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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少女

一片漆黑之中,胖子獨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懷裡緊緊抱著烏鞘長刀,面對著那暗無星光的天穹。

心底一片空靈,懷中“盈風”將一絲淡淡的暖意直送到陳燁的心底,在那裡,林鈴所留下的記憶已經不再是懸浮於記憶之海中的碎片,而是化成了一片絢麗的彩光,結成薄紗般的光霧瀰漫於整個心間。

如冰川融解,潮水般的記憶融進了胖子的心底,面對這種緩慢卻又無法阻止的侵蝕,他只能選擇接受那柔和的記憶,然後任由它們進入自己的記憶。在獲得了林鈴全部記憶後的第60天,那數千年的過去,終於真正融進了胖子的記憶。

過去的碎片成為新的記憶,無數的畫面凝結成了新的自己,神魂快要飛散間卻又可以維繫在心底。再也沒有自我被另一個意識所吞噬的恐懼,那種心靈交替的感覺是如此溫柔,就像是一雙手輕柔的撫摸著自己。

在這片絢麗的彩光中,胖子似乎又看見了那個小惡魔似的身影,一身侍女裝扮的林鈴帶著春桃般燦爛的微笑,向自己慢慢走來。

“你,活著?”那對透明的雙臂竟然在身體上留下了觸感,沉浸在幻像中的陳燁不由睜開了雙眼,眼前果然也有一名少女的身影,正輕輕的擁著自己,“還活著?!!”

陳燁控制不住心中的興奮,張開了粗壯的手臂,緊緊將林鈴擁進了懷裡。在黑暗中,胖子緊緊擁著這個半透明的少女,少女的身影在他懷中化成了無數螢火蟲般的光點,向天空中四散飄去……

突然,不祥的感覺直指向自己,那股凌厲的寒意直刺胖子的腦底。

猛然間一抽搐的胖子從幻境中驚醒,五指剛剛搭上了刀柄,“盈風”已經傳來了急促警訊。刀鞘發出了清脆的龍吟,轉眼間,盈風那如秋水般輕薄狹長的刀身,已經在黑暗中留下了一道流水般的碧綠光痕,散放著點點的光輝。

右手執刀的胖子單腿跪在地上,一枝狹長的三稜羽箭已經被整齊的削成了兩半,深深插入他兩邊的地面中。

難道剛剛也是夢境?

額間帶著幾滴冷汗的陳燁,微微喘息著向四周望去,那無邊的黑暗中早已已經沒有了佳人的身影。要不是真實之眼的天賦提前警告,出刀再晚半分的胖子,就會被這支悄無聲息的羽箭貫穿頭骨,想到這裡他不由的一陣後怕。

“不錯。”

遠處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黑翎那個乾瘦的老頭已經提著一張弩弓,從遠處朝著胖子慢步走來。那張小巧的弩弓特意設計成了一隻展翅的飛鳥,弓臂就是飛鳥的雙翼,搭著一根不知用什麼材料製成的弩弦。

“竟然能在如此近距離。擋住我大秦強弩的一擊。”

“箭上附了結界?”

“沒錯。”看著依舊保持著警備姿勢的胖子,黑翎輕輕拍了拍手中的弩弓,“當年與東方各族交手的利器,弦是用水龍筋特製,弩箭頭上則附著了寂靜與破法雙重結界。”

“這東西真的不錯,殺人越貨的必備利器啊。”緩緩將盈風收入鞘中,陳燁站直身體看著黑翎,就連他自己也為剛剛那完美的一刀而感到興奮,“你還有多少,能不能分我點??”

“便宜你了,小子。”老頭將手中的弩弓扔到陳燁手中,然後束起了雙手,滿臉的笑意,“秦時族內工匠特製的鴟鴸弩,算是獎勵你最近在刀法上的進步。”

陳燁立刻接住了這張小巧的弩弓,在老頭的示意下按動弓臂上的一個銀扣,鴟鴸弩的弩臂立刻收攏了起來。束起了弩弓皮帶上的銀環後,胖子立刻放下了袖子,那具小巧的弩弓就這樣不著痕跡的佩在了他的手臂上。

“還剩下12枝無影箭,用完了就別再來找我這個老頭子了。”

經過了特殊處理,同樣用乙水英石配合秘銀煉成的弩身幾乎可以說是暗淡無光,在黑暗中幾乎看不清弩身。裝飾著古樸花紋的握把和機構卻是意外的符合現代人體工學原理,怎麼捏怎麼舒服。這柄鴟鴸弩簡直天生就是為了暗算別人而準備的,如果戴在手腕上,趁人不備來那麼一下子……

手裡不住的把玩著弩弓,胖子那張肥臉上的笑容卻是越來越陰險,眼神中不時閃過一陣令人不寒而慄的淫笑。真是明珠暗投,老頭不由在心中長嘆一聲,這柄利器看來註定要和偷雞摸狗的下三濫手段掛上勾了。

“不要以為有了一些資本就可以妄動,你的仇人哪一個不是身手超群,又手握重兵。”

“這個我當然有自知之明。”胖子將老頭一起扔來的箭袋收入了衣內,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不懂經營勢力和做人的話,哪怕你是力敵千人的大英雄,照樣會被人暗算死在水坑裡。”

“沒錯,如果你想爬上高位,錢,權,人這三樣東西,可要牢牢的捏在手裡。”

“時間不早了。”

看了一下腕上的手錶,12個小時已經在不知不覺間過去,胖子連忙恭敬的將盈風雙手遞向黑翎,準備回去處理領地內的事務。老頭卻依舊負著雙手,絲毫沒有拿回盈風的意思。

“你拿走吧。”

“我可以帶走?”

“沒錯,雖然從力量上來說,你還只是普通的10代左右水準,但你現在的刀法加上你的速度,已經有足夠的資格佩上這柄刀了。”

60天不到的時間內,胖子已經將刀法修煉到了黑翎都為之滿意的程度,雖然血族那超群的記憶力和林鈴的千年記憶幫了不少忙,但那種不眠不休的精神,卻讓老頭暗自點頭。一開始聽到胖子要求自己用最危險的辦法來訓練他時,黑翎還在猜測胖子能夠支撐幾天,但事實徹底讓他吃了一驚。

老頭從懷中摸出了一方小巧的槿花玉佩按在了胖子的刀鞘上,伴著四散的光芒,玉佩已經深深融入了刀鞘之中。

“帶上這方無形佩,只要刀刃不出鞘,普通人便不會看見盈風,你就算要扛上大街也不用擔心。”

“謝了。”

看了一眼周圍那由結界構成的訓練場,胖子將長刀提在左手,剛要走向結界出口,突然轉頭望向了黑翎。

“不知道以後能不能稱你老師?”

“小兔子崽子只要不丟我的臉,其他隨便你。”老頭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轉頭看著漆黑的天空,“我知道你最近幹掉了一個小家族,而且也得到了一些資訊。”

“哦?你知道了?”聽著老頭的話,胖子不由停止了腳步,“有什麼看法?”

“放在最外面的,往往都只是個幌子,聽說最近赤蛇會有一個大行動,具體該怎麼做,你自己好自為之了。”

“血族到底在這個城裡有多少實力?”

“那,你還不如問源氏。”老頭臉上的表情是如此平和,讓胖子根本無從猜測,“這場戰爭對圓桌家族來說,只是早晚的事情。”

陳燁走到黑翎的店門之外,等候多時的加隆立刻迎了上來,示意護衛拉開車門。

“好漂亮的刀。”

打量著陳燁手上的盈風加隆不由讚歎了一聲,陳燁卻是輕輕揮手,示意自己要一個人回去,忠心的朱雀隊長只能自己坐進了車裡。胖子則是提著手中的長刀,獨自一人漫步於燈火燦爛的街道上,黑翎的話依舊在胖子心底縈繞,最近的發展更是加重了他心中的猜疑。

事態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雖說赤蛇家族受到了嚴重的打擊,但也只是錢財和地盤上,甘農這個傢伙到底還留了多少實力,這都是令人捉摸的事情。雖說開頭的連番襲擊將赤蛇家族打的狼狽不堪,局勢卻不如想像的那麼糟糕,剛有一絲好轉,血族的勢力卻又慢慢自幕後顯現。

若有所思的胖子走在新宿那繁華的大街上,在擁擠的人群之中穿梭,不遠處傳來清脆的叫喊聲,卻引起了他的注意。不過處的大街拐角上,出現在了一個矮小的身影,一個約莫12、3歲的小女孩,出現在了胖子的視野之中。

她有著一頭濃密的淡金色長髮,在燈光下閃動著白色的光澤,用黑色的蕾絲發帶束起了兩個可愛的馬尾。黑綢做成的公主裙包裹著那具青澀的身體,點綴著美麗的蕾絲花邊,露出了腳上那雙厚底的長靴。這個漂亮的像瓷娃娃似的女孩,懷裡抱著小熊玩偶,左手卻提著一個幾乎不比她身體小多少的花籃,怯生生的站在馬路邊上。

開始還以為是那群喜歡打扮成哥特蘿莉模樣的日本小女孩,胖子仔細看後才發覺她真是擁有西方的血統,那瓷器般白皙的肌膚和水汪汪的藍色大眼睛,並不是那幫仿造品可以到達的地步。那付可愛又可憐的模樣不由讓胖子多看了幾眼,裙下露出那段粉嘟嘟的小腿更是讓他拼命咽了幾口口水。

我不是蘿莉控……這只是吸血鬼的本能,胖子在心裡拼命替自己解釋,卻依舊控制不住自己越來越**的眼神。畢竟有著十多年積累下來的生活薰陶,就算他已經是一個黑暗之民,但OTAKU還是一個OTAKU……

胖子藉故站到了附近的小鋪中買了奶茶和三明治,就這麼靠在牆邊上,偷偷打量著遠處的小女孩。她似乎是在向路人出售籃中的花朵,但那可愛的模樣相反讓很多人忽略那些花朵,有些中年男子甚至有點不敢接近這個漂亮的讓人感到精緻的女孩,生怕引來了什麼怪異的目光。久久沒能做成一筆生意,女孩不由踮起腳尖,微微嘟起了粉色的嘴唇。

看著那付可愛的表情,胖子不由在心中揣測著她的身份,為什麼這麼可愛的女孩竟然會跑到新宿來賣花?聽說最近俄羅斯非法異民增多,但就算是生活再不景氣也……胡思亂想的胖子就這麼看著燈光中的小女孩,周圍兩個不三不四的傢伙卻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兩個穿成嘻哈風格的男人正站在不遠處,用閃動著青光的雙眼打量著小女孩,似乎在低聲嘀咕著什麼。兩隻礙眼的蒼蠅!!!看著那兩個傢伙,胖子不由在心中比出了中指,看那付模樣應該是原罪之城中最低賤的狗頭人,完全不像他們的遠親狼人那樣有格調。

正在考慮是不是自己過去拍走這兩隻礙眼的蒼蠅,那兩隻害蟲反倒是有了行動,兩人就這樣若無其事的藉著人群的擁擠慢慢靠向那可愛的女孩。難道他們想違反城裡的規矩,在這種地方捕食?而且還是這麼令人心動的目標,如果他們還不動手的話,我……要維護世界的正義……

不對,這是一條不歸路!!!!!!!!!!而且異民世界中的老妖怪多了去了,說不定這又是一個不好惹的老妖婆……

回想到玉夜那付天真可愛的樣子,胖子剛剛在心中大聲警告著自己,那兩個狗頭人卻已經有了動作。右邊的狗頭人用魁梧的身體擋去了大眾的視線,等他輕鬆的走開時,那名同伴已經和小女孩一起消失了蹤影。

這兩個該死的蒼蠅!!心中暗罵一句的胖子眼中透出了兇殘的光芒。

一瞬間,牆邊只剩下了半個三明治和奶茶的空杯,剛想給胖子送薯條的女營業員不由像見鬼似的高聲尖叫起來。

眼前的整個世界變的異常渺小,身下是那片輝煌的燈海中,胖子躍到了那數十米的高空中,遊走與高樓大廈之間。一腳在對面的玻璃幕牆上留下了一片龜裂,藉著那反衝力,胖子已經落在橫跨於兩棟高樓間的廣告牌之上。

腳下是一條無人的小道,切換到遠望視野的胖子蹲在了廣告牌上,就像是一隻伏於山巖上的猛獸。瞳孔劇烈的收放間,那三個糾纏在一起的身影,已經清晰的出現在了他眼中。一隻狗頭人緊緊捂著少女的嘴和身體,另一頭則已經扯裂了女孩的衣襟,戲弄著無法掙扎的獵物。

雜碎!人渣!礙眼的蒼蠅!!竟然敢對小女孩有這麼齷齪的念頭!!!

似乎已經忘了自己曾經有過的想法,胖子在心底裡破口大罵,然後躍向了那片黑暗之中。

“竟然有這麼好的貨色!!!!”

小巷的角落中,狗頭人抓起了女孩那飽滿的小腿肚,狠命狂嗅著那股小女孩特有的香氣,那滑嫩的觸感是如此的真實,冒險違反城裡的規矩果然值得。他的同伴則是早已經忍耐不住的大聲催促著他快點動手,正當他開始準備撕剝女孩的衣服時,突然身體不受控制的浮向了空中。

他的夥伴則是傻傻的繼續捂著女孩的嘴,不知何時,一個全身黑衣的胖子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他身後。用粗壯的手臂抓住了他的衣領,然後提到了空中。

“雜碎!!”

帶著無比恨意的聲音後,便是一個拳頭,被打的眼珠崩裂的狗頭人頓時滾到了牆角。在哀鳴聲中,胖子已經一把擰住了另一只狗頭人的手臂,輕鬆的折斷了他的骨頭。似乎還不解恨似的,胖子對著兩條喪家之犬一頓猛踹,時不時的有眼珠,大牙之類的東西自空中飛過。

在那恐怖的怪力面前,兩條弱小的狗頭人怎麼經得起折騰,很快便奄奄一息的滾在了地上。陳燁才滿意的撣撣衣服,看著地上的小女孩,伸出了右手。金髮女孩有些遲疑的伸出了顫抖的小手,然後在陳燁的攙扶下從地上坐起了身子。

“Вы будете русским?”

從有些潮溼的地面上撿起了小熊,滿臉溫和的胖子拍了拍玩偶身上的灰塵,遞到了女孩的手中。

“是。”一邊用弱不可聞的日語回答著胖子,女孩突然抓住了胖子的衣襬,像一隻受驚的兔子般,鑽進了胖子那寬厚的懷中,“我是俄羅斯人。”

“沒事了。”看快被嚇破膽的小女孩,胖子輕輕抱住了那不住顫慄著的小巧身體,溫和的安慰著,“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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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尼娜。”

報出自己名字的少女再也不肯開口,只是緊緊抓著胖子的衣服,似乎鼻子在不住的抽動著。看著懷裡小鳥依人似的小女孩,胖子只能用右手安慰似的拍著她的頭,原來心裡的念頭被衝的乾乾淨淨。

眉頭突然皺起的胖子本能一側身,一隻赤紅的火焰飛鳥帶著驚人的高溫,直掠過他的身邊,在牆面上化成了一團爆裂的火團。四散的火焰就像一篷火雨般,引燃了周圍的雜物,閃動的光芒將小巷內照的一片雪亮。

“好像我總是會打擾別人進餐呢……”

“你好象會錯意了?”陳燁緩緩提起拿著盈風的左手,仔細盯著那個從巷口慢慢走來的男子,一身白衣的他透過金絲邊眼睛,正在仔細的上下打量著自己,“是不是應該先搞清楚狀況再說話?”

“好象的確是我錯了。”

用手扶正了眼鏡,男子看著地上那二條面目全非的狗頭人,將視線又轉移到了小女孩身上。她正用可愛的小手緊緊捉著胖子衣襟,用一對驚恐的藍眼睛盯著身前的陌生男子。

“沒想到在這座新生的原罪之城裡,可以看見高貴的血族。” 男子打量著胖子那動閃動著血芒的雙眼,一層淡藍色的光霧漸漸出現在他的身邊,“不管你想幹什麼,希望你最好將她交到我手裡,這樣我可以確信你那高尚的念頭。”

“我憑什麼相信你?”

“至少,你能感覺出我是人類吧?”看著胖子右手拇指按在了刀顎上,慢慢站直了身體,男子從懷中摸出了一樣東西扔到了胖子掌中,“亞洲仙術聯盟,紅茶。”

捏著手中那塊通體透明的白玉,胖子仔細打量著白玉上古樸的“紅茶”兩字,這正是亞洲仙術聯盟成員特有的“水蘊玉”,完全與新記憶中的樣子一模一樣,特別是“水蘊玉”具有加速人體傷口癒合的能力,那種特殊的溫暖手感,絕對不會有任何錯誤。

“紅茶?真是奇怪的名字。”輕輕拍了拍小女孩的背,陳燁左手漸漸松馳下來,“既然你是行走在黑暗中的光明,拜託你送她回去如何?”

“我接受。”

胖子拍了拍拉尼娜的腦袋,輕輕將她的小手自衣襬上拿了下來,然後如紳士般的彎腰一禮,慢慢退向了身邊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