。結果，還沒來得及好好溫存，好好跟她說說話，她便已經離開。
而這一次，跟這位長公主陰差陽錯的認識。兩人之間的關係，也突飛猛進。
但如今……她也要走了？
李北風多少有些恍惚。
“什麼時候走？”
李北風繼續問道。
長公主遲疑了一會兒，凝視著李北風。
過了一會兒，她才輕輕開口：“還要一段時間吧？”
“嗯？”
李北風眼神疑惑的看向她。
她避開了李北風的視線，望著遠方，淡淡道：“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處理完，等事情處理完，我便回京了。”
這個理由，倒也沒什麼問題。
李北風也沒有懷疑什麼。
心頭也是松了口氣。
要是長公主現在離開，他這功夫誰來指導？
現在看來，她還要過一段時間再走。
那麼接下來，李北風可要抓緊了。
……
……
“砰！”
天空中，一道身影快速的劃過。
落在地面上。
單膝跪倒在地，一隻手持劍，劍身扎進草地內。
另一只手扶著膝蓋，大口大口的喘息。
李北風的呼吸凌亂，體內的內力快速湧動。
內力被震散之後，又快速的凝聚。
嘴角邊，多了一絲鮮血。
李北風抹去了嘴角邊的鮮血，撐著劍身，緩緩的又站了起來。
這一次，他沒有摔倒！
深呼吸一口氣，望著不遠處清冷的身影。
李北風的內心，湧現起了幾分得意。
他成功了！
……
接下來的這些日子，李北風一邊練習著長公主傳授給他的劍法。
另一邊，又在長公主不斷的喂招之下，快速成長進步。
每次喂招，長公主都沒有留手。
每一次，李北風都難以招架。
一段時間下來，李北風渾身上下慘不忍睹。
他遭受了太多，承受了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痛。
但是……
效果也是很明顯的。
李北風如今的實力，突飛猛進。
在長公主的指點之下，李北風逐步完善自己劍法當中的破綻。
並且，他再也不是當初那個靠著本能去盲目出招的少年了。
如今的他，出招的劍法已經有了章法。
每一次出招，都已經隱隱有了幾分劍術高手的痕跡。
不動則已，一鳴驚人！
逐漸掌握了氣息和內力之下的李北風，對於長公主的每一次反擊，也終於有了幾分抵抗之力。
一開始，李北風難以招架長公主的任何招數。
但到了現在，李北風如今已經勉強能接住她的一些反擊了。
這便是成長進步。
如今的李北風，已經不是前些日子的他了。
如今的他，終於有了些許高手的影子。
如今李北風握劍，他已經有了對敵的信心。
凝望著雙手，緊握著手上的長劍，李北風信心滿滿。
他望著身前不遠處的李北風，大聲道：“再來！”
“砰！”
片刻之後，李北風的身形狠狠的栽倒在草地上。
十分狼狽。
再也爬不起來。
不講武德！
……
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到了一道身影出現在他旁邊。
睜開眼，長公主居高臨下的注視著他，淡淡道：“今天到此為止。”
說罷，她轉身，離開了。
李北風凝視著她離開的背影，眯著眼睛，沉默不語。
這些日子，長公主也真的算是對得起他了。
這些天，她盡心盡職的幫著李北風指點喂招。李北風能有現在的成就，她功不可沒。
從心底，李北風是感激她的。
人家堂堂大昭長公主，願意放低段身子來指點他功夫。
這份情誼，李北風銘記在心。
換成是其他人，誰能有這份殊榮？
這意味著什麼，李北風心頭不言而喻。
而這些日子在跟這位長公主朝夕相處，也讓李北風逐漸對她的看法，產生了不小的變化。
這份情緒的變化，也不知是好是壞……
想到這裡，李北風微微嘆了口氣。
這位在外人眼裡冷漠清冷不近人情的長公主，其實內心……還是很善良的。
……
在原地躺了半天，李北風逐漸恢復了些許氣力。
爬起來，離開欽天司，回到了客棧當中。
讓小二準備了熱水，洗了一個熱水澡。
洗完澡，神清氣爽，換了一身衣服。
李北風回到房間，就在這時，一道黑影突然一閃，出現在他身後。
李北風下意識的警惕便要出手。
下一秒，這道身影從他身後靠近，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嘿，猜猜我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