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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劍網三王遺風(三十三)

東方宇軒的到來, 在姜晨意料之中。

呂洞賓乃是道門內丹流派之人,善於養生之道。東方宇軒同紅衣教交鋒過後, 沒有立刻歸谷, 說明他無法放任流民肆虐。之前萬花的藥都是基礎祛溼除熱之物,即便可以延緩病症,卻無法根治。如今天水疫病漸起, 呂洞賓又正好在此, 如此情況,東方宇軒,即便他對惡人谷, 對姜晨不滿再多, 也不會不來。

令姜晨覺得不解是, 呂洞賓明明已近仙道,如他所言,恐怕再不多時將飛昇而去。這時候, 一般不該與塵世牽連,再多往身上附因果,牽絆太多不能無慾, 不利於屍解成仙。這老道卻似感受不到他身上的殺氣, 時不時尋他探討。他要來談心,兩人又暫無衝突,姜晨自會配合被他“開導”一二。其實凡不涉及生死,不是問一些你是誰,從何處而來到何處而去的問題, 對於他人之事,哪怕是敷衍,姜晨也會有些耐心。雖然很多人不能看出這樣的敷衍。

事實上,對這問題,他心中答案十分明晰。只是他畢竟不會像是唐玄奘一般,將這種深刻的哲學問題簡單果決自豪而驕傲的掛在嘴邊。

他也不會懷疑,他的答案無論何人聽去,都不相信。他既期待有人信,又怕他們真的信。不信也無不好,相信了,他難免還要擔憂步上昔日歐陽少恭後塵,不得善了。

多年以來,因了那些經歷,讓他不太會與人為善。事實上,他也清楚,所謂的為善不過是他對人性太瞭解,知道他們喜歡什麼樣的人。他完全可以表現出那副樣子。

就像他一般不會對士人使些江湖意氣,也不會對江湖人繁文縟節。

他們與善的,接受的,只是他們心中喜歡的樣子。任何人都有兩面,他們接受的只是一面,還以為姜晨就是心嚮往之的完美之人,殊不知只是他將不被接受的都掩藏下來。

譬如,他們永遠都不能接受的,姜晨的身份。

姜晨端起茶碗,借飲茶之機遮了眸中陰翳之色,暗自想著。

倘若瞭解了他的本性,恐怕……

姜晨放下茶碗時又是一幅平靜模樣,忽而笑道,“真人是說,在下與道有緣?”

呂洞賓難得老臉一紅,不想他看得如此透徹。“不錯。”

他曾聽過王遺風對秦頤巖的善惡之論,自然也清楚王遺風心中對人心自有一套看法,不是容易勸服的。因而迂迴輾轉,想先看看他對道的理解。

事實上他也沒有讓他失望,雖多數時間都在靜靜聽他談道,但偶然附和,就讓人有一種豁然茅塞頓開之感。卻不像是他在指點他,而是他在指點他了。

單就對道的理解,是個極大極大的大家了。枉他修道近百年,依舊自愧弗如。

卻不知姜晨的附和,也只是為了表示他在聽,避免對方自導自演無人應答的尷尬罷了。

至於他是否聽進去了……當然不會是那表面表露的答案。

與這個年輕人相談,只覺山川地理,辰宿奇門,佛道儒釋,都似有所涉獵,看他神色從容模樣,恐怕還不僅僅是有所涉獵。

若他有心,是道是佛,長生不死位列仙班,由他選擇恐怕都無有不可。只是奇怪是,這人好似從來沒想過踐行。

成仙成佛,難道不好?呂洞賓這輩子都難得升有幾分疑惑,其中大半卻是為這王遺風了。“如何,可願來純陽宮中?”

這兩日,他雖然常常來尋王遺風,王遺風卻也不生煩厭之感,是個耐得住的性子,若能拉到純陽來靜心修道,實在合適不過。看他處事果斷,不若作這掌門……不行,還是李忘生來吧。這王遺風雖是冤枉至此,但天下人不知啊,讓他出任掌門之位有欠考慮。

但是,真的很適合啊……

忘生那孩子,總歸是心性柔弱了些,對感情之事,看得過重。這並非是要他不看感情,只是說,他看的太重了。

姜晨聞言,一時笑了。

李承恩謝淵只看得,那房中一個才三十多歲堪稱年輕的世人口中的惡人,與一個頭髮花白年逾百歲的道長相談甚歡。

至少在他們眼中,是相談甚歡的。

哦……就是傳說中破除善惡正邪之分惺惺相惜的忘年交了吧……

兩人坐在房門前的石桌邊,大眼瞪小眼許久。

一嘆。

這倆個人談經論道要到何時,不知前方戰事緊急嗎?還不快速速起身進京……

姜晨這笑,才是讓呂洞賓覺出幾分不妥。他這豈止是不想修道,簡直都是牴觸修道……

“這是何意?”

姜晨摩挲著手中茶碗,不輕不重道,“真人是要渡我成仙?”

呂洞賓笑答,“有何不可?”

“渡我?早不來晚不來……”姜晨似是有些疑惑,纖長白淨的手在眼前打量了會,道,“手中滿是鮮血,心中執念深重,如何成仙?”才藉著人的殼子收拾了一個伏羲,如今有人卻要他成仙?他目前,對天界不感興趣。細一回想,才覺得他當時是有些蠢,新仇舊恨之下,竟衝動的為那腐朽的天界搭了條性命上去。

呂洞賓道,“正因如此,才要修道。”

姜晨低低笑了,“道門中人,似乎總喜歡做這些普救眾生之事?在下記得,紫虛子祁進便是如此,洗心革面進的純陽宮吧。”

紫?

想來倒真是讓人心情低落。

他曾經那位肉身名義上的小師侄,最初的慕容紫英,後來的紫胤真人,似乎也是如此,天真的可愛。善惡本無定論,端看人心背向。不過話說回來,倘若世上沒有他這樣的邪魔歪道,何以體現天道寵兒們的正義呢?如此想來,他們該期待這世上離經叛道之人多些才是,這人們才會崇敬他們……需要他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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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義的活著,正義的死去,當真是紫英歸宿。

呂洞賓怔了怔,難得糊塗。

姜晨眉眼一彎,似是嘲諷,“真人不覺得,他如今正的太過了嗎?”

呂洞賓眉尖一皺。

“嫉惡如仇的,正人君子。”

呂洞賓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前李林甫等人非要說純陽有長生不老藥,天子還真信了,遣祁進前來討藥。當時李承恩還未被冤枉,吐蕃南蠻六詔還未聯合掀起戰亂。呂洞賓正在純陽宮,機緣巧合之下感化了他,收他做了五弟子。細細想來,祁進如今確實是白的不正常。

他對自己要求極嚴,絕不容許自己犯錯,對身邊之人亦然如此。自詡是正,對邪牴觸。因此還對素未謀面的犯了錯的謝雲流抱有極大的敵意……連帶牽累了謝雲流名下靜虛弟子……

紫虛靜虛兩脈,頗有些勢同水火。

這,指引人心向善才是最佳處理方式。一味的以武力解決,是下下之策。以殺止殺則不能止殺。祁進曾犯過過錯,得到救贖之後,眼裡心裡不敢容下任何邪惡。這是他的心結。

呂洞賓啞口無言了。且隱隱對姜晨如此直言,覺得有些……也許是,有些不舒服吧……

他這幾日都是溫和聽他講道的模樣,還從未說這種意有所指的拒絕之言。

是乍然傷到了一個老人喜愛溫順子輩的心了麼?

姜晨瞥見他的神色,心中只道果然如此。看看,他不過是表露一分他不習慣的模樣,就已讓他不平靜。早說了,想成仙就不要沾染因果,卻不聽。道心歪了。也許能正回來,也許不能。

誰知道呢。也許被他們崇敬的上天會對他的信徒寬容幾分也說不定。

姜晨並不覺得他有何不對。他本來就非熱心之人,能陪一位世人眼中的正道人士談著不喜歡之事如此之久,已足夠耐心。如今不想同他談了,自然要做不想繼續談的言行。至於對方的想法,不在姜晨考慮範圍之內。

“或說,有一位被稱為劍魔的弟子尚且不夠?真人,純陽宮劍仙聖地,卻萬萬收不得我這離經叛道之人。”

他總是有本事一句話將所有下文終結了。

呂洞賓都不知該答覆什麼。只那瞬間,覺得他好似在說純陽,又好像是在說另一個修道之地……

莫非他以前也是道士?

不對,王遺風乃是紅塵傳人,前十多年都跟在嚴綸身邊,後來歸家,名劍大會之上敗於忘生之手拿了第三,於此踏出江湖。從未聽過有修道之經歷……

呂洞賓甚是不解。

但姜晨已淡淡辭了一句,踏出房門。

正與再次前來拜訪的東方宇軒擦肩而過。相見之時,相視點頭,再無其他。

李承恩迎上來,“說完了?”

姜晨依稀瞥到小牙子身影,不動聲色,仿若沒看到一般只對李承恩淡淡道,“日後也不會說的。”

“我等何時進京?”

姜晨道,“我等?將軍是否誤會了些什麼?在下似乎不曾說過,要去長安。”

李承恩:哎?

“那你跟來做甚?”

姜晨不言。

李承恩坐不住了,踱來踱去,忽道,“谷主,你都到天水了,再一日快馬就立刻到長安,你為何不進長安?倘若憂心城守倒不必,谷主武藝高強,進去毫無問題。難道谷主就不煩心自貢之事?我同謝淵為證,另有純陽真人在此,谷主何必憂心那個誤會,哎,谷主……谷主???”

謝淵指了指門外,李承恩一看,人都走遠了。他磨了磨牙,同謝淵坐回了石桌。

謝淵:“將軍不憂心他就此離開?”

李承恩嗤了一聲,“憂心什麼?他近來對那些流民感興趣的很。看不慣生死,還要去看,看了更不想救,不想救又只能看他們去死。任他折騰去。”

又道,“李某懷疑他……”李承恩指了指腦袋,“這裡不對。”

言畢,覺得身邊一陣涼風。

僵著頭回身一看,門口坐在馬上冷眼看過來的人,不是姜晨,還能是誰?

當即噤聲。

姜晨緩緩開口,“物極必反。正復為奇,善復為妖。看來近些日子,閣下過的很是悠哉,心情甚好。倘若無事至極,本谷主也不介意給你找些事情做。”

李承恩:……

這是頭一次毫不客氣自稱谷主吧?

想想,有些惶恐。

李承恩當即嚴肅道,“不,李某近來忙的不可開交,時時刻刻在想如何進京訴苦,深怕陛下不願聽我忠言,不願赦我殺頭之刑,為此心中惶恐不已。煩請谷主高抬貴手,不要添我麻煩。”

姜晨沉默了下,才道,“李隆基雖有猜忌之心,卻也算重君臣之情。之前他手下的臣子,結局還沒有太慘的。”他似笑非笑,“希望你不會是第一個。”

李承恩:……

轉頭對謝淵,摸著下巴笑了笑,“哎,看,可是被提點了一下?”

姜晨笑意頓斂,冷冷掃了一眼,面無表情騎馬走了。

謝淵:……

“他說你就信麼?將軍,你可不像是如此純真之人。”

李承恩神色忽然正經了,“我卻也非是信他。我只是信,陛下必有苦衷。”

謝淵:……

“帝王心難測。”

“這我自然知道。只是,李家之人畢竟為國而生,即便我曾流落民間多年,不曾享受英國公帶來的尊榮,但大唐飄搖之際,作為李氏後人,無法退縮於後。這長安,我必須要走一趟。即便……即便陛下依舊不改殺我之心,我也不能不去。在天水耽擱許久了,收拾一番,下午就啟程吧。”

謝淵微怔,“王谷主他……”

李承恩撇了撇唇,往裡屋瞅了瞅,“看到了?那兩人談崩了。王遺風必然是去散心。”

謝淵:“啊?”

“總之你我也不用再愁這兩人談經論道沉迷無法自拔了。”

“淵覺得,真人說話,當真很有道理。”

李承恩點點頭,伸手拍拍謝淵的肩膀,以一種釋然的表示理解的語氣,“被感動了?看你大徹大悟模樣,承恩也是分外感動。莫不如選擇出家。”

“呃……將軍休要再開玩笑。只是淵聽真人之言,覺得世事無常,人命短淺,內心頗有觸動。但謝淵既入天策,便不會轉投他人。”

“誰讓我們是天策呢……”

天策只有戰死的魂。

事實上,東方宇軒前來與呂洞賓研究醫藥,卻被拒絕了。

足以說明大道無情。

“世事自有因果,無為者,順其自然。東方谷主可知,若貧道出手,又會有多少人為被救之人而死。”

東方宇軒道,“不知。”

“人互相食。戰亂一日不歇,他們就不能有安定生活。原本該死的人不死,吃了不該死的人,便是業障。”

“真人,你當真對這慘狀視若無睹?”

呂洞賓長嘆一聲,還是委婉的辭絕了,“唯一根治之法,乃是平定戰亂。”

而非解藥。

東方宇軒懂了他的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老說要洗白我……那……

姜晨(平靜):洗白的事情,辦不到,殺了你。

李承恩:……

(握了個大草,當真是瞎我狗眼,我怎麼會認為他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