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姜珝軍營。
一隻信鴿飛落，親衛上前抓住信鴿交給梅三娘，再由梅三娘轉交焱妃。
拉開門簾，焱妃走進姜珝的營帳。
姜珝正在看書，聽到聲音抬頭問道：“緋煙，有什麼事嗎？”
焱妃坐在案几一側，先為姜珝倒了一杯茶，而後將白帛交給姜珝，緩緩道：“墨鴉有訊息傳來。”
白帛上面的字跡很小，字數也不多，只有‘換將令已出城’短短五個字。
換將令並沒有出乎姜珝的預料，臨陣換將幾乎是趙國的傳統了。
上一次臨陣換將還是長平之戰時，趙國被秦國坑殺了四十萬降卒。
秦國雖然被痛罵，白起也揹負了‘人屠’的汙名，可秦國國力強大，東方六國也就只能罵上幾句。
而這一次臨陣換將，卻是葬送了整個趙國。
當然，姜珝心裡也清楚，以趙國如今的局面，即便不換將也撐不了多長時間。
糧草不足是趙國最大的弱點。
哪怕李牧的軍事能力不在王翦之下，但後勤補給跟不上，又不能速勝王翦，那麼最終戰敗的依然還會是李牧。
而趙王母子換將的命令，只不過是加速了這個時間，減少了秦國的損失罷了。
姜珝之前不確定的就只有一件事，趙王在更換李牧的同時，會不會把自己也一同換了。
因為但凡瞭解姜珝的人就都應該知道，姜珝和李牧是不一樣的。
娼後若是稍微瞭解姜珝，她就絕對不敢給姜珝下達這樣的命令。
尤其是在秦國大軍壓境的關鍵時期。
可換將的命令還是來了，那就只能說明娼後自視甚高，多年的太后生涯，已經讓她目空一切了。
這種性格是可以培養出的。
當別人對你唯命是從，當所有人的生死都在你一言之下時，久而久之就會養成目空一切的性格。
姜珝將白帛交給焱妃，淡笑道：“你也看看吧！”
焱妃看了一眼，緩緩道：“恭喜侯爺。”
姜珝起身伸了個懶腰，輕笑道：“總算可以離開雁門了。”
和蒙驁在雁門僵持了三個月，姜珝也有些煩躁了，每天就能呆在軍營這麼大點的地方，和鹹魚也沒什麼區別了。
“算算時間，趙王的使者大概還有四五日就能抵達前線了吧！”
焱妃輕笑道：“說起來，這還是侯爺第一次和對手僵持這麼久，侯爺猜猜看，天下人會怎麼評價蒙驁呢？”
除非雙方兵力相差過大，否則三個月真的不算久了。
在冷兵器時代，那種真正曠日持久的戰爭，可能要打幾年，甚至十幾年。
不過對於姜珝來說，三個月的時間的確有點久了。
輕笑一聲，姜珝淡淡道：“不管天下人怎麼評價，估計蒙驁都不喜歡聽吧！”
“不過你說的也對……確實太久了！”
兵力的差距，以及雁門易守難攻這兩點，雖然可以解釋姜珝的不作為，但也難免會有人以此來攻擊姜珝。
輿論本身並不在於合不合理，更在於天下人最想聽到什麼。
輿論的傳播在於**，只有大家都覺得這個‘訊息’很有趣，說出去會顯得自己很有見識，他們才會傳播輿論，討論輿論。
尤其像是‘姜珝與蒙驁僵持三個月，是否是姜珝不作為’這種論點十足的命題，更是會吸引大量自以為是的學子議論。
一旦有人開始議論，就會吸引更多的人議論。
姜珝前世在網上看過太多這樣的例子了。
焱妃問道：“那侯爺準備怎麼辦呢？還像是上次一樣嗎？”
上次姜珝與秦國的輿論戰，姜珝以‘嬴政的情史’打了一場漂亮的仗。
但這種事可一不可再。
第一次，嬴政或許會一笑而過，甚至會覺得很有趣。但若是有第二次，嬴政就會覺得煩躁了。
尤其是在姜珝馬上就要降秦的關鍵時刻。
不過‘不作為’的觀點，確實會影響到姜珝在世人眼中的形象。
畢竟，就在這一刻，姜珝必須是忠於趙國的臣子。
姜珝沉思片刻。
若是有人利用這一點來抹黑姜珝的名聲，也的確會給姜珝造成一些不良的影響。
不過流言就如同洪水，堵不如疏。
當然，遏制流言最好的辦法，就是從源頭開始治理。
只要在事情還沒有發生之前，就遏制了流言的源頭，那麼自然就不會再有流言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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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天下人要誇獎蒙驁，那我們就推波助瀾，讓這把火燒的更旺一些。”
王翦敗於姜珝與李牧之手時，他說過一句話：姜珝與李牧聯手互不補助，已經天下無敵了。
這句話聽起來似乎是在讚揚姜珝和李牧的實力，但實際上卻是抵消自己戰敗之後的影響。
我面對的是天下無敵的人，失敗自然情有可原。
但只要姜珝與李牧分開，王翦就有足夠的把握取勝。
透過貶低對手來抬高自己，那是下下策，甚至還會顯得自己很狂妄，是小人心性。
而抬高對手，看上去是在宣揚對手，但這又何嘗不是宣揚自己呢？
王翦吹噓姜珝和李牧聯手天下無敵，如果他這一次攻滅了趙國，那他王翦豈不就是天下第一名將了？
別管王翦是怎麼勝的，他是這一戰的主將，是他親手覆滅了趙國。
所以姜珝打算替蒙驁吹噓一波，將蒙驁吹噓成實力還在王翦之上的名將。
一旦世人認為蒙驁的軍事才能還在王翦之上，自然就會認為姜珝與蒙驁僵持三月也在情理之中了。
姜珝忽然想到了原著。
在秦時名著中，衛莊一向是瞧不起任何人的。
但是蓋聶不同，蓋聶在與敵人對戰之前，總要說上一句：小莊，此人實力不在你我之下。
例如蓋聶與星魂第一次對戰，蓋聶就曾說：幸好你的聚氣成刃只有四層功力，否則此刻我已身受重傷。
然而在蓋聶失去內力的情況下，讓然以木劍削斷了星魂的手脈。
吹噓對手，其實才是裝逼的最高境界。
把對手吹噓的無比強大，輸了不丟人，贏了那就證明自己更強。
目光轉向焱妃，姜珝輕笑道：“緋煙，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本侯希望在一個月之內，讓世人清楚的知道，蒙驁是一名軍事才能遠超王翦的將領。”
“本侯折戟在雁門城下，不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