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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烏雲遮月

讓俞以漸傻眼的是,便利店的收銀員真的給他裝了滿滿一書包零食——若干筒裝的薯片。

俞以漸的書包本來不算小,但裡面放了幾本書,佔用了一些空間。收銀員也不跟俞以漸廢話,直接就把那些書拿出來丟到了一邊。

“不行啊,那是我的課本。”俞以漸有點著急。

“這些破書值幾個錢?你不會再買嗎?”收銀員翻了個白眼,然後繼續往裡面裝薯片,直到再也裝不下為止。

“24筒,記著。”收銀員是個打著唇環的瘦削男孩,額頭被濃密的劉海遮擋,看上去年紀不大。

俞以漸一腦子的疑問,“這些東西,哪家快遞不能送,非要我穿越了半個魔都來拿?難道沙伏嘉的爸媽也像我媽一樣,不許他吃‘垃圾食品’?”

俞以漸愣了幾秒,忽然反應了過來。“哦。對了,你等一下。”

他當著收銀員的面,給沙伏嘉打了一個電話,“嘉哥,我拿到了,是24筒薯片……”

沙伏嘉打斷了他的話,“好,那你現在回來吧,你把單車騎到你之前取車的地方,鑰匙也放回原處。地址還記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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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以漸想了想,“延桃路2003號7門?”

“是的,不錯嘛,記憶力很好。”

俞以漸聽到誇獎,忍不住得意了起來,“哈哈,我的記憶力可好了。嘉哥,那我單車放下以後呢?”

“你再隨便坐個車,回到市裡,來找我吧。”

“哦,那我去哪兒找你啊?”

“你知道百里輝嗎?”沙伏嘉的聲音裡似乎帶著一絲嘲弄。

俞以漸並不笨,他立刻就聽明白了,“我知道!那我等下再聯絡你。”

掛掉電話後,俞以漸背上書包走出了便利店。他推著單車,慢慢地走了一會兒:是先吃飯呢?還是先一鼓作氣把東西送過去?

他剛用手機搜過了,“百里輝”是個豪華的私人會所,在閔行,離得遠著呢。

正當俞以漸拿不定主意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一聲。娑娑發來了一條資訊,“還在忙呢?吃飯了嗎?”

俞以漸的心裡瞬間湧起了淡淡的暖意,“沒呢,餓得哥都走不動路了。”

“你先吃飯吧,當心低血糖了。”娑娑很體貼地說,“送信這種事,又不是什麼大事,早一點晚一點,送到就行了唄。”

“說到這個,我簡直要笑死了。”俞以漸將車子停在一家美式快餐店的門口,然後鎖好車,走進了快餐店。他一邊走,一邊回覆著資訊,“你肯定想不到我哥要我送的東西是啥!”

“神神秘秘的,我哪猜得出來。”

“猜一下嘛,給你三次機會。”俞以漸點了一份巨無霸漢堡套餐。他站在點餐臺前,聞著後廚裡飄出來的炸雞香味,口水都快要滴下來了。

“不能走快遞的東西,讓我想想。”娑娑思索了一下,“是活體的東西吧。是不是小貓小狗一類的寵物?”

“錯。”

“那就是易燃易爆的液體類的東西吧。是香水一類的嗎?”

俞以漸在座位上坐下,他看著資訊,笑了起來,“你以為我哥是變態呢,哪有男生喜歡這些玩意兒的?”

“也許他是買來送給他女朋友的呢。”娑娑還是堅持己見。

“你猜錯了,還有一次機會。”

“那……不會是刀子之類的吧。刀子能寄快遞嗎?反正是不能隨便上飛機的。”

娑娑還在瞎猜,俞以漸已經笑得前仰後合了,“都不對,我告訴你啊,是吃的。”

“吃的?!”娑娑大吃一驚,“是熟食?不會是果子狸穿山甲之類的吧?”

“你在想些什麼東西啊?”俞以漸嘲諷地說,“我看,我這個哥哥,平常過得也是不怎麼開心。”

“為什麼這樣說?”

“他爸媽肯定跟我爸媽差不多,這不讓吃,那不讓吃唄。他弄了一大堆薯片,估計是怕快遞員送的時候,他不在家拿不到吧,所以就讓我幫忙了。唉,也是可憐。”

俞以漸自以為是的口吻逗樂了姜汝礪,他想了想,故意說:“哪有這樣的爸媽。很多家庭都是一個小孩,爸媽疼愛都來不及呢,怎麼會不讓吃?”

“真的,哎,你是沒見過。”

服務員端來了餐盤,俞以漸立刻喝了一大口雪碧,他滿足地打了一個嗝兒,才接著說:“我爸媽老是嫌我肥,我媽還會說幾句不健康啥的,我爸就說的難聽了,什麼帶不出去之類的都說。”

“我看過你照片,也不胖啊,而且你年紀還小嘛,再過兩年長個兒了,人自然就瘦了。”

“他們不這麼想啊。”俞以漸說道,“我那個哥哥也是跟我一樣,身上不胖,臉圓,估計他爸媽也不讓他吃零食來著。”

姜汝礪忍住笑,“那他買的什麼零食啊,吃一口能上天的那種嗎?”打完這行字,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另一臺顯示器,那上面顯示著俞以漸的座標,是C4剛幫他設定好的。

“其實他可沒有品味了。”俞以漸開啟了吐槽模式,“他要我裝了24筒薯片,但不是大牌子,是那種很土的包裝,我感覺這包裝起碼是二十年前的設計。”

“你才幾歲呢,就說人家是二十年前的設計。”姜汝礪忍住譏笑,“看來,你哥喜歡吃薯片啊。”接著,他又假裝剛想起來似的說,“筒裝薯片,也就是最近六七年才有的吧,以前好像都是袋裝的。怎麼可能是二十年前的設計?”

“你不信?等著哥打你臉。”俞以漸果然上當了,他立刻用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發給了姜汝礪,“你看看,這是不是二十年前的設計?”

姜汝礪盯著照片看了幾秒,長圓筒的包裝上印著玫紅色和蔥綠色交錯的方格圖案,乍一看有點像是“品客”,但顏色卻要俗豔得多。此外,這些圓筒的蓋子不是常見的半透明塑料蓋,而是黃銅材質的金屬蓋。

“會不會是用薯片的圓筒裝了別的東西?”姜汝礪問道。

“不可能啊,這些都是密封好的。”俞以漸那正在蘸番茄醬的手指停了下來,“要不,我開啟看看?”

俞以漸剛要傳送這條資訊,他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嚇了一跳,趕緊手忙腳亂地擦了擦手指。“喂,嘉哥。”

“你在路上?”

“我喝口水,馬上就出發了。”俞以漸慌忙解釋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有點怵沙伏嘉,“嘉哥,你等急了?”

“還行。”沙伏嘉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你不要亂開啟我的東西,也不要跟別人說,知道嗎?”

“哦,知道了。”

“這件事,你要是做得漂亮,我就幫你找幾個人,讓你去教訓袁颺颺。”

俞以漸眼睛一亮,“謝謝嘉哥!”

掛掉電話後,俞以漸嘆了一口氣。他沒有心情再繼續吃東西了,於是隨便喝了幾口飲料,然後就抓起書包和手機,走出了快餐店。

“你怎麼又不說話啦?”姜汝礪問道。

“我要趕路呢,等我晚上到家再聊吧。”

“那好吧,你路上多小心。”姜汝礪看著顯示器上的地圖,一個閃爍的圓點又慢慢移動了起來。

俞以漸再次發來資訊時,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這麼久啊。”姜汝礪假裝抱怨地說。

“沒辦法,我哥非要我在他那兒坐一會兒。”

“你哥要你送去他家了嗎?”

“嗯。”

姜汝礪在心裡好笑,“明明是送到了‘百里輝’,估計是被沙伏嘉恐嚇了,不敢說真話了吧。”

“你哥沒請你一起吃薯片嗎?”他故意問道。

“沒有,他開啟後看了一眼就收起來了。”俞以漸似乎有點不滿,“肯定不是薯片,我掂量過,比薯片要重一點兒。”

“你怎麼知道薯片應該是多重?”

“我經常買了吃呀,這個還是清楚的。”俞以漸得意地說,“市面上主流的牌子我都吃過,我跟你說,就算你把各種牌子的混在一起,我都能吃出哪個是哪家的。”

“這麼厲害呀!”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之後,姜汝礪便找了個藉口下線了。接著,他將俞以漸拍攝的那張薯片照片發給了C4,看後者能不能解讀出什麼資訊來。

“叩叩叩。”

“請進。”姜汝礪轉過身,看見了謝狂心。

“姜醫生,你在忙嗎?”謝狂心有點拘謹地問道,“你最近好像都特別忙。”

“我剛好今天不忙。”姜汝礪微笑著站了起來,“坐吧。”

謝狂心走到長沙發邊上坐了下來,他對待姜汝礪的態度明顯較為謙遜和親暱,不像平常那麼狂妄。

“你是不是有一個月沒跟我聊天了?”姜汝礪走到另一個房間裡,開啟了冰箱。“你要不要喝點什麼?”

“我想喝你調的酒。”謝狂心笑嘻嘻地說,“好久沒喝了。”

“那就委屈你喝個瓶裝的吧。”姜汝礪拿出兩瓶檸檬酒,走到謝狂心的身邊坐了下來。“按照身份證上的年齡,你還不能喝酒吧?”

“你也知道是身份證的呀。”謝狂心接過酒瓶,淘氣地盤起了腿,“我實際年齡已經滿18歲了,不要緊的。”說完,他擰開蓋子,咕嘟咕嘟地喝了起來。

姜汝礪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在外面可不能這樣。”他語重心長地說,“你現在可是偶像。”

謝狂心差點嗆到,他誇張地揉著胸口,“你快別噁心我了。”他環視著屋內,“你這房間一看就知道是個單身漢住的。”

“你別轉移話題。”姜汝礪不理睬他的玩笑話,“你現在是公眾人物了,侯爺肯定也不希望你惹出什麼事情來。”

說到萬國侯,謝狂心的臉色黯然了幾分,“姜醫生,你知道我的病……”

“怎麼了?”姜汝礪有點緊張,“感覺哪兒不舒服?”

“不是,沒有不舒服。”謝狂心的眼神裡流露出了悲傷,“我總擔心侯爺會知道。”

“你這是不相信我嗎?”姜汝礪臉色一冷,“你查出來有三個月了吧,我要是想說,早就說了。”

“我不是不相信你。”謝狂心連忙解釋道,“我是覺得,侯爺可能有點嫌棄我。”

“嫌棄你,為什麼還要救你?”姜汝礪不解地問道,“侯爺對你說什麼了?”

“我有一次跟侯爺說,我只有侯爺這一個親人了。但是,侯爺說,他沒有親人了。”謝狂心的臉上寫滿了委屈,這一刻,他終於不再那麼驕傲矜持,而是個失落的少年了。

“侯爺的性格一向如此。”姜汝礪喝了一口酒,“他以前吃過很多苦,所以,他不希望你太依賴他。這樣,假如有一天你失去了他,也不會太難過。”

“什麼意思?”謝狂心忽地一下坐直了,“侯爺要離開我們?”

“不是。”姜汝礪哭笑不得地看著緊張兮兮的謝狂心,“我是想跟你說,侯爺不是特意對你疏遠的,他的性格就是那樣。”

“噢。”謝狂心默默地喝了幾口酒,“可是,我覺得,他對月總管不一樣。”

聽到這個稱呼,姜汝礪的心裡莫名地漾起了一陣柔情與苦澀。他生怕被謝狂心看穿,便掩飾性地喝了一口酒,“月總管是女人嘛,你為什麼要跟個女人比?”

“但我聽K1說,以前侯爺對女人很冷淡的。K1還說,他有一段時間懷疑,侯爺是怕人誤會他的性取向,才定期找個女人過夜的。”

姜汝礪盯著謝狂心,嘆了一口氣,“你在意侯爺的性取向嗎?”

謝狂心移開了視線,“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就是想說,侯爺對月總管的態度,跟對別人不太一樣。”

“畢竟是美女嘛。”姜汝礪輕描淡寫地說,“誰不愛呢?”

“不一定啊,我看K1對月總管的態度就很正常。”謝狂心不服氣地反駁道,“難道他不愛美女?”

姜汝礪想到了前段時間的硬幣遊戲,忍不住笑了一下,“你不要胡思亂想,侯爺會不高興的。”他安慰地拍了拍謝狂心的肩膀,“平安夜皇冠有活動,你會參加嗎?”

“這個嘛,要問我經紀人。”謝狂心的話成功地逗樂了姜汝礪,儘管他的心裡有一朵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