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莊並不傻，相反，他是這個時代少有的聰明人。
兩個月前，王翦大軍勢如破竹，攻入趙國如入無人之境。
一個月前，趙國派出李牧、姜二人領兵二十萬抵擋王翦，同時請求韓國支援。
衛莊為了這一戰準備了整整兩年，此戰更是衛莊證明自己，同時也是他打敗蓋聶的第一步。
最開始的戰略佈局是，李牧、姜二人與王翦對峙，而衛莊則攻打李信，截斷王翦大軍糧道，而後雙方合兵圍困王翦。
相比於王翦的赫赫威名，如今的李信才三十多歲，算是秦國冉冉升起的將星，但威名卻遠不及姜。
一開始，衛莊信誓旦旦，自以為可以輕易戰勝李信。
可現實給了衛莊當頭一棒。
哪怕他天賦過人，哪怕他武功蓋世，可他犯了和許多第一次領兵之人一樣的錯誤。
自大！
紙上談兵的趙括，駐守駐守街亭，他們的失敗無一不是因為自大。
最初一戰，李信幾乎將衛莊逼入絕境。
如果拿衛莊和李信相比，衛莊弱於經驗，那麼李信則弱於傳承。
衛莊畢竟是鬼谷出身，那怕他只專精劍道，但卻並不意味著其他方面就很差。
在諸子百家中，有幾個學派融合了百家之長。
雜家算一個，鬼谷派也算一個。
鬼谷派的縱橫之道，一開始只是一種外交手段，可想要與人建立外交關係，首先則要強大自身。
只有口才而沒有能力的人，大家只會認為他誇誇其談。
所謂的名人名言，你首先要成為名人，你所發出的言論才能被稱之為名言。
弱國無外交，弱者無人脈。
所以鬼谷派漸漸有了武功、劍法、兵法、政治、權謀、機關等等無數的學問。
正是因為彙集了歷代鬼谷子的驚天智慧，才有了‘一怒而諸侯懼，安居則天下息’的鬼谷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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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李信逼入絕境後，衛莊很快便穩住了陣腳，調整了自己的狀態後，帶領大軍殺出了重圍。
第一戰的失利，也讓衛莊積累了一些打仗的經驗。
自那以後，衛莊與李欣之戰從一開始的落入下風，到雙方僵持不下，再到衛莊佔據上風。
三種變化，衛莊僅僅有了十天便完成了。
直到姜派人送來投石車的製造圖紙，衛莊才看清了姜的打算。
最開始，衛莊的確認為姜將戰敗秦國的大功交給了他，因為那時的衛莊並沒有仔細思考過。
因為他的思想被侷限了。
就與很多將領一樣，打仗就是打仗，和政治權謀有什麼關係呢？
可當衛莊開始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他就想通了一切。
但看到了姜的圖紙，衛莊隔空為了姜一個問題。
姜當然無法回答衛莊，但衛莊自己已經有了答案。
姜為何一定要讓衛莊戰勝李信？
因為打敗李欣便可將王翦大軍逼入絕境。
而秦趙之戰，原本和韓國是沒有關係的。若是因為韓國參戰而導致秦國戰敗，秦國最恨的國家絕對不是趙國，而是韓國。
這是一個雷，但衛莊卻不得不踩。
因為韓國需要這一戰來挺直腰桿，衛莊也需要這一戰來證明自己。
衛莊要強大韓國，然後藉助韓國之力打敗秦國，打敗蓋聶。
所以明知這是雷，衛莊依舊毫不猶豫的踩了上去。
姜並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在外交上，姜一向喜歡使用陽謀。
韓宇、白亦非、燕丹、衛莊等人，他們都知道姜在利用他們，也知道姜不懷好意。
可那又如何？
沒有姜相助，他們可以成事嗎？
姜擁兵十萬，乃李牧之徒，又得娼後重新，在趙國可以說當紅人物，影響力完全不遜於李牧、春平君等人。
得姜相助，便等於得趙國相助。
這是一個國家的力量。
衛莊本就擅長一些機關學，他很快便研究出了投石車的關鍵，隨即下令大軍打造投石車。
昨日，是投石車投入戰場後的第一戰。
那一戰，衛莊以投石車逼的李信不得不出城一戰，而後一戰斬殺李信兩萬大軍，逼迫李信不得不回城死守。
如今的李信和王翦陷入了相同的困境。
守，守不住；戰，戰不過。
毫無疑問，這一戰如繼續打下去，李信必敗，平陽必丟。
而近日，衛莊卻是收到了秦趙兩國的最新戰報。
王翦，敗了。
而且敗的很慘。
帶著二十萬大軍氣勢洶洶的攻入趙國，如今卻只能帶著不到十萬的兵力狼狽而逃。
將手中竹簡扔到案几上，衛莊沉吟片刻，冷笑道：“這就是你的力量嗎？”
在秦趙一戰中，姜的表現堪稱驚豔。
姜從一開始便無令出兵，利用時間差以及資訊傳遞慢的優勢，以一死士詐王翦主動將王離送進姜的埋伏圈，折損了兩萬百戰穿甲兵。
當王翦感覺到不能與姜比拼詭計時，王翦便改變了戰術，以退為進，與趙國消耗後勤力量。
於是姜又以投石車逼迫王翦不得不出城一戰。
那一戰，姜又利用騎兵機動性遠超步兵的優勢，以及自己自身兵力的優勢，將王武的三萬大軍玩弄於鼓掌之間。
王翦右翼大軍大亂，連鎖反應之下，讓王翦的中軍失去了攻擊性，又讓姜的五萬騎兵饒襲到了王翦的後軍。
直接導致王翦兵敗安陽。
從這一戰中不難看出，姜幾次動作，戰術如何暫且不提，但卻逼迫王翦不得不改變戰術。
親自領兵打過仗後，衛莊再也不敢小覷姜分毫。
姜在軍陣上或許稍弱，但若輪到出奇制勝，當世無人可與姜相提並論。
“他是怎麼辦到的？”
衛莊和很多人一樣，開始仔細思考研究姜的戰術。
衛莊在腦海中想了很多詞彙，但卻沒有任何一個詞語可以形容姜的用兵之道。
總結下來，衛莊發現，姜最大的強處並不在於以己之長，攻敵之短。
而在於創新，在於姜那天馬行空的思路。
謊報軍情的人見多人，可派人去敵軍大營謊報軍情的，姜卻是第一個。
左翼對右翼，右翼對左翼，乃是世人認為的真理，否則一旦放過對方，便會給對方繞襲中軍的機會。
可姜偏偏就敢這麼做，而且還料定了王武不敢，也沒機會可以繞襲李牧的後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