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內。
當李北風帶著李素衣折返時，正好瞧見房間內，趙盈正躺在床上，而李心意坐在床邊，兩人似乎正在交談著什麼。
瞧見這一幕，李北風略微怔了一下。
她們，怎麼聊起來了？
這麼熟了嗎？
瞧見這一幕的李素衣，眼眸平靜, 只是落在李心意身上的目光，帶著幾分……清冷。
而此時，房間內的兩人也注意到折返回來的李北風和李素衣。
“李公子，素衣姐姐？”
李心意連忙起身，略微有些小高興的起身來迎接。
“嗯。”
李素衣清冷點頭，目光落在了床上。
與此同時，床上的趙盈目光也正好落在李北風身上。
兩人的眼神視線在這一刻匯聚在一起，房間內的氣氛，也徒然冷了下來。
原本還打算說點什麼的李心意，突然似乎反應過來了什麼。她看了看素衣姐姐，又看了看趙盈。
一時間，臉上十分精彩。
這……
素衣姐姐怎麼這個時候回來？
李公子，他，他把素衣姐姐帶回來了。這不會……出什麼事吧？
當李心意看向李北風時，卻發現他示意給了自己一個眼神。緊接著, 李北風轉身悄無聲息的退出了房間。
這才意識到什麼的李心意, 又看了眼房間內此時的兩人一眼, 隨後她也悄悄咪的跟隨著李北風的腳步，離開了地下室。
這個時候，先逃離這是非之地再說。
……
房間內, 只剩下了李素衣和趙盈。
從李素衣踏入房間的那一刻起，趙盈的目光便落在了她身上, 從始至終再沒有離開過。
兩人的眼神就這樣對視著，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氣質相似，模樣相似，甚至連兩人此刻清冷的眼神都是那麼相似。
冰冷！
冷豔的讓人不敢靠近。
房間內的氣氛，也在這一刻凝固。
時間，緩慢的推移著。
終於，在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趙盈終於有了反應。
那原本平靜的眼眸中，突然多了一絲說不上來的複雜神色。
“為什麼救我！”
她的語氣還是很冷。
只是，李素衣卻似乎並未打算回答她這個問題，沉默。
她的沉默，讓趙盈心中略微有些不太舒服。
她不喜歡她！
從第一次知道她的存在之後，趙盈就不喜歡她。兩人從認識開始，就是對手，是敵人，是對立方。
兩人的鬥爭，也從始至終都沒有停息過。因此, 對於趙盈來說，被自己的仇人給救了，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感激你了嗎？”
趙盈的聲音愈發冰冷，眼眸中也多了幾絲冷意。
她一點都不感激。
她寧可死，也不希望救她的人是李素衣。
“我不需要你感激。”
李素衣開口了，她的眼眸從始至終都很平靜。平靜的給人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彷彿一切都風輕雲淡，彷彿一切都未被她看在眼裡。
“那你為什麼要救我？”
趙盈再次開口。
這一次，多了一絲質問的語氣。
李素衣瞥了她一眼，面無表情道；“你想死？”
“我不喜歡欠別人的！”
趙盈冷冷的看著她：“尤其是你。”
“你並不欠我什麼！”
李素衣平靜道：“這是我欠你的。”
趙盈一怔，似乎沒想到李素衣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欠自己的？
她欠自己什麼？
“上一次，你也沒有殺我！”
李素衣平靜的望著她，語氣很輕，也很冷：“這一次，我們扯平了！”
趙盈在一怔神後，很快反應意識過來李素衣指的是什麼。
大概一個月前，在北州，她們之間有一場恩怨對決。那一次她準備充分打算與她一決高下，兩人之間徹底分出一個勝負來。
然而，事情的結果出乎了趙盈的預料。
李素衣敗了！
輸給了她，輸的很徹底。
徹底到趙盈甚至懷疑她是不是故意在羞辱自己，那根本就不是李素衣的真正實力。
她為什麼要那麼做？
此時彷彿是意識到什麼，趙盈的眼神徒然變的充滿了攻擊性。
“你想羞辱我？”
李素衣依舊平靜：“我為何要羞辱你？”
“那一次……”
趙盈冷聲道：“你為何不與我堂堂正正一決高下！”
李素衣瞥了她一眼：“不是已經決出高低了麼？你贏了！”
“我沒贏！”
趙盈冷冷的注視著她：“那不是你的真正實力！”
如果那樣算贏的話，她還不如輸！
她只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李素衣為什麼要這麼做？
面對趙盈的質問，李素衣依舊顯得很風輕雲淡。
“沒有原因，我的確輸了，輸了就是輸了！”
趙盈臉上的神色一怔。
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她死死的盯著李素衣，想要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麼來。
這根本不是她！
這不是李素衣，不是她印象中那個與她爭強好勝的李素衣。
她，變了！
這一刻，趙盈的眼神變得復雜起來。
她跟李素衣已經認識好幾年了，從當初李素衣成為了江湖武林盟主開始，趙盈便已經開始關注上了她。
這位江湖橫空出世的盟主，力壓了江湖各大門派高手，成功登頂江湖天下第一。
時至今日，天底下依舊有無數人在討論，到底是李素衣厲害，還是她更要強一點。她們兩人皆是各自圈子中最耀眼的存在，美貌無雙，武功深不可測，甚至兩人氣質都極其的相似。
因此，天底下時常有人將兩人拿出來比較。對於心高氣傲的趙盈來說，她接受不了這種事情。
她並不服氣！
她是大昭的長公主，而對方呢？
不過只是江湖推舉出來的一個武林盟主。
說好聽點是盟主，難聽點她就是反賊頭子。
她的存在，是朝廷的敵人。
因此，無論是從哪方面來看，她都是趙盈的敵人。
這幾年來，兩人有過數次的交手碰撞。但每次兩人都只是點到為止，並未分出個勝負來。
而對於李素衣來說，也同樣如此。兩人都是驕傲的人，也都是天底下最頂尖優秀的女人。因此，勢必是想要分出一個高低來。
也正是因為這種心思的存在，兩人這些年來明爭暗鬥。趙盈率領的欽天司也與李素衣率領的各大門派之間互相纏鬥許久，不分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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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時，趙盈卻突然發現李素衣變了。
她變得內斂了，不再爭強好勝，不再想著要去跟她分出個高低。
甚至，她竟然都承認自己比她要厲害？
這不是李素衣！
她沒了以往的驕傲！
李素衣的變化，讓趙盈始料未及，也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為什麼會這樣？
一時間，趙盈心頭湧現起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甚至愈發覺得羞辱。
“你以為這樣，就沒事了嗎？”
趙盈冷聲開口，：“就算你這一次救了我，我們之間的恩怨也還沒完！”
李素衣沒說話。
“我知道，你是北齊的餘孽！”
就在這時，趙盈突然開口。
李素衣有些意外，緩緩看向了她。
“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何會知道這件事情？”
趙盈冷笑一聲。
李素衣搖搖頭：“不奇怪。”
趙盈查出她的身份，一點都不意外。
李素衣在北州的行事風格愈發高調，想要瞞過欽天司幾乎已經不可能。
趙盈冷笑一聲：“我查了你很久，你憑空出現在江湖中，身世完全隱蔽，幾乎無跡可尋。但是，你終究還是漏了一點！”
“這段時間，你在北州所做的一切事情，全逃不過欽天司的眼睛！如意樓跟北齊一些臣子走得太近了，你太心急了！”
趙盈突然盯著她：“兩個月前，北州突然暴斃數十位官員，是你做的吧？”
李素衣眼神淡然，沒有否認。
預設了這件事情。
“果然，是你幹的！”
趙盈眼神在這一刻變得犀利起來，那美眸中彷彿有殺意在醞釀。
“你殺我北州那麼多官員，誰給你提供的名單？”
李素衣淡淡道：“我會告訴你嗎？”
“你就算不說，我也猜到了！”
趙盈臉上的表情逐漸消失：“趙敬給你的！”
李素衣輕聲開口：“你很聰明！”
“我並不覺得這是在誇獎！”
趙盈面無表情，眼神很冷。
趙敬跟李素衣勾結，她原本只是猜測，現在終於確定。
怪不得她每次計劃屢次受挫，原來……有人出賣了情報！
趙盈盯著她，沉默了一會兒：“你想復國？”
李素衣沒說話。
“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趙盈搖頭。
“我大昭遲早會將你們北齊所有的餘孽徹底一網打盡，剷除乾淨！”
“我隨時恭候！”
李素衣緩緩開口。
趙盈有些不甘心，她盯著李素衣，從始至終，她都沒有發現李素衣臉上有太多的情緒變化。
她為什麼能這麼淡定？
這不是她？
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這激起了趙盈心中不甘心的情緒。她就不信，李素衣能一直如此淡然。
“我遲早我會堂堂正正贏下你的！”
李素衣已經轉身打算離開房間，聽到她這話，又停頓了一下，淡淡道：“等你還活著再說吧。”
“我不會讓你的計劃得逞了，絕對不會讓你們北齊有任何復國的希望！”
趙盈盯著她。
她知曉了李素衣的來歷和計劃，就不可能再讓她成功。
李素衣並未有任何停留，熟視無睹。
“我還會奪走你身邊的一切，包括李北風！”
趙盈心頭湧現起了一孤衝動，冷聲開口。
這一次，李素衣有了反應。她腳步略微停頓，回頭瞥了她一眼。
那雙美眸中，有一閃而過的兇光。
瞧見這一幕，趙盈笑了！
她知道，她找到了李素衣的命脈了！
果然是他！
原來只有他，才能讓她有如此反應。
她不淡定了！
也就意味著，李北風對她很重要。
“我知道你跟他的身份！”
趙盈開口：“但是，我會將他奪走。”
李素衣冷眸落在她身上，許久之後，才冷聲道：“隨便你！”
說完，她轉身離開，沒有任何停留。
剩下趙盈望著空蕩蕩的房間，面無表情般自言自語。
“我不會輸給你的。”
“就算奪不走，我也能毀了她！”
“……”
房間外。
李北風和李心意站在院子裡。
兩人的目光看向了地下通道附近，都略微有些擔憂。
“李公子……”
旁邊傳來了李心意的聲音。
李北風回頭瞥她：“怎麼？”
“素衣姐姐和她……不會有什麼事吧？”
李心意有些擔憂的問道。
她們兩人共處一室，不會鬧出什麼人命來吧？
被李心意這麼一提醒，李北風也有些擔心起來。
鬧出人命應該不至於。
趙盈如今身受重傷，沒有什麼反抗能力，如果李素衣要殺她，就不會救她了。
不過，雖然不會鬧出人命，但李北風也擔心。
她們兩人，會說點什麼？
會發生什麼？
她們兩個一見面就掐架的女人，能心平氣和的聊點什麼？
還是會吵一架？
很難想象。
可惜了！
李北風嘆息了一口氣。
要不是擔心會被牽連，他肯定就留在裡面看戲了。
“李公子……”
這時，一旁的李心意終於忍不住又問道：“你跟她，到底是什麼關係呀？”
“沒什麼關係！”
“可是，趙姑娘不是這麼說的。”
李北風瞥了她一眼：“她怎麼說的？”
“她很關心你！”
“關心我？”
李北風一怔：“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沒有！”
李心意搖頭：“是我感覺出來的……之前她跟我聊天的時候，一直都在問你的事情。”
“她問我什麼了？”
“就，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但都跟公子你有關……”
李心意望著李北風，很認真的點頭：“一般人是不會關心這些的，你跟她之間，一定有關係！”
“……”
分析的還挺有道理的。
李北風差點都信了。
“你別胡思亂想，胡說八道！”
李北風擺擺手：“我跟她……”
正想說點什麼時，李北風又嘆息了口氣。
他跟趙盈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
兩人之間既沒有任何名分，也沒有任何關係。
如果硬要說有什麼關係，大概是以往的交際中摻雜了些許的情愫。
這份情愫是複雜的。
它在某些情況下是能促進關係，甚至更進一步的。但在大部分情況下，這份情愫最終都會無疾而終。
尤其是，兩人的身份便是一條跨越不過去的鴻溝。
李北風跟趙盈之間的恩怨，甚至要比她跟李素衣之間的恩怨更深。
如今她跟李素衣之間的恩怨，大概只是身份的敵對，以及對手之間的惺惺相惜。
然而，李北風跟她之間的關係？
那便是深仇大恨，國恨家仇！
無法化解。
想到這，李北風嘆息了口氣。
這件事，依舊始終是他必須要去面對的事實。因此，兩人之間過往的那些情愫，在這樣的事實面前，顯得微不足道。
此時，地下通道緩緩開啟。
李素衣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
李北風見狀，迎了上去。
“你……”
當他目光落在李素衣臉上時，卻發現她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這是……
吵崩了？
李北風有些不太放心：“你們，沒事吧？”
李素衣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眸中的冰冷始終沒有化去。
凝視片刻，她突然冷不丁開口。
“你很關心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