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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296

自從知道“卵”這個名字以來,葉槭流不止一次猜測過卵的經歷。

他的足跡遍佈諸重歷史,現世戰爭的背後總是能夠看到他的影子,葉槭流每每對舊神與新神多一點瞭解,都會發現卵似乎就在那裡,他已經做完了一切該做的,留給葉槭流的只有往日榮光的碎片。

第五史倫敦的大火,第四史太陽神雕像前的神戰,第三史龐大帝國的覆滅,第二史四大王朝的隕落……如果這是一出橫跨七重歷史的盛大劇目,卵已經獨自出演了之前的每一幕。

而葉槭流登場時,表演已經進入了尾聲,他站在落幕的舞臺上,準備完成最後的謝幕。

正常來說,葉槭流應該感到輕鬆。輝光重返漫宿之上的過程不可能不艱難,但卵已經鋪墊好了前路,他應該慶幸不需要他從頭開始開啟一扇門,他要做的只是不斷向上攀升。

只要他接受……只要他認為他就是卵。

在這次會面前,葉槭流就很清楚,月神對於卵有著很深的瞭解,她的態度又如此詭譎叵測,這只送到他手中的月神蛾,比起盟友間的會面,更像是一個陷阱的誘餌。

但葉槭流沒有拒絕這個誘餌。

如果錯過了這次機會,他不覺得這之後還會有這樣好的機會,能夠讓他去印證他的每一個猜測。

能夠一眼認出我,看來卵用的一直是這張臉,沒有改變過面貌……憑藉第一面,葉槭流印證了一個小小的猜測。

他淺淺吸了口氣,緩解自己內心的恐懼。

無論是話語還是眼神,月神的殺意都不摻雜任何猶豫,沒有半點虛假。從出現起,她的視線就一直鎖定在葉槭流身上,深紫色眼眸像是冰冷的玻璃珠,讓人想起準備撕裂獵物喉嚨的野獸。

她絕不是在用進攻性的話語來爭取主動權,她確實在剋制著殺死葉槭流的想法。

他現在面對的是他迄今為止經歷過最危險的局面。

葉槭流不能確定月神看沒看出他現在只有第五等階,但他覺得月神不會在意這件事。卵能夠以凡人之軀決定神戰的結局,對足夠瞭解他的存在來說,無論卵是否擁有力量,都不會是他們看輕他的理由。

他的身體微微向後,靠在椅背上,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輕輕舒展,直視對方的眼睛,問:

“但在那之前,你的確需要和我見一面,對嗎?

“方便的話,現在我該怎麼稱呼你?”

葉槭流沒有選擇向月神解釋他沒有卵的記憶,他看得出來,無論他是坦誠相待還是虛張聲勢,都不影響月神對他的看法。

卵的影子深深烙印在他的面孔上,月神眼中映出的不是他,而是從無光之海返回的輝光。

月神深深地注視著他,沒有移開視線的意思,跳過了第二個問題,說:

“因為我受人所託,他希望我能夠轉交給你一些東西。如果你想問為什麼我會和你見面,這就是理由。”

葉槭流沉默了幾秒,開口說道:

“阿維蘭是你的老師。”

這個熟悉的名字從他口中吐出,輕飄飄地落在兩個人中間的桌面上,像是一片羽毛落下,揚起細細的塵埃。

神殿裡的氣氛不知不覺變得凝滯而危險起來。

“我不希望他的名字從你嘴裡說出來,但我也沒辦法阻止你,畢竟老師一直將你視為他的朋友,儘管從過去到現在,我從來沒有相信過這點,我想這就是我和老師的區別。”月神淡淡地說。

她沒有掩飾過她的殺意,但哪怕這股強烈的情緒正在她的身體裡衝撞著,她依舊能夠駕馭住這股憤怒,忠實地履行她對阿維蘭的承諾。

即使坐下來,月神也比葉槭流要高,她的視線從長桌上方投下來,將葉槭流籠罩在內。

“由你創造的萬事萬物會信奉你,將你視為至高無上的神上之神,我不會反駁這個事實,但如果你將這視為背叛,那麼我承認。”她的唇角掠起了微小的弧度,“我只遺憾我至今還沒有戰勝過你這個強大的敵人。”

到此為止,葉槭流已經很清楚月神的態度了。

他不清楚卵曾經做過什麼,但那無疑導致了蘇姆卡拉穆對卵的仇恨,她現在會和葉槭流見面,僅僅是因為她願意為自己的老師壓抑自己的殺意。

而她也承認了,在她成為神靈後,她絕對沒有少做過以卵為敵的事。

她無疑將她面前的存在視為輝光,同樣也意志堅定地將祂視為自己的敵人,哪怕她很清楚她的敵人有多麼恐怖,而且就算是神靈,也無法阻擋祂迴歸的步伐。

問題的關鍵,在於卵到底做了什麼……葉槭流垂下眼眸,在心底徘徊許久的答案漸漸清晰了起來。

他沒有問“紅海女王砍下了她的老師的頭”是否是真相,也沒有問為什麼成神的不是阿維蘭,更沒有問為什麼阿維蘭不能親手把信交給他。

胸腔裡彷彿落入了一點火星,滿腔無從發洩的情緒,瞬間被火星點燃,燒成了燎天的大火。

葉槭流閉上眼睛,切斷了他和月神的視線交流。他並不覺得自己現在的情緒好到可以交流,也不想讓會面的氣氛更加激化,而他此刻也的確無法向月神解釋,他現在的憤怒不是針對她。

他拋棄了應有的禮儀,讓情緒從他的語氣裡剝離,聲音像是從遙遠而冰冷的黑暗中飄出來:

“如果我們沒有什麼可說的,那我想你可以繼續履行信使的職責了。”

月神沒有回應,而是抬起右臂。

手環叮噹碰撞間,她將一封信放在了桌面上。

沒有璀璨光芒亮起,也沒有神秘符號浮現,她用了最平常的方式,手指按在信封上,微微用力,把信封推了出去,讓它在桌面上滑行,停在葉槭流的面前。

這是一封普通至極的信,紙張有些粗糙,火漆印也不夠光滑,上面的圖案是個陌生的符號,信封也是最普通的形式,像是手裁的,只有不染纖塵的表面讓它顯出了奇異之處,彷彿它沒有歷經上千年的時光,才遞交到收信人的手中。

葉槭流的目光落在信封上,過了幾秒,伸手拿起了信封。

他的手指落在火漆印上,淡紫色光芒綻放,火漆印輕輕彈起,開啟了一道縫隙。

他從信封裡抽出信紙,展開了這封來自歷史的信,一行陌生的英文字跡躍入眼簾。

——“致我的朋友”。

……

致我的朋友:

當你看到這封信,意味著蘇姆已經將它交到了你的手上。

你現在應該非常驚訝,甚至很難想起我到底是誰——這對我來說也是一樣的,而我也差不多忘記你的臉長什麼樣了。這不算一個很好的開場白吧?不如就從這裡開始吧。

接下來我要寫下的名字,對我來說也已經很陌生了。

我的朋友,我是阿維蘭。

想象我這上百年的經歷應該不會太難,如果蘇姆真的按我說的那樣告訴了你一切。不過我想她不一定會那麼做。就算是老師也沒辦法左右學生的意志,對吧?你說過我會是個好老師,我很高興我證實了這點。

我唯一的學生,蘇姆,我看著她披上被血染紅的長袍,登上女王的王座,她的鐵騎如神靈之鞭般縱橫大地,整個大陸在她的意志下瑟瑟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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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世的歷史書裡,她被稱為紅海女王,偉大帝國的統治者,我們在考試時還分析過她領導的一場場戰爭。那時候我可沒有想到,我會親眼目睹她將三個王朝的軍隊逼進紅海,就站在她的身邊。

描繪自己建立的豐功偉績果然還是有些難為情,但我還是很難不好奇——對你來說,我已經變成了歷史書中的人物,你甚至還可能看過書裡對我的評價,歷史是怎麼評價我的?我真希望他們能夠把我寫得真誠一點。

但我猜,歷史更可能忘記了我。

他們會從故事裡刪去我的名字,不會有人知道我是誰,或許這才是我從未在書中看到過自己的真相。這也不是多讓人意外,承認自己做錯了什麼事並不難,我做過的錯事還不夠多嗎?每一件都足夠你們嘲笑我很久了。我能夠相信的只有我從不後悔,也不打算後退。

就像再來一次,我還是會穿過多重歷史之門。

是的,我穿過了那扇光門,進入了輝光之中。那一瞬間,我永遠無法用言語描述我所感受到的一切。

我的軀體,我的思想,我的所有感知,以及身為人類的自以為是,在作為所有事物原型的無限面前,都是那麼的渺小而微不足道。不是我在融入輝光,而是我和無數維度裡構成我的每一面都在輝光裡,於是那一刻,我忽然意識到,我過去的認知都是錯誤的。那不是什麼修辭,輝光一直存在於我們之中。

在那短暫到無法計量的時間裡,我接觸到了從最初到終結的所有知識。浩瀚的虛空,無垠的深淵,模糊的時間,無窮無盡的知識如同洪水般洶湧而出,想要拒絕它們幾乎是不可能的,當然,我也從沒想過拒絕。我只遺憾儘管我努力去打撈,最終殘留在我掌心的水滴于海洋來說依舊那麼渺小。

但如果不是這樣,也許我早就融入了輝光,而你也不可能在這裡看到我寫的信了。

——在完全融化之前,我殘存的那部□□軀被輝光拋了出來,我穿越了多重歷史,來到了真實的歷史裡。

好了,現在你可以驚歎了。我想我做得還不錯,可以這麼說吧?

現在,在我做了那麼多之後,要理解過去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就很容易了。

也許我的名字不會出現在歷史文獻上,但我想那些高居於漫宿之上的神靈永遠不會忘記蘇姆的名字。出色的學生是老師的最高榮譽,他們有多警惕蘇姆,就會有多想要我從未出現在她的身邊,哪怕這需要他們將手伸向遙遠的某一重歷史,花費無數代價,去尋找一個凡人。

那些刺客的確是為我而來,是我牽連了我的家人。

當我意識到這點時,我會遷怒自己或者蘇姆嗎?絕不會。蘇姆是我最為驕傲的學生,是我踐行理念時的同行者,是我所有理想的繼承人。命運可以隨意玩弄和蔑視我們的意志,它給我虛假的選擇,告訴我還有機會選擇不接受這些,但無論它多少次彎腰詢問,我的答案都不會改變。

我不為我做出的每一個選擇後悔,我不後悔成為現在的我,我不後悔教導蘇姆,我不後悔支援她反抗諸神,我接受加諸我身上的一切,我不會後退。

只是我或許無法取得家人的原諒了。

抱歉,我說了這麼多題外話,希望你不要太介意。那麼現在,該說說最重要的事情了。

不知道你對於我所在的時代有多少瞭解,篇幅也不夠我委曲詳盡地寫下全部。

這是神與人同行的時代,無聲之月試圖阻礙奧秘的衍化,而諸神還沒有意識到凡人的可能性,祂們還在為赤杯帶來的改變焦頭爛額,你絕對想不到,這個世界上出現了多少神裔和半神……

總之,在數十年如一日的謀劃和戰鬥後,我們已經非常接近神靈的位置了,只是前面的路依舊比我們已經走過的路更長。

也是在這個時候,我看到了他。

最開始,我以為我看到了你。

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無法做出決斷。他表現得像是某個過去的朋友,和我保持著默契的沉默,全力幫助我們完成弒神的計劃,不要求任何報償。

令人遺憾,我已經不是會相信世界上存在不出於利益的幫助的年齡了。我沒有放棄過探究他到底想要獲得什麼。這麼說你大概不會感覺很好,但我必須要說,他是個比你危險太多倍的對手。

當我坐在這裡,寫下這封信,我已經知道了他到底想要從我身上獲得什麼。

現在,這樣東西應該也已經在你的手裡了。

我想在我們認識的那一重歷史裡,你應該正在一個極度艱難的處境裡,以至於在那裡,你沒辦法拿到能夠讓你晉升的遺物。他顯然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準備好了你需要的一切,只等待你開啟多重歷史之門,來到已經封閉的這一重歷史裡。

這聽起來有些過於大費周章了,是嗎?你無法想象以他的身份,為什麼會選擇這樣一個充滿變數的方式,來為很久之後的自己做出安排。我曾經也疑惑過,但現在,我想我已經知道了答案。

我們的歷史起源於輝光的消散,現在讓我們說說真相。諸神隱藏了這一段歷史——在輝光死後,他殘存的部分中誕生了最初之卵,卵逃進了現世,為了以輝光的身份復活,開始穿越一重重歷史。

但他的逃亡絕不是一帆風順。從他的死亡中獲益的、最初的七神,他們絕不希望看到輝光復活。他們掀起現世到漫宿的戰爭,裁定一重又一重歷史,容忍凡人取代神靈,這一切大半是為了抓住卵。

這是他們犯下的最大錯誤。我說過,卵是個危險的對手,而他曾經是創造萬事萬物的輝光。諸神裁定歷史是神戰的結局?不是,這是卵所期待的開始。當一重歷史裁定,他才能前往下一重歷史。

你明白嗎?是他在引導神戰,等到復活之後再復仇對他來說太慢了。

你不會在任何歷史裡看到他的身影,但他的確就在那裡。每一場現世的戰爭背後都有他的影子,這些戰爭則會引發神靈的紛爭。舊神隕落,新神誕生,謀殺被神靈合力隱藏,他藉此前往下一重歷史,同時替換背叛他的神靈。

在完成這一切時,他甚至只是個凡人。我猜這是因為這樣不容易被找到。而對卵來說,力量反而是無關緊要的東西,既然他知曉所有的奧秘,那麼有沒有相應的力量根本不重要。

不過我想,他最終還是需要開啟道路的,也同樣需要一個等階一個等階地晉升上去,需要相應的密傳和遺物。

他會在一個更安全的時間點晉升,在那之前,他會安排好一切。

而你也會發現,你的晉升需要的所有事物,都會巧合地出現在你的身邊。

我想我可以這麼說,在卵看來,這並不麻煩。你或許會覺得不理解,這是因為你認可人的價值。但卵不這麼認為。

忠誠,信任,依戀……在他看來都是無關緊要的,因為這些瑣碎無意義的東西並不稀少,他很輕易就能夠得到,也不會覺得這些很珍貴。

我經常會疑惑,為什麼神靈會那麼肆意又殘酷,他們到底是為什麼會做出那些難以理解的行為?現在我得到了答案。因為他們也擁有慾望,慾望促使人類性情大變,也可以促使神靈變得不可理喻。

在我們的世界,萬事萬物都是互相聯繫的,神靈擁有慾望,所以凡人擁有慾望。

但在輝光隕落之前,人類還只是荒原上遊蕩的愚昧生命。

那位神上之神不會有任何感情和慾望,也不會和任何生命共情。

在他看來,生命是很容易看懂的。他們沒有秘密,像是一本被讀完的無趣的書。作為角色,他們沒有更多價值,至於以後會不會更有用,這對他來說並不重要。

他需要的只是角色在他們的位置上,發揮他們作為角色的價值。當他們成為角色的那一刻,他的意圖就已經得到了實現。

我猜他是在這裡看中了我,為你預定了我的遺物,至於你會不會用到……你覺得精妙的創作者是什麼樣的?是你的一舉一動都是提線控制下的掙扎,還是你以為你掙脫了執棋的那隻手,卻發現自己始終沒有離開過棋盤?

他只是做了所有的準備,確保你需要的遺物都能唾手可得。在你沒有遇到的地方,你不會知道還什麼在等待你。他可以隨時更新劇情,隨時補完前面的漏洞,隨時構思出新的發展,隨時編織出新的歷史。在他的故事裡,自由只是一種令人沉迷的錯覺,你看到的所有選擇,都是他提供的選項——劇作家,作者,創造了萬事萬物的輝光,我們難道是第一次知道他是誰嗎?

然而他想要從我這裡得到的實在太多了點,不是嗎?他還想要我全心全意的信仰。

但是抱歉了,就算是輝光,我也不打算獻上我的全部。

這樣的拒絕不能算明智吧?我說過我做過很多錯事。

有時候我也會覺得,可能這個選擇也不算錯得很離譜,只不過我的拒絕把我推向了一個更加困難的局面。哪怕他只是個凡人,我也沒有信心能夠從他手裡奪取勝利,所以我不得不開始考慮失敗後的事。

——我不能知道,我還能不能用“朋友”來稱呼現在正在這封信的你。

幾十年後,我已經很難想起我們作為朋友的點滴。你說過什麼話?做過什麼事?我可以相信你嗎?既然卵就是你,你表現出的熱情和友善都可能只是對人類情緒的模仿,我應該把自己的遺物交給殺死自己的人嗎?雖然我們有過友誼,但這不意味著我就應該成為你復仇之路的墊腳石,對吧?我對你又有多少瞭解?你難道沒有對我隱藏許許多多秘密嗎?當艾福死去時,你又有多悲傷?我們只當了不到一年的朋友,而我在這裡度過了超過百年的時光。我的學生還需要我的陪伴,她那麼不希望我因為過去的迴響而有所遲疑。或許我的猜想是錯誤的,出現在我面前的不是你的過去,而是你的未來。既然我沒有見證你的未來,也就沒有辦法確定你不會變成他,對吧?為什麼不可能是未來的你來到了我的歷史,為了你的晉升,決定告別一個老朋友?沒有證據能夠證明你不是卵,我不應該相信你。

去舊鎮那次,加西亞的琴包裡是不是裝著狙擊丨槍?他絕對是想要狙擊你。我懷疑他背地裡是個刺客,現在看來,他的一些習慣都太古怪了,對吧?

在艾福的家鄉,你和他的經歷應該沒有你說的那麼簡單吧?如果他的妹妹存在,我猜她應該很接近異種的形態,你們殺死了她,對吧?

還有你,我該質疑你是從哪裡得到晉升的遺物的嗎?在多重歷史之門開啟的那天,你那麼及時地出現在學校,簡直就像是預知到了會發生什麼事,對吧?

真奇怪,我的記憶裡剩下的細節都在提醒我我們的友誼有多脆弱,沒有什麼能夠作為交付信任的證據,只是隨處可見又不值得細說的日常。

可這麼多年後,我還能記得我們四個在鐘樓上喝啤酒的那個雪夜。

要做出這樣一個決定非常難,我要放棄……太多太多東西。

但最後,我還是選擇了坦然面對我的內心。

或許我的確不瞭解你,誰讓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呢?那些意外實在發生得太快了。

但我猜,在某一天,你會找回加西亞,會讓艾福的劇本在劇院裡上演,你還會開啟多重歷史之門,想要尋找我的蹤跡。

我告訴自己,如果這一切真的都發生了,如果你看到了這封信,那麼我就可以這麼說,你絕對不是卵。

他會是你的敵人,一個你幾乎看不到贏過他的可能的可怕敵人。他的盟友會比你的盟友更多,也更加強大,他推動了七重歷史的裁定,安排好了你要走的所有道路,你或許感覺自己看不到未來的希望。

但我親愛的朋友,我會繼續前進,並將視你為我的指引者。而這最後一次,我賭你會贏。

你永遠的朋友,阿維蘭。

……

信已經讀完了,讀信的人卻沒有讓目光從信紙上移開。

在他讀信的過程裡,蘇姆一直看著他手中的信。

紙張摩擦的沙沙聲在寂靜的神殿裡迴盪,讓她有種錯覺,彷彿她回到了從前。

她沒有看過那封信。人們總是會忍不住違背承諾,再用天性來為自己辯解,但蘇姆不會。

她答應了她的老師,於是數千年之後,她將信交到了對方手中。

就像她答應了老師要殺死他,於是在她送給他的行宮裡,她親手把劍送進了他的心臟。

不過就算沒有看過信,她能夠想象信上的字跡。她曾經看著他在莎草紙上寫下一行行文字,聽他笑著嘆氣,說紅海語的字母實在太難畫了,第二天他就興致勃勃地帶來了簡化和改進紅海語的建議,並且充滿信心地表示,十年後他就會成為紅海語書法大師。

幾根手指擋在了信紙的背面,蘇姆沿著手指向上看去,目光落在那張熟悉的臉上。

他的臉和過去沒有任何變化,在蘇姆的記憶裡,他一直看起來像個年輕人,少有平靜以外的表情,那副冷淡的面孔就像是為他量身打造。

只是現在,他看起來和他的相貌並不貼了。

細微的情緒鑽進了每一根肌肉線條裡,那張臉上的表情在碎裂,像是打碎了面具,隨著碎片滑落,隱藏在面具下的情緒,終於掀起了風暴。

不知過了多久,他抬起頭,和蘇姆目光交匯。

“他還有別的東西給我,是嗎?”他問。

蘇姆點頭。

一片虛幻的羽毛落下,光芒隨之亮起,在光中,一隻狹長的盒子浮現出來。

這是一隻深暗色的盒子,光照在盒子表面,立刻就會被吸收,即使已經出現在了桌面上,它的輪廓依舊模糊不清,像是藏在潮溼而黑暗的迷霧後。

蘇姆沒有把盒子推過去的意思,右手按在盒蓋上,看著對面的年輕人,說:

“在這之前,我想我們可以做個交易。

“我知道就算你已經走到了這裡,你也沒有完全的把握能夠贏得下一次神戰,因為這次,你不能再當個遊離在外的旁觀者了。

“你比我更清楚,你還需要更多的幫助。”

掌心下的盒子彷彿還有溫度,從盒子裡傳出“砰砰”的跳動聲,像是還有一顆心臟在裡面跳躍。

蘇姆說:

“雖然這不是老師的想法,但如果你留下這個盒子,把它留給我,作為交換,你可以從我這裡獲得你需要的一切支援。

“比如另一件可以讓你晉升的心遺物,比如從赤杯那裡搶走炎海的遺物,比如讓你和奧多亞克見面,沒人比他更迫不及待想要找到你。

“我會成為你的盟友,我以月神和蘇姆卡拉穆的名義同時起誓。”

她話音未落,對面的年輕人放下信紙,說:

“謝謝,但是不。”

對於他的回答,蘇姆沒有生氣,只是深深地看著他,說:

“那麼你應該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我清楚。”葉槭流說,“這也不會是我做過的第一個錯誤決定。”

許久之後,月神緩緩抬起手,手指在盒子上停留片刻,終於輕輕一推,讓盒子滑向葉槭流的方向。

盒子滑過桌面,停在葉槭流面前。

葉槭流推開盒蓋,一隻純金的手骨躺在匣中。手骨上纏繞著純白的薔薇,指骨恰好可以貼附在五指上,頂部和中間部分有骨骼連成的手鍊,可以將整隻手骨戴在手臂上。

資料視野裡,一行行白色文字浮現在手骨之上。

【塵埃的擁抱(4級心遺物)】

【描述:他是讓世界轉為純金的至臻之王。願他長生,願他的手為永不枯萎的花環,附在我頸上,恩澤我。】

……

【祝福物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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