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盈的目光，也在察覺到李無雙眼神中殺意的瞬間，冰冷下來。
充滿了警惕和冷意。
哪怕她此刻並未完全恢復，身上的傷勢依舊嚴重，但此刻氣勢卻絲毫沒有落於下風。
那冰冷的眸子中，帶著幾分深深的冷意和倔意。
沉默！
沉默！
“砰！”
一聲細微的爆炸聲在房間內突然響起。
李無雙揮舞寬大得意衣袍，剎那間, 狂風席捲。
然而，又在剎那間，歸於平靜。
李無雙的身前，多了一道身影。
李素衣靜靜的擋在了她面前。
李無雙的眼眸一冷：“你想幹什麼？”
“師傅……”
李素衣低著頭，眼神中浮現出了一絲愧疚之色，低垂著眼眸。
李無雙瞧出了她的心思，眼神突然危險起來：“你要保她？”
而此刻，就連她身後的趙盈臉上都露出了一絲愕然之色。
清冷的眼眸中，帶著幾分說不上來的複雜神色。似乎沒想到，李素衣竟然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保護她？
“你忘記她的身份了嗎？”
李無雙的眼神逐漸凝神，冰冷起來。
“徒兒不敢忘，只是……”
李素衣猶豫了一下，輕聲開口：“她還不能死……”
“不能死？”
李無雙面無表情盯著她。
“趙敬還沒有死！”
李素衣開口道：“她不能死！”
她沒有解釋太多，但李無雙明白了她的意思。
趙敬最大的對手就是趙盈，也是最能威脅他地位的人。若是趙盈死了，趙敬沒了對手。對於北齊來說，不是一個好消息。
內鬥的大昭才是她們最想看到的。
只是……
李無雙眼神落在趙盈身上，盯著她那雙冰冷的眸子，眼神底彷彿回想起了當年的某一刻記憶。
太熟悉了！
李無雙眼眸中的殺意逐漸消退，只不過, 她依舊面無表情，盯著李素衣：“你為何要救她？”
李素衣猶豫了一下，才輕聲開口：“她救過徒兒的性命！”
趙盈救過她，對於李素衣來說，即便趙盈是她的對手，是她的敵人。
她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只是這個原因？”
李無雙盯著李素衣的眼睛。
李素衣平靜道：“她是我的對手, 遲早有一天，時機合適時，我會親自取她的性命！”
平靜的語氣，擲地有聲。
趙盈是她的敵人，同時也是她唯一的對手。
她是同齡之中，唯一能對李素衣造成威脅的人。
等到時機合適，她會堂堂正正的打敗她，取她的性命！
……
李無雙這才緩緩收回了視線。
“希望你說到做到！”
說完，李無雙轉身離開了地下室。
房間內陷入了沉寂當中。
李素衣平靜的眼眸中，彷彿是松了一口氣。她邁開腳步，打算離開。
“我不會感謝你的！”
身後傳來了一個冰冷的聲音。
趙盈冷聲開口，不帶一絲感情。
李素衣駐足，回頭瞥了她一眼：“不需要！”
說完，她邁開腳步離開，沒有任何停留。
房間內，剩下趙盈站在原地，面色依舊清冷，但眼神中卻有始終化不開的複雜神色。
許久後,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
院落。
屋簷下。
當李北風剛回到院子裡時，便碰上了正好從地下室走出來的李素衣。
兩人目光對視, 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
停頓, 對視！
片刻後，李素衣轉身便要離開。
“等等！”
李北風上前，將她阻攔了下來。
擋在她面前，對視上她的眼眸。李北風原本有很多想說的話，在這一刻突然又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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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對視上李素衣清冷的眼眸，他嘆息了口氣：“你還好嗎？”
李素衣冷瞥了他一眼，沒有任何反應，轉身離開。
李北風站在原地，猶豫了一下，又很快跟上了她的腳步。
房間內。
剛踏入房間的李素衣，回頭瞥了一眼跟在門口的李北風，她微微皺眉，沒說話，冷眸盯著李北風。
顯然，她想用眼神勸退李北風。
不過，李北風畢竟不是之前昔日的那個他了。眼看這女人沒有強烈的抗拒，並沒有將他趕出去。他李北風心頭大定，開始得寸進尺起來，強行擠進了房間裡。
“咳，我來幫你整理一下房間！”
李素衣眼眸中多了幾分冷意，看了他幾眼，並未再搭理他，轉身來到一旁的床榻邊，坐下，緩緩閉上了眼睛，閉目養神，不再搭理他。
李北風一邊假裝收拾東西，一邊目光偷偷落在她身上。
李素衣的確變了。
從當初李家村見到時的她清冷出塵，如同高高在上的仙女。到後面江湖大會上，她以武林盟主的身份空降，鎮壓全場，氣勢驚人。
再到如今！
昔日的出塵彷彿消散了不少，眉色間隱約多了幾分女子獨有的氣質。
不再像以往那般不食人間煙火，多了幾分凡塵氣息。
相比來說，李北風更喜歡現在的李素衣，更真實。
目光從她的臉上，逐漸落到了她小腹之上。
隱約能瞧見，那微微隆起的小腹。
算一算時間，從當初朝陽郡一夜後，到京城，再到北州，如今又回到了京城，也差不多過去了五六個月。
小腹已經初具規模，難以掩蓋了！
再過幾個月，他就要當爹了！
想到這，李北風難免有些感慨！
一種難以言喻的滋味湧上心頭，他的眼神也逐漸溫柔了不少。
下意識的緩步上前，在剛靠近時，原本閉著眼睛的李素衣，猛然睜開了眼睛，略帶幾分狐疑警惕的看著他。
“……”
李素衣警惕的眼神，讓李北風有些受傷。
……她提防自己。
面對李素衣那質問的眼眸，李北風咳嗽了一聲，找了個話題：“先前……李師傅跟我說，她要回北州了！”
如今李素衣尚且還不知道李北風的真正身份，因此，在外人面前，李北風稱呼道姑為李師傅。
“京城的事情我還沒解決完，暫時還不會回去，你呢？”
李北風看向她。
李素衣默然，眼眸中閃爍了片刻，沒有回答李北風的這個問題。
“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京城還會有大變，到時候你要注意安全……”
李北風猶豫了一下，看著她：“如果可以的話，你還是跟著李師傅回北州吧……”
京城即將要亂，若是趙敬當真想要造反的話，勢必會牽連太多的實力。
這個時候，京城的確太危險，李素衣懷有身孕，不該留在這裡。
她最好還是跟著道姑回夕陽城養胎最好，她跟在道姑身邊，李北風才是最放心的。
只是……
李素衣清冷的瞥了他一眼：“不去！”
言簡意賅。
拒絕的十分乾脆。
“這……”
李北風嘆了口氣：“你留在京城，不安全，我擔心你的安危……”
“你還是先擔心自己吧。”
李素衣瞥了他一眼，淡淡開口。
這語氣……
瞧不起誰呢？
李素衣冷冰冰的語氣，讓李北風察覺到了哪裡不對。
她這語氣……
怎麼像是在跟自己慪氣一樣？
李北風琢磨了起來。
李素衣的性子算是比較直的，她很少會掩飾自己的情緒。
不高興就是不高興！
她現在這語氣，分明就是……
“你還在生我的氣？”
李北風似乎想到什麼，忍不住看向她。
李素衣冷眸瞥了他一眼：“我為什麼要生氣？”
“你……”
李北風語塞。
為什麼生氣？
這個問題問的好。
自己身懷六甲，結果發現自己孩子他爹竟然救了自己的死敵，又跟另一外來歷不明的女子關係不清不楚……
換成是誰都生氣好吧？
李北風換位思考一下，換他肯定也生氣。
生氣的原因肯定是找到了！
但問題是……李北風能主動提嗎？
顯然不能！
既然李素衣沒有提起這事，李北風顯然是不可能自己去送人頭的。
“沒生氣那就好，生氣對你的身體不好，也對孩子不好！”
李北風輕聲服軟。
李素衣依舊冷眸瞥了他一眼，眼神依舊冰冷中帶著一絲不善。
不過，當李北風提起肚中的孩子時，她臉上似乎又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柔意。
“我要休息了！”
李素衣冷冰冰的開口。
“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找你？”
換成以前，李北風指不定就死皮賴臉，今晚就賴在這裡了。
畢竟怎麼說，在離開夕陽城之前，他已經成功的踏出了這一步，留宿李素衣閨房了。
但鑑於最近發生的事情，李北風還是選擇了收斂。
安撫了一番後，轉身退出了房間。轉身離開，穿過走廊，剛走了兩步，便瞧見不遠處的屋簷下出現了一道身影。
“你……”
李北風一怔：“你怎麼出來了？！”
出現在他視線中的，正是從地下室裡出來的趙盈。
此刻，夜色已深，涼風習習。
身上僅僅穿著單薄外衣的趙盈身子骨顯得極為脆弱，她臉色依舊蒼白，沒有多少血色。
她目光瞥了一眼李北風出來的位置，又落在他身上。眼眸在這一刻，彷彿凝固了一般。
沉默！
一言不發。
眼神底，不經意多了幾分攻擊性。
以及，如寒冰般的冷意。那雙璀若星辰的眼眸，直勾勾的盯著李北風。
李北風並未察覺到她的眼神變化，只是發現趙盈站在夜晚涼風中挨凍，他趕緊走上前來。
“你身體還沒好，怎麼能隨便出來。外面這麼冷，凍著了怎麼辦？”
李北風走到她面前，這才發現她的臉色不太好看。又建她身上穿的實在是單薄，李北風連忙見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披在了她身上。
“別愣著了，趕緊進去，你身體還沒好，不能受凍折騰！”
李北風連忙催促道。
趙盈緩緩垂下眼眸，瞥了一眼身上衣服。又緩緩抬頭，目光落在李北風的臉上。
當瞧見李北風臉上那焦急擔憂的模樣，以及那眼神中略帶幾分責怪，卻也充滿關心的眼眸。
不知為何，趙盈突然沉默了。
原本眼神中浮現的攻擊和冷意，剎那間煙消雲散。
她順從般的跟著李北風重新回到了地下室房間裡，又重新躺會了床上。
李北風坐在床邊，幫她診斷身體情況。
“沒什麼大礙，但是你不能亂來了！”
鬆開她的手，李北風如釋重負。
看向床上的趙盈，板著臉教訓她起來：“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行為有多過分？能不能聽點話？”
這女人，簡直跟李素衣性子一個樣，都是喜歡獨來獨往，自由自在，隨心所欲。
她們想做的事情，根本怎麼勸都沒用。
氣死了！
趙盈彷彿是心虛一般，聽著李北風的訓斥，難得沒有反駁，反倒是臉上有些不太自然。
在李北風的一通訓斥下，心虛的轉過了頭。
沉默不語。
李北風一頓說教後，發現這女人似乎根本沒什麼反應，暗自嘆了口氣。
算了，勸也沒用。
反正也不聽話，隨她去了！
“你身上的毒，恐怕還需要幾次治療。在這幾次治療之前，你就別亂跑了，等治療完之後，你想去哪裡都隨便你！”
李北風擺擺手，安頓好了她以後，打算離開。
“等等！”
正當李北風打算離開的時候，床上傳來了趙盈的聲音。
“嗯？還有什麼事嗎？”
李北風駐足，看向她。
趙盈目光緩緩的落在他身上，平靜的注視著他。
眼眸中，有種說不上來的情緒波動。
彷彿有什麼情緒在她眼神中醞釀，可最終，她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沒事了！”
她撇過頭，不再看他。
李北風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看了她一眼後，囑咐她：“你好好休息吧！”
轉身離開。
在李北風離開許久之後，趙盈再度緩緩回過頭，美眸盯著房間門口。
沉默許久。
她腦海中，突然無端浮現出了先前的畫面……李北風，從那房間裡出來。
那是誰的房間？
不言而喻。
也對，他跟她早就……
想到這，她突然覺得胸口一緊。
彷彿是有什麼東西在用力揪了她一下，有些難受，有種說不上來的衝動。
不舒服！
壓的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是……怎麼了？
趙盈低垂著眼眸，目光落在自己的衣袖下。
寬大的衣袖下，原來不經意間，自己衣袖下的手早已緊握成拳。
生氣？
憤怒？
還是嫉妒？
趙盈緩緩閉上了眼睛。
承認吧！
她嫉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