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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水龍映月影

厚實的靴底踩在黏滑的液體中,源義信右手搭住“八岐”,站在了已經連成一片的血海之中。短短幾分鐘的決鬥,大廳內還算完好的擺設,已經在七重刀影和“斬龍”的黑芒中變成了滿地的廢墟。

在他的面前,是已經變成一個血人的陳燁。

“八岐”揮出的滿天刀影,在胖子身上留下了數十條深淺不一的傷口,鮮血順著傷口染紅了漆黑的皮衣和貼身的盔甲。不停喘息著的陳燁卻依舊筆直挺立,有力的雙手緊緊抓著劍柄,那對有神的雙眼死死盯著面前的源義信。

在他身後,朧夜守住了胖子寬闊的後背,黑衣下豐潤的雙峰微微起伏著。在她的利刃之下,已經有超過十名想要加入戰團的源氏貴族被斬成了兩段。在第三席審判者的面前,竟然沒有一個血族能夠逃過那電閃雷鳴般的一刀。

同樣不斷喘息的源義信望著面前這尷尬的死局,這個該死的胖子像是一頭蠻牛般越戰越勇,不斷自己給胖子留下多少傷口,都不能阻止他死死咬在自己身後。一記“八岐”的斬擊就相當於八刀同時斬擊般沉重,胖子卻能面不改色的全部接下,然後狠狠的一刀砍回。

更令他頭痛是那如形附影般的朧夜,雖然胖子就像是有意不需要幫助般蠻鬥,每當源氏族長利用高明的技巧引誘胖子露出破綻時,一個纖細的黑色身影就會擋在眼前。無論“八岐”能夠幻化出多少刀影,朧夜總能巧妙的繞到陳燁身前,用長刀斬碎這致命的一擊。

嗅到了那曾經陪伴自己渡過黑暗長夜的熟悉味道,胖子的心底就像是出現兩面完全對立的鏡子,在透明的鏡面中,一面映出了曾經溫柔似水般看著自己的湖邊,另一面,則映出了手握長刀的教廷殺手朧夜。

肩上用銀線繡著刺眼的白色哥特十字,漆黑長裙拖地的朧夜,一刀斬碎的不光是甘農的身體,同時將存在於陳燁心底的過去全部斬成了粉碎。

此時的胖子,甚至連身上的痛楚都是一種享受,以此來忘記粉碎的過去。

堅硬的甲靴踩碎了堅固的牆面,紛飛的碎塊在空中四濺。在異民那強悍的體能支援下,三人用肉眼幾乎無法追蹤的速度彼此追逐著,甚至可以暫時擺脫重力的束縛,將戰場轉移到天花板和廊柱之上。

在戰團之外,哪怕是面對1名10階,3名8階源氏貴族的聯手攻擊,伊邪廷在無數敵人的圍攻中如閒庭信步般遊走。這並不是一群烏合之眾的圍攻,而是源氏正規武士組織有序的包圍,卻依舊對他無可奈何。

對手有多強,他便表現出相應的實力,這個並不寬敞的戰場就像是黑騎士的遊樂園,揮舞著雙刀的他如鬼魅般衝殺,飛舞的銀刀每一次閃爍都會帶出一溜血花。

就算是在圍攻之中,源義信依舊可以感受到一股冰冷的視線,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那正是黑騎士的目光,倍感煩燥的最高評議會長老猛然一個疾退,立刻有數右源氏貴族在他身前形成了一堵嚴密的防線。

用盡他們所有力量,無數半透明的紅色薄膜彼此重疊,依靠著“血牆”術在陳燁面前結成了一道堅固的牆壁。

“去死吧!!!”

看著那些貴族竭盡全力所形成的屏障,在胖子的怒嘯聲中,“斬龍”劍身上的黑芒頓時膨脹了數倍,化為一條帶著勁風的黑龍四處咆哮。只是剛剛夠實力使用“血牆”的源氏貴族,那道薄弱的防禦在“斬龍”面前就像是玻璃般脆弱,瞬間,斷肢殘體混合著血液在空中飛揚。

撞碎了那團濃密的紅霧,臉上濺滿血汙的胖子拖著遍佈血肉殘渣的巨劍,滿目猙獰的狂衝而出。在他面前,是雙手舉刀的源義信,還有那斜指向上的刀鋒。

“小劍技!!!”充滿死氣的血焰被壓縮到了極限,在源義信身邊散發著濃郁的屍臭,“八岐”在空中留下了一個完美的圓弧,“風魔大車輪!!!”

在最高評議會長老的爆喝聲中,殘留在空中的七道刀影連同赤紅的刀身,瘋狂吸收著源義信身上的血焰後飛速旋轉,膨脹成了巨大的赤紅光輪。五指虛控著光輪的中央,神情扭曲的他,重重將刀輪一掌擊出。

強烈的屍氣將周圍的染成了一片血紅,飛舞的刀輪帶起了一片狂風,呼嘯而出的勁氣劈碎了周圍的一切,將所掠過的一切全部劈成四處紛飛的碎塊。在這片混濁的殘骸風暴中,甚至夾雜著大量源氏成員的血肉。

看著這附帶源義信大量力量的“風魔大車輪”,胖子鼓動著血脈中灼熱的力量,周身頓時燃起了純銀的光焰。手執“斬龍”的胖子死死站在原地,準備迎向那飛舞而來的巨大刀輪。源義信已經使出了全力,那幾乎毀了半個樓層的刀輪,讓胖子根本無法閃避。

“不能硬接!!!”

跟在陳燁身後的朧夜緊緊抓住了他的肩膀,卻根本拉不動蠻牛似的胖子,焦急的她根本無法可想,“風魔大車輪”是屬於東方獨有的劍技,再加上是源義信的全力一擊,其威勢根本可以斬天破地。一旦胖子硬接下這記招式,被壓縮在刀輪中央的力量就會連鎖爆炸,幾乎可以將整個NS大樓頂層全部夷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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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靠神器六道青蚨施放出的“鏡”,只能勉強守護住朧夜的上半身,那直徑1米的空間根本不夠護住兩個人。一直被陳燁擋在身後的女子,根本沒有全力出手的機會來抵抗大車輪的攻擊,只能咬緊牙關準備施放“鏡”來護住胖子的要害。

“我說源氏的傢伙,這樣亂來的話,我可沒有允許的啊。”

隨著充滿壓抑的聲音,一道漆黑的身影閃電般切到了雙方的中央,雙眉挑起的伊邪廷咧開嘴角,露出尖齒的表情充滿了狂意。被源氏圍攻的黑騎士不知道何時衝出了包圍,閃爍著銀芒的長刀如同雙翼般斜擺在空中,留下了幾許燦爛的銀虹。

銀芒中的長刀碎裂了,化為星星點點的光斑,由銀焰重組而成的刀鋒,似乎劃破了周圍的景物,留下了一條朦朧的銀線。

無數銀線在空中彼此相連,複雜的組合似乎向前方不斷延伸,就像是一扇大門般將景物割碎。被包裹在通道之內的世界徹底顛倒,所有的顏色完全與現實相反,如同一張沖壞了的底片。

時間的齒輪在這一刻,停住了。

在凝固的時間中,被分割的空間瞬間崩潰,粉碎的裂縫下只剩下無底的黑暗。伊邪廷的雙刀毀滅了不存在這個世上的次元壁障,產生了一整塊次元裂縫,就像是一扇漆黑無底的巨門。

裂縫所產生的巨大吸引力中,就連物體的外貌都開始扭曲歪斜,就像是拉長的畫布般被引向裂縫的中央。原本氣勢沖天的“風魔大車輪”瞬間被扯碎,連同周圍的殘骸一起被吞噬進了漆黑的門之中。

“次元迴廊?!!不,是武技!!!”

就連軀體都在次元的吸引中產生了歪斜,源義信面容怪異的扭曲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幾乎讓他無法相信。

沒有任何物體能夠抵擋次元裂縫的切割,異民武技中最高的技巧之一,也就是藉助自身的力量來斬開時空裂縫。在刀法之路幾乎走上最高層面的源義信,也有自信能夠使用刀在空間中留下裂痕,但像這樣徹底斬碎如此大面積的空間,只有屬於時間系最高法術的次元迴廊。

看著次元裂縫整個吞噬自己的刀輪,源義信一瞬間幾乎以為伊邪廷是一個13階,甚至更高段位的法師。但沒有經過繁雜耗時的詠唱與準就使用“次元迴廊”,根本不是法師的領域,源義信只能承認是眼前這個黑騎士用刀切開了如此廣闊的空間。

“這是虛無滅世!!!”

“只有如此可憐的實力,還想如此掙扎,我真是佩服你的毅力。”

看著周圍龜裂剝離的物體,黑髮飛舞的伊邪廷交差雙刀,在他身前的次元裂縫開始慢慢癒合,變回原來黑白顛倒的碎片,然後逐漸恢復正常的顏色。

“如果是在太古,我會讚揚你的勇武,然後賜予你軍團長的位置。可惜的是,我不想破壞她的興趣,所以,閣下最好還是像武士那樣,榮譽的戰死吧。”

“你究竟是誰!!!”

“伊氏邪廷。”

說出自己名字的黑衣男子,露出了一絲無奈的苦笑,從他報出名字的那一刻,已經永遠離開了那長久而又自由的生活。這個世界上已經開始醞釀著一場充滿毀滅與死亡的風暴,哪怕是他,也只能選擇默默的接受。

“水龍映月影!!!”

聽到了伊邪廷的真名,源義信立時憤怒的咆哮了起來,混戰中他一直沒能看清男子背後的紋章,現在,卻又清楚的太晚了。

“你是劍聖伊邪廷!!!”

劍聖這個稱號,對一直是修習武技的異民來說,不但是最高稱號,同時也是一種奢望。每一次劍聖稱號的繼承與轉讓,都是在無數異民強者的鮮血與屍體之上,這個浸透鮮血的稱號代表的不但是榮譽,也是死亡。

扔掉了手中被燒蝕乾淨的長刀,伊邪廷只是從腰間解下了最後一柄長刀,平靜的站在原地。長老的驚愕還沒過去,陳燁卻悄無聲息的撲到了源義信的身前,手中的巨劍不帶半點風聲的掃向了他的腰際。

“你這個賤民也敢……”

在一片怒聲中,察覺到異狀的源義信立刻揮出了“八岐”。發力硬撞的胖子狠狠撞上了源義信,眼前一黑的長老猛然發力後躍,撞碎了身後的牆面直墜向了漆黑的夜空之中。今天的局面對他來說根本是賭不贏的死局,不但有一個實力未知的第三席審判者,更有自己絕對不可能戰勝的太古劍聖攔在面前。

面對著這兩個人,絕對不可能有絲毫的勝算。

哪怕是蒙受再大的恥辱,如果不想讓源氏家族滅絕在這個晚上,他就必須拋棄貫徹畢生的榮譽,像自己最看不起的那條敗犬般逃亡。

就像是為了保護逃亡的主君,百蜘蛛和源氏武士們瘋狂的湧向了源義信跳出的位置,試圖用自己的身體來掩護。看著消失在樓外的身影,手提巨劍的陳燁緊隨其後躍出了大樓,無論是為了那個血腥的夜晚,還是發洩心中的戾氣,他都不願意讓源義信如此簡單的逃走。

“不要!”

就在胖子撞碎玻璃的同時,身邊響起了充滿焦慮的聲音,似乎有一隻柔軟的手想要抓住他的手腕,阻止陳燁的追擊。

手指接觸到了熟悉的肌膚,略一遲疑的胖子猛然甩掉了這只溫柔的手,在隨他墜落的無數碎片中,他可以清晰看見朧夜美麗的面孔,還有那滿是焦急的雙眼。黑衣的女子手執長刀衝破了瘋狂湧來的百蜘蛛,黑色的裙襬在樓邊劇烈的擺動著,那只伸出的左手是顯的如此孤寂與蒼白。

在腥紅的月光中,胖子隨著滿天晶瑩的碎片中隕落,直附入了那片深淵似的黑暗之中。

背後伸出的黑翼在空中竭力拍打,減緩著源義信的墜落,氣喘吁吁的長老終於落在了滿目瘡痍的樓前廣場上。

到處是被掀翻的裝甲車,還有黑灰形成的屍痕。燃燒的殘骸照亮了陰暗的廣場,如同燃燒在屍體上的鱗火,在地面上留下了不停變化的陰影。拼命調整著呼吸的長老還沒來得及考慮如何逃亡,頭頂上已經傳來了兇惡的破風聲。就地一個翻滾的源義信,用最為狼狽的姿勢逃過了陳燁的追擊,兇猛的“斬龍”依靠著巨大的衝勢,竟然將一輛裝甲車連同地面一起斬成了兩半。

“真是難看!!!”

嘲笑著面前滿身灰塵的源義信,面目猙獰的陳燁從裂痕中拔出了巨劍,朝著他直撲而來,甲靴在水泥地面上踩出了一連串沉重的悶響。

“該死的賤民!”

惱羞成怒的最高評議會長老不由高高舉起了長刀,不殺掉這個煩人的傢伙,他就根本沒有任何機會。在空中揮舞出一連串刀影,源義信迎向了胖子,眼底卻閃過了一絲兇狠的神采。看著那空中紛飛的赤紅刀影,胖子竟然橫過“斬龍”,像拍子一般揮舞著巨劍。

一招就掃平全部的七道刀影,正在即將斬中源義信時,陳燁卻看見了一條淡若無痕的刀痕直刺向自己的心臟。

這道幾乎完全透明的刀影,要不是正好側對著月光,用肉眼幾乎根本無法發現。一直以為神器“八岐”的名字是指刀身和七條刀影,胖子現在才知道,這一條沒有任何痕跡的刀影,才是八岐大蛇真正歹毒的第八個頭。

拼命側身的陳燁試圖儘量減輕這一刀的傷害,咬緊牙關的胖子,似乎已經能感受到長刀入體的痛苦。

一時間,空中出現了一朵美麗的血花,在妖豔的盛放之後,如雨露般散播在黑暗之中。

不知什麼時候,朧夜已經站在了陳燁身前,那條漆黑的長裙上,染上了一片深深的汙痕。原本無形的第八刃浸了鮮血,就像是一片鋒利的水晶般,深深貫入她那柔軟飽滿的胸膛中。女子用肋骨和血肉死死卡住了這脫離“八岐”飛出的第八刃,佇立在了血紅的月光下。

臉上濺滿了朧夜溫熱的鮮血,胖子突然咆哮著直衝向愣住的源義信,就像是沒看見他重新揮下的長刀。雖然已經近的讓無法後退出刀發揮全力,但這個距離陳燁照樣無法斬揮自己的巨劍,在肩膀傳來的劇痛中,胖子猛然翻轉了手腕。

在血肉飛濺中,陳燁雖然被“八岐”齊肩斬斷左手,張開嘴巴的胖子用獠牙一口咬住了源義信的手腕。狠狠扯下一大塊血肉,尖齒間夾著碎肉的胖子,就像是是猙獰的修羅惡鬼,兇猛的揮動著手臂。

金屬發出了刺耳朵的撞擊聲,“斬龍”粗大的劍柄狠狠撞中源義信的胸口,在最高評議會長老紅色的胸甲上留下了一個凹陷。肋骨折斷的源義信頓時噴出了一口血箭,悽慘的退向遠處。

剛想追擊的胖子卻死命剎住了前衝的勢頭,轉身一把摟住了搖搖欲墜的朧夜,讓她就這樣靠在了自己手臂中。

望著懷裡面色蒼白的女孩,還有那鮮血直湧的傷處,胖子瞬間茫然了。等他剛剛想起撕下衣服替朧夜紮緊傷口,女孩卻用右手緊握著傷處,掙脫了他那並不算緊密的手臂。

“你總是說不聽,任何時候,都不要莽撞……”

鬆開了胸前流淌著鮮血的傷口,朧夜揮出被染紅的手掌,輕輕撫弄著胖子的面頰,臉上全是充滿溫柔的無奈。

不捨的鬆開了手指,邁動著虛弱步伐的黑裙女子,孤獨的退向了黑暗之中。

面頰上殘留著那溫柔的手指觸感,還有那沉重的血腥氣味,胖子看著已經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眼神中滿是混亂和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