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浪子回頭金不換
科威爾滿懷歉意的替謝北抬過來凳子：“北渝大人你總在這兒站著也不是回事兒。”
化了的雪順著謝北渝的褲腳往下滴，他站的那裡已經積起一個水窪。刺骨的寒意幾乎將他擊潰，可他仍舊執著的站在門外一動不動。
看著不聽勸的人科威爾無奈的推開門，一群女侍跟在後面伺候亞特拉斯起床。雖然醫師囑咐需要多休息，但列昂納多國王突然過來拜訪不得不叫醒亞特拉斯。
啪嗒、啪嗒，一雙三接頭皮鞋立在他面前，溫暖的狸子大衣披在他身上。
“你總能拿捏住我，列昂納多要加你，你去收拾一下待會兒科威爾過來接你。”
亞特拉斯說完便離開，低沉的嗓音聽不出情緒，走的沒有一絲留戀。這哪裡是謝北渝拿捏著他呀，分明是他將謝北渝吃的死死的。
“亞特拉斯……”謝北渝跨步抓住亞特拉斯的手腕，長時間的站立供血不足已經麻木沒有知覺，剛才這一步彷彿針在骨頭裡扎，只感覺還沒有反應過來人就往地上摔甩去。
亞特拉斯回身望著摔在地上的人，粗糙的皮膚、憔悴的臉色、無神的神經，不及往日一毫。
“你這是幹什麼給我行這麼大的禮？如果七弟是過來尋你，你跟他去了就是，幹什麼給我行這麼大的禮。”亞特拉斯逆著光睨著謝北渝，讓人看不清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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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北渝揚起頭驚訝的看著亞特拉斯，沒想到他竟然生氣到這個地步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幹什麼。
“對不起，”迎著陽光的目瞳不自覺流下眼淚“對不起。”
謝北渝雙手拉住垂下來的手，溫暖如初卻漠然的沒有一絲回應。
“什麼？”亞特拉斯看著淚流滿面的人看了很久，那眼淚就一直沒有停過，好似泉眼永不停歇一樣。他終於轉過身直面謝北渝，蹲下來揩掉眼角的眼淚，晶瑩的眼淚調皮的繞開手不聽勸告的一直往外跑。
“對不起，亞特拉斯。對不起，對不起……”謝北渝反覆道著歉，被淚水打溼的睫毛顫抖著洩露主人心底的害怕。
“怎麼還哭了？”亞特拉斯接過科威爾遞過來的手帕替他擦乾淨淚水扶起來“列昂納多還等著呢。”
“不要，不要同意列昂納多。”謝北渝顫巍巍的抱住亞特拉斯眼淚又流下來。如果此刻列昂納多向亞特拉斯討自己的話，他沒有把握這個人會拒絕。
一個寒冷的冬季足夠他認清楚自己，他不會喜歡上一個無限包容自己的人；他不會喜歡上一個無微不至照顧自己的人；他不會喜歡一個千方百計想要討好自己的人；他不會……
可是這樣的人，誰不會喜歡上呢？
亞特拉斯將他扳正與他對視：“啊，謝。你想多了，我怎麼捨得讓列昂納多把你討去。快去洗洗，他想要見你。”
他笑著拍拍謝北渝的肩膀然後頭也不回的離去，咯咯的笑聲刺破謝北渝的耳膜嘲諷他的可笑，嘲笑他的固步自封，嘲笑他的自以為是。
科威爾早已經在一旁等著送謝北渝去換洗，失去強有力的支撐立刻像軟泥一般癱倒在地上。
“科威爾，我真的做的太過分了嗎？”謝北渝坐在地上無助的問道
“哎……或許是君主沒有經歷過這些所以不瞭解吧。大人，其實他真的還小，有些事也請你耐心些。”
謝北渝訕笑，說什麼擔待。一直以來都是自己無事生非，一直以來都是他耐心的照顧自己。同樣是對情愛毫無經驗的人，他卻努力在包容這般無恥的自己。
“他每天傍晚都過來看我？”
是什麼時候發現亞特拉斯偷偷裡看他的呢？謝北渝想，好像是剛入冬的時候。
那時廚師長剛向他請辭，五大三粗的男人第一次進入那裝修高檔有模有樣的廚房。對於食物他從來沒有挑剔過，他可以面不改色的面對毒蛇將他殺死飽腹，也可以強忍噁心撿起苔蘚上的蛞蝓，可是面對各種珍貴食材只能手足無措的站在砧板前。
他幾乎是賭氣的將水裡的魚撈起來砸在砧板上，怎麼就可以生氣那麼久呢？無依無靠的來到這麼一個地方難道不能要一格死心塌地跟著自己的人嗎？走到哪裡都是勾心鬥角機關算盡難道不可以有這樣夫人奢求嗎？
越想越生氣，砸在魚腦袋上的力氣就越大。
“啊！”謝北渝吃痛的叫出聲，抬起已經被刀背砸得森森見骨的手。
“君主，你要進去看看嗎?”
謝北渝隱約聽到科威爾的聲音激動得心幾乎要跳出來，已經半個月了亞特拉斯終於過來看他了？雖說每天都能與他見面，可是到現在他甚至不願意和自己接觸，只要有關於自己的事情都會讓科威爾和史蒂芬代替。就像他已經漸漸習慣不需要自己，而他卻固執己見的認為亞特拉斯一定會來找他，即便每晚抱著被子睜眼到天亮也固執己見的相信他會先過來。
“喂！外面有人嗎？我……我手受傷了。”他聽到心臟突突的跳著，好像整個胸膛都沒有它的容身之地。
……
回覆他的是一片寂靜，原本無處安放的心臟冷冰冰的躲回胸腔裡。手上的痛楚突然傳過來，傳到他心上。左手已經血肉模糊，鮮血在一剎那染紅了雙眼，神志竟停止在那一刻。
夢中有一雙眼睛幽怨又痛苦的望著他，好像在控訴他的無情，那金髮男孩一邊說著情話一邊哭著打他。畫面走馬燈似得轉換，最後見到亞特拉斯流著淚離開。
“不要！”
謝北渝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已經是晚上，宮殿裡燈火通明照射的他連眼睛都睜不開。
“亞特拉斯！亞特拉斯！你出來！我知道你在這兒！你出來……”謝北渝扯著嗓子吼，聲音在空蕩的宮殿裡迴轉，最後回到他的耳朵裡。
“你不要我了？”
女侍聽到聲音連忙進來檢視他的情況。
“亞特拉斯呢？”他急促的問。
“沒有見到君主，要不要派人去通知君主？”
“他沒有過來？”謝北渝一把掀開被子光著腳站在女侍的面前“他真的沒有過來？”
急迫的追問幾乎要將女侍嚇哭，哆哆嗦嗦的直搖頭：“真的，真的沒有見到君主。”
“知道了，你下去吧。”謝北渝沒站穩往後倒退了幾步跌坐在床上。
他想起007的話‘你不敢喜歡他？’。
真是笑話，堂堂七尺男兒有什麼不敢呢？即便是他是個男人又怎麼樣，即便他不在自己的認知範圍內又怎樣。可是他卻做那麼愚蠢的事情來逃避，來掩飾自己。
謝北渝砰的一聲將自己砸在床上，明天，就在明天他一定要去道歉，一定要！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塗上亞特拉斯的資訊素出現在那人面前的時候，那漲得面紅耳赤又不可思議的臉，那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的神情。
撲哧——明天就去道歉，謝北渝拉過被子遮住自己忍不住上揚的嘴角。
突然，他聞到一絲熟悉的味道，那是亞特拉斯原本身上資訊素的味道。謝北渝一個激靈跳起來掀開被子，像毒癮發作的戒毒犯終於心願以償一樣長長吸了一口氣，雖然很淡，但真的是他的味道。
謝北渝的嘴都快要咧到耳朵，他終於睡了半個月以來的第一覺。
他發現床頭已經放好了更換的藥貼、那幾個為難自己的女侍被換掉，食材也如往初那樣珍貴。他在心裡竊喜，被喜悅衝昏頭腦的他忘記了需要去主殿和亞特拉斯道歉。
謝北渝開始每天期盼著從蛛絲馬跡中看到亞特拉斯的心意，他會不留神從臺階上摔下去扭上腳；他會主動進廚房不小心切到手；他會不注意跌進水池了患重感冒。他也會停在雪地裡讓寒氣侵襲自己的腿……
他的右半邊床位又開始空出來，即便無法得知那人何時到來，每天早晨溫暖的被窩也令他開心。直到科威爾過來找他，他才發現自己又在錯誤的選項裡多添了一筆，而且越錯越離譜。
“大人，君主還在等著你呢。”科威爾看著發呆的謝北渝催促道。
“哦，好的。”謝北渝連忙回神穿上遞過來的衣服，依舊是神采奕奕人大學士、外交官。
我會慢慢學習的，不再逃避。
我說我只更一章會不會捱罵？
馬上我要做明天的作業，我儘量在凌晨更出來，不要打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