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風間澈感受四肢的所在,怎麼身體動不了了?,他努力試了試,沒有成功,除了無窮無盡的冰涼以外,感覺不到任何關於身體外部的內容。
好累,好想睡。
真的能睡嗎?殘存的意志向自己發問。
應該可以吧。真的好累啊,腦袋沉沉的,手腳已經不能動彈了。風間澈想,就睡一會兒吧,睡一會兒吧。
就這樣想著,風間澈昏倒在了冰冷昏暗的浴室裡,意志的記憶殘存在黑暗中,定格在水滴落下來的一刻。
風間澈睡得並不安穩,潛意識裡面有聲音提醒自己不要沉迷短暫的安眠,可他就是睜不開眼睛。
不知過去了多久,有地板振動的聲音,踏踏的腳步聲響也近了。
“風間”“風間,回答我”
是誰再叫我?風間澈想要看看,可是眼皮是不聽話的。
身體突然被搖晃起來,風間澈想要掙扎,可早已經沒有力氣,只能像一片隨風的葉子。
好暖,是誰在哪?
是小新嗎?他幻想,不是也當做是吧。
他想看看小新的樣子。
風間澈用力,用力啊,最後的力氣用盡了也沒有睜開眼睛。
算了,風間澈洩氣,這樣也好,至少自己能好好睡上一覺了。
如果真的是小新多好。
不知過去了多久,風間澈落入了一片充滿光芒的世界,炫紫嫣紅貼近眼球晃動,帶著太陽灼燒的溫度。他想抬手遮擋,能感覺得到手指、手臂都是能動的,可是抬不起來。
無法,只能偏過頭去。
轉瞬,眼前的光線黯淡了,轉為了泛白的粉。
風間澈忍不住睜開了眼睛,想要看看。
入目,是一片白色的床單。
“這是哪裡”風間澈想要問,明明自己不是在這兒的。
不甚清明的腦子雖然運轉起來緩慢,可是熟悉的藥水味,熟悉的白,熟悉的藍讓風間澈知道,他在醫院裡。
“風間,你醒了”
“太好了”
激動的女聲穿入耳朵,熟悉卻又認不出,直到一隻手被握住,溫暖的感覺傳來的時候,風間澈才看清了眼前的來人。
“伯母”
虛弱的聲音拉扯著喉嚨發出,風間澈有些不相信這是自己發出的。
“先別說話,躺好”美芽照顧著,“聽我說,剛剛醒過來,你的身體還很虛弱,不要動也不要說話,我這就把醫生叫過來,乖乖的,好不好”
風間澈傻傻點頭。
“好孩子”美芽溫柔說著,手掌撫上風間的額頭,將碎散的頭髮壓倒耳後。
風間澈的眼睛一直瞪得大大的,眼前是美芽伯母,是新之助的媽媽,可是這相似的語調,相似的溫柔都與他自己的媽媽巧妙的重合,風間澈的腦子裡飛速過著相片,全部是與媽媽相處的溫馨點滴。
溫暖接觸額頭的一剎那,他終究是忍不住,淚水悄然滑落,一發不可收拾。
“傻孩子,哭什麼”美芽阻止住風間想要抬手拭淚的動作,上面還扎著點滴,不能動的,她將風間徹半攬在懷裡,一隻手反覆擦著源源不斷的淚水,另一只手輕輕拍著風間澈的背。
“好了,好了,風間不哭了”美芽安慰,眼眶泛紅,“沒事了,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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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聲細語紡絲千斤重錘,風間澈的情緒一下子爆發出來,哭得更厲害了,抽噎不斷。
美芽也受了感染,本來想留在眼眶裡的淚也滴了下來,不過還是柔聲安慰著。
哭泣的聲音持續了好一陣子。
“對不起,伯母”風間澈紅著臉起身,手指抹著眼角的淚,竟然如此失態呢。
“沒事”,美芽說,“好了,快躺好,我去叫醫生過來”
“恩”風間澈不自在。
“肚子肯定餓了吧,醫生如果允許的話,等一下吃些東西”美芽說,壓了壓被角後出門去找醫生。
因為大哭一場吧,風間澈的心情放鬆了許多。雖然還是不自然被家人以外的人照顧、關心,還是順從聽話,乖乖躺著。
他望著天花板,眼睛數著屋頂上的花紋,即使乾澀,也不願意停止。
風間澈決定,決不能再給伯母添麻煩了,至少要收好自己的眼淚。
醫生的檢查很快,除了氣虛體弱,需要慢慢調理,沒有其他的問題,一群人游魚一樣,進來、出去,只剩下忙前忙後的美芽。
“來,先吃點東西”美芽用勺子喂過一勺米粥,是早上專門熬的,清清淡淡,最適合久睡剛醒來的人,既能暖胃又好消化。
“我,我自己來吧”風間澈想要接過碗和勺子,真的是太麻煩了。
“客氣什麼”美芽不許,“你就放心好了,不算什麼大事,一點兒也不麻煩,先把身體養好才是要緊”
風間澈低頭喝粥,默許。
美芽看著風間澈喝了小半碗的米粥才真正放下心來,能好好吃東西就好。
“我已經通知了小新,他馬上就過來了”她一邊收拾,一邊說。
“不,不用了”風間澈婉拒。
“那可不行,之前答應過的,要是不告訴小新,他會翻臉的”美芽說。
“不會吧”風間澈臉紅,顯然是勾動了心裡的某些小心思。
不過,美芽沒有注意到,以為風間覺得自己成了累贅,覺得自己又麻煩到了別人。她坐在床邊,說著新之助如何擔憂,如何把他救過來的經過。
風間澈聽得很認真,心裡也很溫暖。
“風間,家裡發生這麼大的事怎麼不跟大家說呢,多多少少會有些幫助的”美芽禁不住抱怨說,“你看你,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搞成這個樣子,怎麼得了”
風間澈自然知道美芽說的是媽媽去世的事,心頭黯然,情緒也低落了下來。
“對不起風間,”美芽趕緊補救,“讓你想起不好的事”
風間澈搖頭,“沒關係,還是要謝謝伯母”
“好了好了,別謝來謝去的了”美芽轉換話題,“風間出院後先來我家住吧,自己一人終究是不好過的”
“那太麻煩了”風間澈來不及感傷,先要拒絕。
“就這麼就決定了,”美芽不給反駁的機會,“我去看看小新來了沒”
“伯母”風間喊道,美芽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謝謝”
風間澈對著消失的美芽的身影說。
住院期間,新之助每天都來醫院報到,陪在風間澈的旁邊,端茶倒水,說笑逗樂,有的時候會任性留在醫院住下。一番番作為很是溫暖了風間澈孤獨的內心。也使得風間澈對新之助的愛意倍增。
不過還是不敢表現出來,甜蜜而痛苦。
廣志因為工作的關係只能晚上的時候抽空探望,反而小葵很熱情,不辭辛勞一次次過來。
美芽變著花樣給風間澈做用於調養身體的食物,一天中幾趟幾趟的跑,原本肚皮上累積的三層肥肉都少了兩層。
風間澈表示過不好意思,懇求野原一家人不用如此的辛勞,結果都是被拒絕了。
期間,美芽又與風間澈談過出院之後的安排,反覆打磨之下,說服了風間澈到家裡住。
半個月後,風間澈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