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40
天空之上，雲朵悠揚婉轉，變幻間，像一個天真的孩子在天藍的彩紙上塗下一幅又一幅或抽象或寫實的塗鴉。
蘇澤從四方的高牆中抬頭望天，天空也是四方的，來時的樹木野花、枯枝落葉、流水山脈全都不見，從這裡看去，只能夠看著雲彩。
這裡是神戶山裡的一家修道院，表明上是如此，但是，實際上他卻是蛇岐八家用來監禁那些血統不穩定的後裔的監獄，好聽點或許可以稱之為精神療養院？
這樣的設定其實有些像心理測量者裡對於一部分犯人的處理，他們其實並沒有犯錯，但是就因為精神的數值高出了正常人的範疇，所以需要在一家公立精神病院裡，進行最低一月的精神調教。
如果合格了，那就能夠出去繼續正常人的生活，但是很少有人出去。精神病院的目的是為了使人精神安定，但是……那樣的環境，正常人待下去都會變得壓抑，更何況是這些本就壓抑的人了。
“少主，您在想什麼？”櫻從一間房子裡走出來，她手裡拿著一份監禁在這裡的人的名單，上面不止有名字，還有每隔一段時間的調查，以及對於其危險度的評級。
“我們這樣做對嗎？”蘇澤從她手裡拿過名單，隨意的掃了一眼，將之交還到了櫻手裡。他盯著櫻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希望從她的眼裡能夠看出些答案。
“他們都是有潛在危險的人，關在這裡也是為了他們好。”櫻被看的臉色發燙，她將公式化的答案回覆給了蘇澤。心裡思考著他問這個問題的意圖。
“是啊，關在這裡是為了他們好。”蘇澤重複了一遍問題的回答，忽然笑了起來，只是笑容裡滿是苦澀。
為了他們好？有誰願意半生都待在這樣一個只能夠看到四方天空的地方。孤零零的，每天除了被盤問就是被盤問，每天神經繃的緊緊的，生怕某一天評級變到危險的等級，被人當場處死。
世界上沒有他們存在的痕跡，他們就像地獄裡的鬼，每一隻都被人遺忘，生活在與世隔絕的地獄深淵之中，每天望著方形的陽光天空，心底漸漸的被仇恨所填滿。被鬼救出後，心裡的惡鬼釋放而出，以千百倍的惡念向世界復仇。
這……怎麼能夠說是有效呢？
就算有人成功的脫離出去，那樣唯唯諾諾的性格，就像發條橙裡的主角一樣，已經喪失了對惡的反抗能力。他們還能夠在那個善惡如太極般混合的世界裡活下去嗎？還是終究會點燃心底復仇的火焰，將猛鬼釋放而出，向世界復仇！
這是無解的……
蘇澤輕輕嘆了一口氣，忽然想起了夏彌的一句話……她說“人和龍一樣，最初，都是誕生在這個世界的孩子啊”。
可是，事實上，他們這些世界的孩子，已經被系統定性為惡了！甚至不惜下達了抹殺的任務命令。
系統究竟是基於什麼樣的標準，來考量一個人或者一個生物的好惡呢？蘇澤忽然升起了這樣的疑惑，但是系統甦醒之後，無論他怎麼浪，它都沒有回應了。不像是以前，他的問題，它還會在一定程度上為他解惑。
“少主，您是……”櫻知道自己不該多話，但是她很少見到源稚生這般多愁善感的模樣，覺得這樣的他很反常，卻又十分的讓人心疼。
“沒什麼，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件不好的回憶。我們走吧，該行動起來了。本部已經開始發現神葬之所了，在他們真正的專員到來前，我們必須先一步行動起來。”蘇澤搖搖頭，面色恢復冷峻，他低聲說道。
列寧號二十年前就沉了，不論那只殘缺的白王有多強，這麼多年的胎血滋潤已經足夠它逃出去那個封印之地了。但是它逃到哪裡去了，蘇澤給忘記了。只能夠憑藉著地動資料和對地形的全掃描進行分析，從而得出最有可能的幾個點罷了。
金色誓言和瓔珞被他安排著動用百分之九十九的計算資源去解析系統去了，系統是懸在他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必須時刻保持警惕。幸好有了瓔珞的支援後，金色誓言的解析能力有所提升。
“是。”烏鴉和夜叉此時也過來了，他們剛剛還在對一個小護士聊騷話，逗的護士咯咯笑。但是蘇澤的臉色一變，兩人都收起嬉鬧，彷彿由嬉遊的貓咪忽的變作了下山的猛虎。這時小護士才發現，他們之中，哪怕烏鴉這個斯文的傢伙，也是一個肌肉鼓鼓的斯文敗類。
蘇澤點點頭，緩步走出了修道院的大門外，再次抬頭看向天空，只是一牆之隔，這裡的天空卻如此遼闊，眼角的餘光看到的也不是鋼筋水泥鑄就的高牆，而是盎然的綠色和此起彼伏的群山。在更遠些地方，甚至能夠看到水天交接的地平線。
門內門外，分明是兩個世界！
蘇澤愣神期間，烏鴉把車開來了，他拉門上車，坐在後座上望著緩緩合上的大門發呆。
“少主，您真的沒事嗎？”櫻坐在他身邊，輕聲問道。
好聞的氣味隨聲音拍打在蘇澤身上，蘇澤側身看了她一眼，心想這麼漂亮的妹子在身邊，源稚生這傻逼也不知道珍惜，把她當成影子一樣對待，真正到了失去的時候卻後悔莫及，當時怎麼就沒有好好看看她的美麗呢？
不過……人何嘗不都是這樣呢？
“沒事的，只是剛剛收到輝夜姬的訊息，凱撒小組搭乘的灣流飛機斯萊布尼爾號即將抵達，我們去迎接他們。”蘇澤忽然笑了起來，他指著手機螢幕上的照片，那是他們從北京的尼伯龍根離開的時候，蘇茜偷拍的照片。他們每一個人都很狼狽，但是臉上那種劫後餘生的燦爛笑容真的是發自內心的。
“連屠三隻龍王的王牌小隊，本部對之看來確實非常重視啊。”櫻看著蘇澤指著的畫面，小聲說道。
蘇澤沒有回話，他們確實是王牌小隊，不過王牌是需要武裝的。路明非的黑豹戰衣被沒收，鋼鐵俠戰衣被沒收，留給他的裝備只有一把劍，那是一把埃德曼合金打造的闡釋者。當然，作為輔助的美瞳也被收回，在這裡，蘇澤需要檢驗一下，不靠這些裝備，路明非能夠有多強。
而剝奪了這些之後，路明非才真正與凱撒楚子航他們站在了同一起跑線上。蘇澤要讓他明白，同等情況下，他路明非不比這些跋扈的貴公子或者永燃的瞳術師要弱，他可是蘇澤眷顧的神眷之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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