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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裡, 傅文斐和儲奕拉了三人小群,以便隨時交流情況。
懷姣時刻盯著手機,在謝蘇語跟說會馬上到之後, 將資訊發在了群裡。
兩人回的快, 同時讓注意安全。
懷姣還沒來得及回覆, 食堂門就出現了謝蘇語的身影, 火速將手機收回袋。
“怎麼等在這裡?”謝蘇語肉眼可見的心情好,平時陰沉著的眉眼, 此時都舒展開。
懷姣抬眼看向, 露出一個稍顯靦腆的笑, 謹慎回道:“我不知道去哪裡找你, 就乾脆在這裡等了。”
謝蘇語嘴角挑了挑,說:“你想找我的話哪裡都可以。”
懷姣躲開直勾勾盯著自己的視線, 尷尬“嗯”了聲。
懷姣把方約來的理由是“有事想找”, 等謝蘇語真的來了,卻半天開不了, 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謝蘇語坐下後也沒有主動去問, 似乎非常適應和享受這樣的安靜氛圍,只視線一直若有似無的落在懷姣低垂的臉頰上。
懷姣等了等,半晌沒等到方開問,沒辦法下, 只能胡亂想了個還算正常的話題, 小聲跟謝蘇語道:“我這兩天……有點睡不著。”
“失眠?”
懷姣點點頭,說“”。
“這兩天”這個頗帶指向意味的詞,讓謝蘇語快明白的意思。
謝蘇語只安靜一瞬,就直接問:“因為新的校規嗎。”
懷姣一下頓住,抬眼簾看向面的謝蘇語。
只是想要隨便扯個話題拖延下時間, 但方突如來的直球,倒讓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說“是”也不是,說“不是”又顯得假。
懷姣抿著下唇,猶豫半晌,還是輕“嗯”了聲。
懷姣和謝蘇語以往的幾次會面中,兩人實際上並不怎麼會聊到校規的事,這就好像是遊戲的核心,懷姣在沒摸清面前人底細之前,有意、或者說根本不敢主動去提這個問題。
不知道謝蘇語是怎麼想的,但懷姣一直預設“校規”是謝蘇語遭受過無數欺凌之後的復仇手段,方絕不會因為任何人和任何事就輕易改變自己。
更別說向人透底了。
所以才有了這次的“竊取筆記本”行動,也算是另類的曲線救。
然,謝蘇語雖然主動提到“校規”,但在懷姣應聲後,卻沒有繼續說下去,反只意味不明的回了一句:“不太擔心,你不會有事。”
方聲音聽不出情緒,狹長眉眼微覆,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
懷姣腦袋不聰明,但特長是極會看人臉色,就好像謝蘇語的迴避態度已寫在臉上了,自然不會沒眼色纏著方去問。
懷姣睫毛眨了眨,裝作一副安撫到的樣子,小小松出氣:“那就好……”
“我之前,真的有點怕。”
“怕到失眠?”謝蘇語還開了句玩笑。
懷姣哼哼兩聲說:“笑我幹什麼。”又順勢問道:“難道你就不會失眠嗎?”
在謝蘇語看過來時,鼻尖皺,小聲吐槽說:“我反正會,我和別人同住老是睡不好覺。”
懷姣抬眼,好奇問:“你呢?”
謝蘇語眉梢一挑,淡聲道:“不會。”
“我晚上睡得好。”
懷姣指尖一頓,輕聲回了個“哦”,心道,所以晚上行動絕安全嗎。
……
袋裡的手機傳來震動觸感,總共三次,是行動前約定好的結束訊號。
這讓懷姣一下安心,找了個借飛快和謝蘇語道別,然後頭也不回的往寢室趕去。
傅文斐和儲奕一同坐在寢室裡,懷姣進門,兩人同時望過來:“沒事吧?”
懷姣說“沒事”。
“怎麼樣,你們找到那個了嗎?”
儲奕搖頭,皺眉跟懷姣道:“沒有。”
“我和翻遍了謝蘇語寢室,床底下衣櫃裡都看過,沒有筆記本。”
傅文斐也跟著“嗯”了聲。
懷姣實大概猜到了這個結,筆記本是要道具,雖然不知道謝蘇語具體會把它收在哪裡,但寢室和教室比來,還是教室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實三人之前都想過方會隨身攜帶這一可能,懷姣幾次趁機偷偷觀察過方,答案是也沒有。
“不管藏在哪兒,目前可能性最大的就是教室。”傅文斐說完這句話,兩人都沒有否定。
未知的五十條校規像不可控的定時炸/彈一般,們沒有多餘的時間繼續規劃猶豫,傅文斐蹙眉考慮了瞬,快定下下一步計劃。
“先準備一晚,明晚凌晨之後,一去教室。”
“嗯。”懷姣點點頭,表示認同。
……
午夜安全的時間段,大概在凌晨三點到點半之間。
這段時間是學校裡最安靜的時候,除了少數失眠人群,正常學生們早已深入睡眠。
寢室樓外沿途的路燈都亮著,月亮隱在厚雲層中,密不透光,除了幾米一隔的昏黃路燈,整個學校寂靜又黑暗。
幾乎只能聽見三個人的呼吸聲。
為了符合場景,懷姣特意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跟著傅文斐儲奕,躲開路燈範圍和校內監控,一路小心翼翼,踩著月光走進教學樓。
高一三班的教室在樓,回形結構的教學樓裡,正中間是一個巨大的圓形花壇,裡面種滿植物。
周圍太黑了,們在走廊裡穿行,偶爾會有一絲穿堂風迎面吹過來,懷姣緊張之下,側頭瞥過去一眼,恍惚中只覺得花壇裡風吹得晃動的矮樹,都像是一個一個緊挨著的人影。
喉嚨咽了咽,僵硬收回視線。
三人都帶著手機,手機有手電筒卻不能開啟使,懷姣跟在儲奕身後,像知道害怕似的,方伸手捉著手腕,雖然沒說話,但懷姣握著手確實覺得沒那麼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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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十分順利。
只除了剛上樓時,走廊盡頭的某間教室裡,忽然射出幾道手電筒白光。
“誰?!”
“誰在那兒?”
“有人上來了?!”
聽聲音至少不少於三人,懷姣明顯感覺到身旁兩人驟然僵住的動作,儲奕捏著的手一下收緊,懷姣面色微白,下意識朝兩人看過去。
“操。”儲奕壓著嗓子,咬牙罵了聲。
“走、走嗎?”懷姣緊張問道。
那手電筒的白光只幾秒就從教室裡晃到走廊外來,三人側身躲在樓梯拐角處,傅文斐嘴唇緊抿,低聲說了句:“走了就沒機會了。”
半夜潛入教學樓發現,誰也不能保證會不會有人將這個事告訴謝蘇語,打草驚蛇就代表再也沒有機會。
幾乎是當機立斷,傅文斐扯過懷姣,語速極快交代道:“我和儲奕把人引走,你一個人繼續去教室。”
懷姣愣住,磕巴道:“我……”
“找不到也沒關係。”傅文斐的表情隱在黑暗裡,聲音沉穩,垂眼看著,跟低聲安撫:“只是看一看,沒有就回來,不要怕。”
……
手電筒白光和混亂腳步聲,漸行漸遠,逐漸往下消失。
懷姣側身躲在樓梯拐角旁,待周圍再聽不到一絲動靜,才喘出氣,從藏身處走出來。
整棟教學樓裡,只剩下一個人了。
月亮從雲層裡露出來,月光拂照下,並排緊閉的教室門窗,都反射出銀白色的悽美冷光。
懷姣知道時間緊急,但還是會忍不住感覺到怕。
垂在身側的手指尖僵硬冰冷,在心裡喊了聲8701,在聽到方回應後才鼓足勇氣繼續往裡走。
過回形過道時,冷風打著旋往身上吹,懷姣嘴唇緊緊抿著,愣是不敢偏一下視線。
快就走到三班的教室前,門沒有上鎖,懷姣屏住呼吸,伸手小心推開門。
“吱呀”一聲,在極靜的教室裡盪出迴響。
懷姣不敢在走廊過多停留,鑽進去,反身抵住門。
教室窗簾大開著,哪怕不開燈,也能藉著窗月光看清楚教室裡的景象。
講臺、課桌、和後排儲物櫃組成的普通教室。一排一排桌椅整齊擺在原位,上面書本堆疊,因為幾天無人到訪落著薄薄一層灰。
懷姣只隨意掃一眼,便找準目標徑直朝謝蘇語的座位走去。
記得上次和方在教室見面的時候,謝蘇語就坐在前排靠窗的位置。
窗戶沒有關,窗邊的窗簾風吹得鼓一個大包,懷姣走近,低下頭去確認課桌的主人。
指尖翻開書本首頁,上面正巧寫著謝蘇語的名字。
懷姣關上書本,沒有多猶豫,立刻蹲下身去翻找的課桌抽屜。
和一般男生不同,謝蘇語的課桌裡簡直乾淨的過分。文具品整齊擺放著,連一些私人物品都井井有條的堆疊在裡面。
根本不過多翻找,懷姣只一眼,就看到了夾在書本堆裡的那本黑色皮質筆記本。
懷姣將它抽出來,睜大眼睛,隨手翻開一頁——
上面清雋筆跡,第一行就寫著:[未允許禁止擅自離校]
心臟“撲通撲通”快速跳動幾下,懷姣只瞬間就確定了筆記本的真假。
來不及多看,快速關上本子。
除去剛才三人意外發現的事,今晚簡直順利的不像樣。
然明明已拿到了想要的東,懷姣抱著筆記本時,不知道為什麼,心跳一直劇烈。
還伴隨著隱隱約約的奇怪心慌。
身,拿出手機想跟傅文斐兩人聯絡。
黑夜裡,手機螢幕的光線亮得格外刺眼,懷姣迫眯了下眼睛,蹙眉正想要調低下亮度。
也就是在這一刻,長久無人聯絡的手機,突然震了來。
那震動聲在空蕩蕩的寂靜教室裡,動靜大的快要具現化,懷姣震的心臟跟手一抖,差點把手上東丟出去。
微白著臉,抿住嘴唇,垂下眼去看——
來電人不是傅文斐,也不是儲奕。
手機螢幕上顯示著從來沒有出現過的“陳鋒”兩個字。
是上次在寢室救下方時,臨時交換的號碼。
通話介面的左上角,顯示著此時時間為:凌晨三點十五分。
從交換號碼那天,一次都沒有聯絡過的一個人,在這個詭譎又詭異的時間段,突然給懷姣打來了電話。
震動聲一直不停,懷姣呼吸沉促,在接與不接之間掙扎幾瞬。
覺得莫名妙,實在太莫名妙了,從莫名妙救下陳鋒,到方此時莫名妙的來電,一切都不可思議。
再次感覺到那股難以言說、又好似針扎般的怪異預感。
窗外月光把的影子拉的長,懷姣僵站在教室裡,心跳加速,後背一陣一陣的發冷。
蹲下身,尋求安全感一般,靠在桌椅旁,指尖顫抖著,按下接聽鍵。
“喂……”
“你在哪兒?”陳鋒的聲音像喘著氣,沉聲問:“你是不是在教學樓裡?”
懷姣睫毛輕抖幾下,捏著手機,輕“嗯”了聲。
電話那頭呼吸一頓,不待懷姣去問,方忽然語氣急促,快速跟懷姣道:“你現在先安靜,聽我說。”
“我剛才看到傅文斐和儲奕了,們從教學樓裡跑出來,我猜你們應該是在做什麼事,大機率在一……”
手機的訊號在這一段忽然開始出問題,“滋啦滋啦”的電流竄進耳膜,懷姣捂住耳朵縮了下肩膀,小聲“喂?”了聲。
“你們不要去找謝蘇語,……”
“滋啦——”一陣電流聲。
“我想那天的事了,懷姣你聽我說,那兩次的事不勁……”
男人的聲音摻夾著奇怪雜音,懷姣耳朵緊貼著手機聽筒,仔細仔細去聽,卻仍是聽不清楚,只來得及聽到關鍵的“謝蘇語”三個字。
與此同時,像冥冥中安排好一般,教室走廊外,忽然傳來腳步聲。
懷姣猛睜大眼,臉色一下變的刷白,直身往門外望去。
月光下,走廊鋪滿白瓷磚的圍牆上,印出長長一道人影。
電話裡陳鋒仍在急切說著什麼,電流干擾下,懷姣聽不清,在走廊動靜加持中更是讓無法靜下心去聽。
腳步聲漸進,皮鞋跟踩著水泥面,清晰聲響嚇得懷姣臉上直冒冷汗,緊咬嘴唇,一下結束通話電話。
不過一秒,陳鋒接著再打進來。
懷姣蹲在上,嘴唇發白,繼續快速結束通話。
那邊大概意識到什麼了,在懷姣涔涔冷汗注視下,終於沒了動靜。
走廊裡的腳步還在不緊不慢往這邊走著。
教室在樓,後門緊閉,想要逃出去除了跳窗就只有前面一個出,只是那出正著門外走來的人。
懷姣屏住呼吸抬眼朝周圍掃視一圈,整齊擺放的高腳桌椅,以及正前方的講臺,是教室裡的常規藏身之處。
只是在無數恐怖片和恐怖小說裡,那也是百分之百會發現的方。
窗外冷風將窗簾布吹,掃過懷姣覆著汗珠的後頸,如同驚弓之鳥,窗簾碰的一抖。
只是餘光落點,在風吹的鼓窗簾布上怔楞一瞬。
懷姣微微睜大眼睛,幾乎是當機立斷的,抱著懷中筆記本,快速往教室後排跑去。
一整排鐵質儲物櫃靠牆立在教室正後方,從左至右,緊挨著後門和窗戶。
懷姣躲無可躲,半彎下腰,掀開鼓的窗簾就鑽了進去。
窗簾和儲物櫃之間留有不大的一點空隙,懷姣身材纖瘦,雖不能完整藏進去,但好歹能遮住半邊身體。
就那樣縮手縮腳的,屈膝躲藏那裡。
額髮汗水沁的溼透,貼在臉側,懷姣一張臉白的快要透明,氣還沒喘勻,就聽到教室前門推開了。
懷姣牙關緊咬,伸出手指抵住自己下唇,強硬制住自己,以免發出任何一點聲音引注意。
有人走進教室,站在講臺上,若有似無停頓了幾秒。
緊接著走下講臺,往裡走來。
像聽不見祈禱一般,同時這一秒,握在手上的手機再次震了一下、兩下。
懷姣腦袋發麻,眼眶微紅,展開的手掌心裡都是黏糊汗液,控制不住自己,顫抖著手指,打著滑點開螢幕。
手機顯示屏的光線照亮了這一小塊安全區域,垂下的睫毛濡溼,一簇一縷模糊住視線。
但懷姣還是看清了。
那是陳鋒發來的兩條簡訊。
[陳鋒:懷姣,你信我,我想那些事了。
浴室和走廊,根本沒有人碰過謝蘇語,都是假的]
[陳鋒:你不要去找謝蘇語,謝蘇語真的不勁。
那些全是假象,不要信,有問題……]
懷姣快要拿不住手機,指尖冷得像冰塊,哆嗦著左右按不到關閉鍵。
此刻,長久未注意的腳步聲,終於在面前停下。
有人屈膝蹲下,高大身影背著身後月光,投射在眼前灰色的窗簾布上。
兩人就隔著薄薄一層窗簾布,面面視著。
像貓逗老鼠一般,方既不急著掀開窗簾,也沒打算握著懷姣露出的腳腕將拖拽出去。
只是在懷姣恐懼到極點,大腦壓迫神,幾乎要忍不住掉出眼淚時。
輕笑一聲,猝然朝問道。
“你又失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