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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太陽在夜空融化, 鋪了燎天的烈焰,無盡的光和熱從那具完全被火焰吞的身影之宣洩出來,一瞬間周圍的溫度就升高到了數千度,如果不是戰場在天空, 四周的建築物都在噴發的火焰坍塌。
但就算這樣, 高溫依舊讓摩天樓出現了熔化的跡象, 火焰沿著無形的階梯流淌,彷彿烈火河在空蜿蜒。
高空的空氣在火焰徹底燃燒, 成為了火海的燃料, 西溫和殘存的刺客都感覺到難以呼吸, 彷彿每一次呼吸都在吸入滾燙的炭火,灼燒感從氣管一路燒進肺, 讓他們忍不住想要遠離。
他們有太多的時間反應,上一秒他們看到懷特·克朗打了他們護送的目標, 從他的胸腔裡抓出了耀眼的光, 將那團光吞了下去,下一秒火焰從他身體裡猛地噴發, 如同活火山終於在人們的恐懼之噴發,通紅的火光映在雲上,像是岩漿的光在流動。
火海逼得他們不得不後退,如果是普通的火焰,某些道路的刺客不是不夠面不改色地穿過,然而那是鑄遺物燃燒後爆發出的火, 火蘊含著恐怖的意志,毀滅一切的意志,將世界燃燒殆盡的意志。
燃燒的大火裡已經看不清男人的身影,西溫盯著不斷變化的火焰, 仍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同於她的手下,她對整件事都有更深入的瞭解,威靈頓公爵提出整個計劃時就說過,那個凡人體內存在一件特殊的3級鑄遺物,經由啟的量啟後,將變成一枚極度不穩定的炸彈。
“雖然它原屬於某個半,但他於第五重歷史終結時的那場成儀式上,啟的量侵蝕了他,導致他留下的遺物也嚴重劣化,只剩下了自我毀滅的負面特性,所以無留存下來為教徒們晉升,只用作這個用途。”記憶,威靈頓公爵嘆息著說。
第五重歷史時活躍的半無一不接受過白焰的恩賜,他們身體裡燃燒的火來自高居漫宿的靈,現世幾乎無人夠抵抗他們的火焰,這才是那時蒼白之火在大陸上所披靡的根原因,就算變成了遺物,這些遺物殘存的火焰也具有類似的位格,不和普通的火焰相提並論。
一件只用於毀滅的3級遺物,它完全爆發的威足以將半座千萬人口的大城市從現世抹除,衝擊波則可以將剩下的夷為平地,製造的影響甚至夠殘存數百年,很一段時間內,爆炸發生的城市都是生命禁區。
怎麼有人把即將爆發的白焰之火吞進身體裡?他瘋了嗎?是說他來就是個瘋子?西溫難以置信地想。
哪怕明知道最大的可是懷特·克朗想要藉助3級遺物晉升,西溫依舊無理解他的行為。第三階之後,天命之人的晉升就不像之前一樣輕鬆了,每一步都存在巨大的危險,慾望帶來身心上的異化,堆積的瘋狂隨時可發作,又或者是在幻象之迷失自我,或是在睡夢沉入無光之海,成為虛無的微不足道的一。
如果有靈的庇護和青睞,每一次攀升,墜落的陰影都如影隨形,所以每一次西溫做好晉升的準備,都回到卡塔赫納的聖堂,蒙上雙眼,在肌膚上刻上傷疤,虔誠地拜請將軍降下祂的目光,見證她在痛苦又一次攀升。
但是懷特,但是懷特·克朗……!
他甚至有拜請靈,祈求祂的見證和眷顧,難道他信仰的邪真的如此青睞他,甚至願意縱容他的不可一世和瘋狂?
西溫的經驗和閱歷無不告訴她,這樣混亂的晉升方式必然導致失敗,懷特不可在火海活下來,雖然這場爆炸規模有想象大,但也絕不是人類的身體夠承受的,他也不可安然度過鑄之則的錘鍊,有啟的天命之人在半之後啟鑄之封印活下來……可她心裡又有一道微弱的聲音在尖叫,或許懷特·克朗真的夠活著從火海走出來。
種種思緒在西溫腦海紛呈交錯,在外界卻只度過了一瞬間,忽然間熱浪褪去,洶湧澎湃的火海內收縮,所有的火焰全投大火央,周圍的空氣快速始冷卻。
然而西溫並有覺得安心,與之相反,她的心忽然萌生出巨大的危機感。
火海央,葉槭流緩緩睜了眼睛。
黑暗漸漸褪去,眼的世界煥然一新,彷彿一切發生了極細微的變化,而變化的確真實發生了,資料視野詳盡無遺地將所有改變呈現在葉槭流眼前。
他的體型有發生太大的變化,但每一寸皮膚和骨骼都變得更加堅韌,握拳時肌肉堅硬如同鋼鐵,無窮無盡的量在肌肉和經脈之間湧動,身體煥發出新生的蓬勃生機,這種感覺接近於脫胎換骨,卻又讓人如此舒爽。
但這不是結束,錘鍊才剛剛始,葉槭流跪在火海急促喘息,他感覺頭疼欲裂,精彷彿被滾燙的鑄錘一錘錘砸碎,所有思緒都被熔化成了鐵水,失去了意識的支配,被理智壓制的瘋狂頓時席捲而來,一同投入鑄爐之。
無暇思考之前看到的記憶,葉槭流用顫抖的手指打了墨綠桌面,所有他需要的卡牌紛紛飛到他的面前,落入相應的空槽之。
密傳,遺物,影響,慾望翹首以待,靈的見證之下,他猛地抓住了火焰!
純白的光之冠冕落在他的銀髮之上,一道道虛影重疊的門扉在火海洞,環繞在葉槭流的身邊,在他身上投落下狂亂混沌的光影,輝光從門扉之宣洩而出,所有的陰影四周飛快退散,彷彿在逃離。
無面之王在火焰爆發時就被收起,葉槭流身上的衣物在火化為灰燼,此時赤金色花紋在他的上臂亮起,環繞手臂,形成一圈虛幻的花紋,隨後隱在皮膚之下。
隨著花紋隱,葉槭流的皮膚始發紅,彷彿岩漿在皮膚之下沸騰,隨時可破表皮,葉槭流的面孔也在扭曲,血管和肌肉皮膚下跳動,像是活著的蠕蟲在鑽動。
新的瘋狂隨之誕生,葉槭流卻無暇感受是麼,他的意識便轟地一聲,徹底化為空白。
第四道門關啟,他的瘋狂也積累到了極限,在鑄之則的熔解和再造,將他徹底拉入了瘋狂的深淵。
火海驟然收縮,氣壓變化製造出了風,狂風呼嘯著吹四周,西溫驀地睜大眼睛,意識到懷特·克朗已經完成了晉升。
怎麼這麼快——
熾熱的焰流沖天而起,但這一次,大火浮現出了山一樣巨大而可怖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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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從嶙峋如石的棘刺上滑落,如蛇的身軀盤踞在夜幕下,像是群山在夜空逶迤,言語無描述的宏大身軀浴火而出,倒映在所有人因為驚恐而睜大的眼睛裡。
漫天火焰如雨墜下,惡龍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厚重的雲層在火焰散,月光灑落在他崎嶇如山的身軀上。
“他瘋了。”西溫深深地吸一口氣,輕聲自語。
鑄之則錘鍊出的瘋狂徹底改變了他的形態,引發了精和身體的雙重異變,現在的懷特已經和瘋子無異,只是一具被瘋狂支配的行屍走肉。
雖然這樣的結局在西溫的意料之,但看到一位半的末路,她也不免感到一絲兔狐悲。
就在這時,惡龍低下頭,如同燭照的赤金色豎瞳盯著她,彷彿盯上獵物的野獸,不帶任何感情。
一瞬間,西溫感覺到強烈的噁心感,像是有密密麻麻的細足在她的皮膚上爬行,隨之而來的是深深的寒意,彷彿亡的氣息吹拂在她的面孔上的寒意。
她來不及想清徹底瘋掉的懷特為麼在盯著她,殺戮歷練出的直覺和秘學的感知就同時發出預警。
灰白光芒流過棘刺,女孩的身影瞬間破碎成無數細小的飛蛾,飛蛾群轟然散,著四周飛去,下一秒,猛烈的火焰席捲而來,頃刻間將所有飛蛾吞噬!
燃燒的飛蛾紛紛墜落,像是一顆顆小小的流星,越來越多的火焰從惡龍的鱗片之間噴發,彷彿焰光在他的身軀上流動,他緩緩轉頭,在火雨搜尋消失的西溫。
周圍空間忽然在蛾影扭曲,一個個西溫同時出現在各處,同時著惡龍襲來,無形的刀光劍影在天空縱橫交錯,金屬碰撞的聲響,巨龍的身軀上頓時出現了一道道刀痕,火星如同水珠般迸濺,堅固的鱗片上破了一道道銀綠色的裂縫,裂縫迸射出刺眼的赤金光芒,像是鋼水在鱗片下起伏。
遠處的大樓表面也出現了銀綠色的刀痕,刃的量直接切了鋼筋混凝土,切口平滑如鏡,短暫的寂靜後,半截大樓沿著切口滑落,速度越來越快,最終轟然坍塌,巨響聲傳遍了附近的街區,廢墟上掀起了數十米高的煙塵。
鑄與刃的準則存在著諸多相似之處,天命之人之間的戰鬥也總是量的直接碰撞。
西溫並不畏懼這種直接碰撞,鑄造刀劍,磨礪技藝,用自身的量壓倒敵人,洞穿他們的心臟……她一貫擅此道,她短暫的生命貫穿著戰鬥,戰鬥,和戰鬥,唯有將自己磨礪成鋒利的刀劍,她才洞徹量的奧秘,攀升上無數渴望變強之人仰望的巔峰!
一道道刀痕不斷出現在惡龍的身體上,火光似乎要從裂縫裡流淌出來,每當火焰襲來,西溫的身影便在扭曲的蛾影消失。
除了棘刺,西溫的身上有任何武器,但她也不需要武器,她自身就是鋒利無匹的刀刃,從她始侍奉將軍時起她就知道,要麼她在戰鬥亡,要麼她以量將戰局扭轉。
“棘刺”賦予了西溫無與倫比的機動性,她驟然出現在惡龍身後,旋轉著縱切而下,數百米的刀光掠過惡龍,衝下方的城市,驀然間,幾公裡內較高的樓房全被削平,所有房屋的玻璃同時碎裂,街道被銀綠色的刀痕斬斷,一輛輛汽車一為二,接二連三爆炸,變成一團團火光。
一擊得手,西溫再一次消失在蛾影。雖然她同樣付出了嚴重的代價,瘋狂也在侵蝕她的心靈,但比起顯然已經徹底瘋掉的懷特,她仍然夠在瘋狂和清醒維持平衡,從而在戰鬥佔據上風,相比之下,懷特·克朗只是在毫無目的地揮灑量,西溫毫不懷疑她是這場戰鬥的贏家。
赤紅的火焰掠過她的身側,西溫側身讓,並有把火焰放在心上,忽然間,一股鑽心的劇痛從她的手臂上傳來,火焰張了一張利齒森然的巨口,一口咬住了她的手臂,像是釘釘入了她的手臂,被洞穿的手臂一瞬間失去了直覺,她被釘在空,無動彈毫。
不對,它怎麼可定位到我,是麼東西夠破我的身體……西溫疼痛得忍不住發出尖叫。
陰影忽然落在她的上方,她霍然抬起頭,惡龍張的巨口佔據了視野,赤金色的眼眸閃爍著淡紫色的光芒,將她的身影完整映入。
西溫的眼落入葉槭流的眼,他和她漠然地對視了一秒,視線隨之移,落在了墨綠桌面上。
他事先已經從馬德蘭那裡知道積累的瘋狂在晉升被錘鍊,繼而使得他的形態發生改變,而在水晶宮看到威靈頓公爵化身為龍後,葉槭流也對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有了預料,提前做好了安排。
啟第四封印後,他果然陷入了瘋狂,而布萊克也按照計劃在火海待,在合適的時機,利用冬的特性,終結了葉槭流的瘋狂,讓他短暫地找回了自我意識,重新清醒過來。
此時此刻,【信徒懷特】的卡牌靜靜躺在葉槭流面前,描述視窗右下角的瘋狂標記也從個變成了三個,在“病態工作”和“射擊狂”旁邊,多出了一個新的瘋狂標記。
【瘋狂:毀滅狂熱】
利齒如同水磨般合攏,將西溫完全吞入,幾秒後,成千上萬的陰影尖刺噴薄而出。
……
倫敦南岸,一間擁擠狹窄的小房間裡,小男孩蜷縮在床上,不斷發出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像是要把整副肺咳從胸腔裡出來。
忽然間,窗外映出了彷彿晚霞流動的光,破舊的地板被映成了嶄新的亮紅色,小男孩疑惑地著窗外看去,只是從他的角度,他無看清楚窗外的景象。
丹尼爾的弟弟裹著被子,從床上滾下來,在地板上艱難地撐起身體,一點點挪動到窗前,著窗外看去。
他忽然睜大了眼睛。
滔天火光,巨大的身影掠過被火光映亮的雲層,彷彿從火焰之雲升起。
——他看到了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