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將功成萬骨枯！
姜雖然早已有了這個覺悟，但當這一刻真正來臨時，心裡難免還是有些抽搐。
其實姜也知道，當年李牧為了擊敗匈奴，也曾犧牲過不少人的性命用來誘敵，這才尋得戰機斬殺了十萬匈奴，讓匈奴十年之內恢復不了元氣，不敢再南下牧馬。
在古代，為了一場戰爭的勝利，犧牲是在所難免的。
只是……姜心中還是止不住的有些悲傷。
戰國時期，人命賤如草芥。
這些人當兵為了什麼？
有人為了保家衛國，但那畢竟只是少數。
有人想要在軍中謀求一條升官之路，但也只是少數。
更多的人當兵，只是為了一口飯吃，能夠活下去罷了。
只可惜當兵就要打仗，打仗就會死人。
這些士兵中，很多人都已經麻木了。沒仗打的時候就在軍營裡混飯吃，等有仗打的時候，就乞求自己能夠活下來。
他們的奢求真的不多，只是這該死的時代。
姜也並非天生冷血，但想在這個時代生存，只有讓自己的心更加冰冷，比所有人的心都要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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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時代，做一個平頭百姓，得罪了權貴就會被殺；做一個小官，等罪了高官就會被殺；做高官，功高震主一樣要被殺。
武功蓋世又如何？權傾朝野又如何？
呂不韋的權勢算高了吧，他的下場如何？
漢高祖劉邦統一天下後，殺的開國功臣還少嗎？
若是當初姜去秦國發展，那麼姜或許會在嬴政死後，輔助公子扶蘇穩定天下。
但姜跟著李牧來到了趙國，那麼姜就必須要走出一條通天之路。
只有成為這天底下權利最大的人，才能有資格自保。
誠然，劉邦建立的大漢江山是歷史上最強盛的朝代，這個朝代甚至成為了一個民族的名稱。
只可惜，劉邦殺戮有功之臣的事情，就註定了姜永遠也不會投靠劉邦。
哪怕是現在，姜活的也很卑微，只能抱緊趙國之中的靠山，一步一步的朝著自己的目標走去，說不定什麼時候礙了某位權貴的事，就會死的不明不白。
若是姜手握十萬大軍，今日也不必為了一點點功勞，就以身犯險，孤軍誘敵。
若是姜手握百萬大軍，這天下也就沒了嬴政什麼事了。
而這天下，還有無數人活的比姜還要卑微。
這一刻，姜忽然有了一種使命感。
除了自己活下去，姜還要改變這個時代。
姜不想信以自己領先時代兩千多年的見識，會制定不出一個合理的制度。
只要法度完善，執法的力度強大到沒有人膽敢反抗，這天下才會真正的太平。
而為了這個目標，今天的犧牲是完全值得的。
可是……
真的值得嗎？
姜捫心自問，若是有人和自己說，為了天下你必須要犧牲，你的犧牲是值得的，姜就會心甘情願的去犧牲嗎？
“我的心，還是不夠冷嗎？”姜喃喃道。
不知不覺的，姜摸了摸腰上懸掛的寶劍。
過去，姜雖然知道自己為了什麼而揮劍，為了什麼而殺人，但那也只是心中知道而已，從來沒有真正的感悟過。
但是今天，當姜親自將兩千人送上死路後，姜明悟了。
自己的劍，應該為後世的子子孫孫而揮動。
“或許你們會不甘，或許你們會憎恨我到無以復加，但從今日起，我的心是冷的，不會再被任何事情所觸動！”
這一刻，姜的心前所未有的堅定，同時也明白了自己所要走的路，註定是由皚皚白骨堆徹而成，而在達成目標之前，任何的軟弱都只能害死自己。
“而那些被自己害死的人，以及未來可能被自己害死的人，要怪，就只能怪你們生錯的年代吧！”
玄翦眼神透出一絲訝異，平靜無波的心境，似乎被姜身上傳來的氣勢所震動。玄翦甚至能感覺到，姜的劍勢已成，而這種劍勢之可怕，玄翦此生都未曾見過。
若有一日姜的劍勢大成，玄翦很難想象究竟會達到什麼地步。
武陽城十五裡外的一處山谷，龐站在最高處，雙眼望著東方出神，等待著姜的歸來。
所有的伏兵都已佈置妥當，只等姜帶著劇辛入甕，便可一舉斬殺劇辛，攻破武陽城。
只是……
“姜真的能平安歸來嗎？”龐心中有些信心不足。
想要以詐敗之計騙過沙場老將，唯一的辦法就是真敗。可武陽城有燕國六萬大軍，一旦陷入重圍，根本就是死路一條。
“報告！”
一名斥候一邊高喊，一邊朝著龐跑去。
“說！”
“啟稟將軍，姜都尉已至此地不足三裡。”斥候稟報道。
“燕軍情況如何？”
“燕軍情況未知，卑職不敢靠得太近，不過保守估計，燕軍至少有一萬以上的兵力。”斥候道。
“太好了！”龐大喜，擊掌道：“果然讓姜這小子辦成了，一萬大軍的追擊，必然是劇辛親自領兵。傳令下去，所有人準備，等我訊號。”
“是！”
“一萬燕軍追擊，他究竟是怎麼逃出來的？”龐簡直有點不敢想象。
率領五千弱旅孤軍前往武陽城叫陣，引出一萬以上的燕軍，竟然還能從容突圍，光是這份能力，便讓龐震撼不已。
其實，姜只是突圍的早，並且有人見難以突圍，便自願留下來斷後罷了。
“此戰若勝，姜當是首功。”龐心道。
“將軍，快到了！”玄翦看了看附遠處的山勢，低聲對姜說道。
“好！全軍加快腳步！”姜大聲道。
“燕軍如何了？”姜向一旁的斥候問道。
“燕軍還在追擊，不過速度似乎有所緩慢。”
“看來劇辛應該知道趙軍的安營之地，想來也不敢深追，如今率領一萬多人追擊十五裡，應該就是他的極限了。”姜心中暗道。
十五裡，也是姜和龐等人商議很久才決定的。
劇辛追擊的這一路上，必定會擔心趙兵半路設下埋伏，所以定會小心謹慎。但當他追擊到了心中極限的距離時，便會想著這一路上都沒遇到伏兵，如今我已經準備撤退了，想必不會再遇到伏兵了。
而這個時候，便是劇辛警惕心最低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