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蘇府內，會客廳中依舊燈火通明。
“那是怎麼回事？怎麼燈還亮著？”
不遠處的某處院落房間門口，蘇母抬頭望著那邊的亮光，微微皺眉。
“夫人，老爺好像在會見重要的客人！”
一旁的丫鬟小聲道。
“重要的客人？”
蘇母微微皺眉，略微尖銳的眼神中帶著幾分疑惑。
這麼晚了，老爺還在見什麼客人？
“這, 奴婢也不清楚。”
一旁的丫鬟搖搖頭，“但先前聽其他人說，老爺吩咐過，不讓其他人靠近。聽說老爺見的這位客人，來歷神秘！”
蘇母眉頭皺的更深了，隨即微微點頭：“你先下去吧。”
等到這個丫鬟剛離開，門外又傳來了一個聲音。
“夫人, 大少爺來了！”
隨後, 蘇行的身影走了進來。
“行兒, 這麼晚你怎麼來了？”
蘇母瞧見蘇行，微微一愣。
“娘！”
蘇行聲音微微有些低沉。
蘇母看到蘇行的臉色，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消失。片刻後，她目光掃視了一眼周圍，不動聲色道：“進來吧！”
房間內，蘇行沉聲道：“她，身邊又多了幾位神秘的朋友。”
“神秘？”
蘇母皺著眉頭：“什麼意思？”
“有個白衣女子，來歷不明，身手有些厲害……”
蘇行沉聲道：“我派了身邊的侍衛去試探了一番，沒能打探到對方的虛實，實力應當不俗。”
蘇母凝重著眼神：“調查清楚對方的身份了嗎？”
蘇行搖搖頭，嚴肅道：“娘, 我覺得繼續拖下去, 恐怕有些不妙。萬一那女人……”
“她還能掀起什麼風浪不成？”
蘇母冷笑一聲，看了他一眼：“你這就沉不住性子了？”
“可, 可是……”
蘇行微微皺眉，他很擔心。
自從上一次, 秋月的背叛, 讓他們損失了安插在蘇杉身邊最大的臥底後，這些日子雖然過的平靜，但實際上並不安穩。
蘇杉活著，始終是一個隱患。
對於蘇行來說，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一件事情。
那個女人，始終留在京城，她難道真的甘心嗎？
“只要她還在蘇府，她在我面前就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蘇母的眼神冰冷：“當年，我能弄死那個狐狸精。如今，我也同樣能弄死她！”
“只要我活著一天，她就休想有興風作浪的那一天！”
……
會客廳中。
燈火通明，寂靜無聲。
一襲白衣的李素衣靠在一旁的屋簷下的樑柱邊，目光清冷，瞥了一眼不遠處的那道身影。
不遠處，會客廳中，蘇相坐在椅子上，目光平靜望著李素衣，彷佛陷入了幾分追憶之中。
“當年，老夫曾有過一位摯友。只是可惜, 當年她過世的太早了……”
蘇相的語氣有些略微沉重。
顯然，似乎想起了當年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當年發生的事情，他明明身為大昭的宰相，卻無力改變任何結果。
這是他的遺憾，也是他這輩子最覺得虧欠的事情之一。
李素衣的目光卻清明著，並未被他的話語給代入太深，她清澹冷道：“你的那位摯友，跟我長的很像？”
“眼神，氣質都很相似……”
蘇相目光落在李素衣身上，停頓了一下，又開口：“就連你們的功夫都幾乎一樣……當年，她也曾是江湖中有名的女俠，一身武功出神入化，難逢敵手。”
“後來呢？”
李素衣眼眸中隱約閃過幾分異色。
“後來，她入宮了！”
提及此事，蘇相語氣中隱約有一絲遺憾。
“入宮？！”
李素衣心頭一怔，似乎沒想到這樣的結果。
入宮？
入大昭的宮？
這個結果，讓她有些接受不了。
“對！”
蘇建安看著李素衣，輕聲嘆息道：“當年，她受大昭朝廷的收編，入了宮，成為了大昭皇宮內的供奉，直到後來……”
話說到這裡，蘇建安停頓了一下，再度開口：“後來，她被當年皇后娘娘看中，成了皇后娘娘身邊的侍女……”
這個訊息，讓李素衣一怔。
皇后娘娘的侍女？！
大昭的皇后娘娘，她並不陌生。如今大昭的這位皇帝，只有過一位皇后，便是趙盈的親生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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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這位皇后當年在生下趙盈之後沒多久便過世了，之後，那位昭帝並未再立皇后。這麼多年來，皇后之位始終空缺著。
“當年，她成為了皇后娘娘身邊的侍女，本該前途無量，只是可惜……”
說到這裡時，蘇建安眼眸中浮現出了一絲哀傷，以及一絲……無法形容的痛恨之色。
“她怎麼死的？”
李素衣望著他，面無表情問道。
“十八年前，大昭皇室陷入混亂。北齊的那位大宗師，殺入的皇宮之中，屠殺了宮內無數的侍衛太監，甚至差一點威脅到了陛下的性命！”
蘇建安語氣低沉，眼神帶著幾分冷意：“當時，剛生下長公主沒多久的皇后娘娘，也受到了生命的威脅。為保護皇后娘娘，她……”
李素衣勐然抬頭，那雙清冷的眼眸在這一刻迸發出讓人生寒的冷意：“你說什麼？！”
冰冷的語氣，讓人幾乎後背發涼的聲調。
就連這麼多年來經歷過大風大浪，早就心如止水的蘇建安，此刻感受到眼前這女子身上傳來的冰冷氣質，也不免心中多了幾分寒意。
像，太像了！
尤其是她此刻的氣質和狀態，跟當年的她太像了！
是她，真的是她！
蘇建安心頭幾乎已經斷定，眼前這位女子必定是當年的舊友之女！
世界上，不可能有如此相似卻毫無任何關係的兩個人。
當年自從舊友入宮後，他們之間的聯絡少了。不過，偶爾還是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聽說她在宮中有了相戀之人，也有傳言，當年她曾經生下過一個孩子……
只不過，一切都是謠傳。
隨著她去世之後，一切都煙消雲散。
蘇建安原本以為，他的那位舊友便會永遠的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時。卻沒想到，會在今日，見到眼前這位女子，回想起了當年的記憶。
然而此刻的李素衣，卻只覺得腦袋彷佛翁了一聲。
有些天旋地轉。
也有些……茫然！
她陷入了沉默當中。
……
“你，怎麼……”
這時，蘇建安才意識到她似乎哪裡有些不對。
她的狀態……
好像從他剛才說完那番話之後，她變的開始有些奇怪起來。
發生了什麼？
“你的意思是，她……”
李素衣勐然抬頭，再度盯著他：“她當年，死在了李無雙的手上？”
蘇建安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
“你親眼所見？”
“老夫雖然未曾親眼所見，但……”
蘇建安眼神中浮現一絲哀傷：“當年宮中一直都在傳言此事，她的實力深不可測，當今天底下能勝她之人，除去李無雙之外屈指可數……”
除了李無雙之外，再無人能傷的了她。
李素衣的眼眸逐漸冰冷起來：“既然她當年已經死了，你又如何確定我與她會有關係？”
“你若是不信的話，還會聽老夫跟你說起這些嗎？”
李素衣沉默了！
對啊！
她若是不相信的話，為何還會聽他說這麼多？
若她不信的話，她早就殺了眼前此人了。
她為何遲遲沒有動手？
她心中已經有了答桉。
不知為何，這一刻的李素衣突然有種說不上來的無力。
她腦子很亂，心頭很亂，有種說不上來的衝動，胸口更是有些發悶，呼吸都有些急促。
她捂住胸口，眼眸微垂。半響後，她緩緩回過神來，瞥了他一眼。
“這件事情，我會調查清楚的！”
李素衣沉默了片刻：“若你騙我，你會死的很慘！”
說完，李素衣轉身，下一秒，她身影消失在原地。
剩下蘇建安站在原地，看著她消失的方向，眼神中浮現出了一絲驚豔之色。
這一刻，他彷佛想起了當年的那道身影……
“錦繡……”
蘇建安微微喃喃自語：“她真的跟你很像，如果她真的是你的孩子的話，你在天有靈，一定要好好保佑她……”
話音剛落，蘇建安邁開腳步走出了會客廳。
“來人！”
兩道悄無聲息的身影出現在他身旁：“幫我去調查一件事情！”
蘇建安的語氣有些低沉，也有些極速：“……越快越好！”
“……”
院落中。
一襲白衣緩緩的回到了院子裡。
“素衣姐姐，你回來啦？！”
正在院中無聊發呆的李心意，頓時迎了上來。
“素衣姐姐你去哪裡了呀？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李心意迎上前去，正準備再說些什麼時，她突然注意到了李素衣臉上的表情反應，微微一怔。
“素衣姐姐，你，你怎麼了？”
李心意突然瞧見，素衣姐姐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看。
“我沒事！”
李素衣瞥了她一眼，開口道。
“真，真的嗎？”
李心意卻也有些不信。
素衣姐姐明顯狀態什麼的都不對，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想到這裡，李心意頓時緊張的上下打量了素衣姐姐一番：“素衣姐姐，你，你沒受傷，沒事吧？”
“沒事。”
李素衣平靜的看了她一眼：“時候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李心意乖巧的點點頭，又想到什麼：“那，那你呢？”
“我還有些事要去辦！”
李素衣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房間門口，輕聲開口。
……
半個時辰後。
房間內。
此刻，房間內只有兩道身影。
一襲白衣的李素衣，以及坐在輪椅上，神態自若的蘇杉。
房間的門微微關上，房間內寂靜無聲。
兩人的眼神對視，許久都無人開口。
“李姑娘！”
蘇杉微微仰臉，目光落在她臉上，停頓片刻，才輕聲道：“你這麼晚了來找我，有事嗎？”
李素衣注視著她，目光從她身上，從頭到尾掃視了一圈後。
“我知道你的身份來歷！”
李素衣言簡意賅開口。
蘇杉的眼神瞳孔勐然一縮，片刻後又很快恢復過來。
“哦？你知道些什麼？”
“關於你的身世，關於你與蘇家的秘密，以及……”
李素衣瞥了她一眼：“你跟蘇建安之間的關係。”
“……”
這一刻的蘇杉，只覺得李素衣的眼神有些格外的刺人。如同鋒芒畢露般，讓她不太舒服。
今日白天她離開前的那番話，已經讓蘇杉意識到了什麼。因此，此刻李素衣的話並未讓她有太多的反應。
但內心本能卻多了些警惕。
“你想說什麼？”
蘇杉沉聲道，語氣中也帶了一絲的不客氣。
似乎在警惕，也似乎在警告。
兩人之間的對話，逐漸充滿了火藥味。
……
“傳言間，當年蘇建安曾經喜歡上過一位民女，並與那位民女相愛生下了個孩子。只是可惜，蘇建安的那位原配嫉妒作祟，暗中害死了那位民女，同時也迫害了那位孩子……”
李素衣望著蘇杉的眼睛，平靜道：“民間傳言，那個孩子遭遇原配迫害，早年夭折。不過，那是民間的說法！”
“那個孩子暗地裡被掉包救了下來，換了個身份被秘密養在了蘇家。然而，天底下始終沒有不漏風的牆。那孩子的身份最終還是暴露了，再度遭遇了那位原配的暗中謀殺迫害……”
從始至終，李素衣的語氣都很平靜。而她面前的蘇杉，微微低垂著眼眸，看似平靜，但那隱藏在衣衫之下的嬌軀，卻隱約在微微顫抖著。
李素衣的話，勾起了她某些塵封痛苦的記憶。
那是她不願意面對的記憶，也是她……心中的恨意所在。
“你到底是什麼人？！”
蘇杉抬頭盯著李素衣，冷聲道：“你告訴我這些，目的是什麼？”
“你想報仇？”
李素衣平靜望著她：“我可以幫你！”
蘇杉怔住了。
有些不敢置信。
然而，蘇杉畢竟不是那麼好欺瞞的人。
她低垂著眼眸：“你為什麼要幫我？你的目的是什麼？”
“我幫你報仇！”
李素衣凝望著她：“我需要你幫我去辦一件事。”
……
夜深人靜。
某處院落中
院中，一襲倩影靜靜的立於院中，仰面望著夜空月色，月光將她修長的嬌軀倒映的影子拉的很長。
絕寒而獨立，氣質出眾出塵。
雙手背後，彷佛凋像一般讓人不敢褻瀆。
不久後，身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不多時，一道身影出現在院中。
“如何了？”
她輕聲開口。
“事情已經辦妥，前往皇陵調查的人，已經在半路盡數被截殺，一個不剩！”
“很好！”
周秋凝的聲音透露著幾分滿意的喜色，她點點頭。
“通知下去，準備行動吧。”
“是！”
周秋凝回頭，重新望著天空的月光。
月色很美，美的讓驚心動魄。
然而這份美之下，卻隱藏著無限的殺機。
“要亂了啊！”
她的聲音很輕，又帶著幾分說不上來的含義。
“那就更亂一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