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聶竹煌提出的兩個選擇，林衍倒是並未感到驚訝。
他提前就有所預料。
第一個選擇，可以直接帶走一枚記憶之石，其中蘊含著連聶竹煌都認為珍貴的傳承。
這一選擇不僅不差，恰恰相反，完全稱得上非常給力。
以聶竹煌的層次，這“珍貴”即便有限，應當也記載著混沌主宰層次的絕學，和相關的修行經驗指引！
想想東帝始祖為了虛空真神層次的修行經驗指引，魂牽夢繞，就知道聶竹煌這一提議是何等大方了。
讓東帝始祖和紫月始祖知道，怕是會直接嫉妒到質壁分離！
可是……
和第二個選擇相比，就不值一提了。
如果透過更加艱難的考驗，就能拜聶竹煌為師，引領自己走上更強之路！
不像當初的盤王山一脈傳承，林衍繼承的是山主尊位，歷任山主，都是由“青蒼”從盤王山一脈強者中挑選出來，並非以“師徒”的關係延續，而是皆奉“盤王”為祖師，故而沒有拜師的環節。
現在想要得到吳國的傳承，師徒的名分則必不可少。
當然，能夠拜聶竹煌為師，林衍也是極願意的。
就像羅峰，成功拜坐山客為師，即便坐山客只是以真神的身份和羅峰相處，甚至從不教導任何一種秘法，對於羅峰的影響依舊至關重要！
聶竹煌作為稱聖存在，從他的情況推測，或許在稱聖存在中都堪稱頂尖……固然比不上那位晉之神王，但是憑藉他的眼界，隨便指點自己兩句，都必將受用無窮。
林衍正高興著呢，只見聶竹煌一揮手，浩浩蕩蕩的天河之水開始倒流，煙波浩渺，將一顆顆飄蕩的黑色石子聚集起來，繼續道：
“這壺鏡天池裡，一共留有11604顆記憶之石，都是遠古文明‘吳’秘而不宣的核心傳承，代表著諸多流派，或者近戰，或者遠攻，或者煉寶，或者機械等等……”
“其中蘊含的技藝、修煉之法，都是一等一的重要修煉訊息，價值無量，任何一顆記憶之石，都足以掀起一場戰亂！”
“當然，和你之前見到的斷東河一脈傳承相比，或許不如它包羅萬象，但是從‘質’上說，卻絕不遜色，猶有勝之！”聶竹煌笑道，“在這一點上，我是有絕對底氣的。”
聶竹煌沒有真正見識過斷東河一脈傳承的具體內容，可斷東河一脈最核心的《斷滅》《東華》《不死河》，他倒是有所耳聞。
這三大絕學，乃是斷東河一脈初代祖師所創，隨後被最強的三代祖師“覺一”推演至圓滿。
聶竹煌留在這壺鏡天池的這上萬顆記憶之石，並非真正的吳國皇家武庫，而是自己憑藉記憶，複製記載下的大量修煉訊息，只能算得上吳國皇家武庫的一小部分。
不過缺失的絕大多數都是淺顯基本的技藝訊息。
這些基礎傳承，對於當時的聶竹煌毫無用處，自然懶得關注。
而武庫內的真正核心精華……為了探究更高的境界，除非是和自己道路完全無益的，聶竹煌都有仔細翻閱參悟過。
他有這份底氣，自然是有理由的。
“若你能成為我的弟子，這些技藝、修煉之法，都將任你翻閱。”聶竹煌神色鄭重起來，“還有這件機械寶物‘小壺鏡竹’，也將歸你所有。”
“但是……你也應當明白，這兩者間的結果差異如此之大，也恰恰證明，新的考驗，會萬分艱難，你更大的可能是一無所有。”
“說出你的選擇吧，林衍。”
聶竹煌擲地有聲。
這並非欺騙，而是他所準備的考驗，真的很難很難。
林衍修煉十多萬年，就能縱橫宇宙海無敵，現在時隔67萬年，誰也不知道他現在的極限在哪裡。
聶竹煌也不知道，可這並不妨礙他抱有著極高的期待。
他需要的，並不僅僅是一個天賦極高的年輕後輩，而是一個能讓他覺得足以超越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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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林衍這67萬年裡，只是虛度光陰，並沒有取得什麼進步，那麼絕不可能透過自己的考驗。
要麼拿著一枚記憶之石走人，要麼一無所有，聶竹煌不會為此感到可惜。
若是林衍真的透過考驗，那麼林衍所具備的潛質，就值得他認真對待了。
聶竹煌等待著林衍的選擇。
他身側的兩位少女，此時的神色也是鄭重，她們很清楚林衍這一選擇背後，對將軍有著何等的意義。
“我選第二條。”林衍道。
沒有絲毫猶豫。
或許換成其他強者，會無比重視這枚記載混沌主宰層次傳承的記憶之石，唯恐竹籃打水一場空，可這絕不包括林衍。
整整67萬年，在茫茫宇宙舟核心之地，連絕地地圖都沒有，進行毫無目標、毫無信心的搜尋，所求的就是一個渺茫的機會！
贏得一切的機會！
現在這機會擺在面前，他又如何可能放棄？
盤王山傳承，乃是原始體系的最巔峰傳承，關於宇宙規則體系，僅涉及最淺顯基本的修煉訊息。
這些年裡，在經過對遠古文明傳承愈發深刻的研究，林衍愈發清楚這方面的弊端。
他這些年在劍法上沒能取得突破，和這一點也不無關系。
因為那些基礎傳承，並不足以向他揭露十大基礎法則間的關聯和奧秘。
僅憑個人的智慧，自然要花費更多的苦功。
相比之下，得到斷東河一脈傳承的羅峰，堪稱擁有一個“超級圖書館”，在研究秘法絕學等方面，擁有更加優越的條件。
他苦苦尋覓，等待的就是此刻。
吳國的超級傳承，就近在眼前！
“好。”聶竹煌看到林衍選擇第二條，心底有著一絲欣慰，“那就開始你新的考驗吧。”
……
壺鏡天池。
這是真神級機械至寶“小壺鏡竹”的核心位面，外表看是浩浩蕩蕩的天河，與天妝鏡，可實際上，壺鏡天池中的任何一滴水，都可誕生出一獨立位面空間。
蒼茫虛空。
林衍獨自屹立在虛空，雙眸平靜猶如無盡星空。
“我生前曾特意製造124尊機械傀儡，特意為考校後輩能力所準備。”
“這些機械傀儡，被分為五等。”
“第一等機械傀儡4具，第二等傀儡12具，第三等傀儡24具，第四等傀儡36具，第五等傀儡48具！”
“而你之前所擊敗的‘血裂鳥獸’，僅是第三等。”
“接下來你將面對的考驗，並非第一等機械傀儡，而是剩餘的123尊的機械傀儡！”聶竹煌道，“你將面對所有機械傀儡的聯手攻擊，並將它們擊敗！”
“不可躲在戰船類寶物中，必須迎戰，任何兵器至寶皆可使用。”
林衍的腦海中迴盪著聶竹煌剛才所說的一番話。
血裂鳥獸僅是第三等，實力就接近九階，第二等、第一等的實力又將是何等程度？
以林衍的判斷，第一等機械傀儡的實力很有可能已然接近十一階！
十一階，這已經稱得上是虛空真神的領域了。
“確實有夠難。”林衍雙眸中燃燒著戰意，咧嘴一笑，“可是我喜歡！”
可以說，聶竹煌這一考驗，比起擊殺宇宙海全部真神，都要更加變態。
但正是有挑戰性，才更讓他熱血沸騰。
“鏘！”
林衍輕彈黃金古劍，發出錚錚劍鳴。
他緩緩開口：“開始吧！”
轟！
一頭渾身都是尖刺，體長數千公裡的灰褐色猙獰大魚，從虛空的邊緣憑空出現，遊蕩過來。
它的眼眸泛著血紅色，身上瀰漫出強大的威壓氣息，比起血裂鳥獸更加令人心季。
這猙獰大魚目光緊緊鎖定在林衍身上，眼中充滿著人性化的殺意，卻沒有直接開始戰鬥。
因為，它的出現，還只是開始。
轟！轟！轟！轟！
茫茫虛空邊緣，升騰起一道道氣流，一具具奇形怪狀的機械傀儡也隨之出現。
有的是妖獸形態，有的是金屬生命形態，有的是岩石生命形態，還有類似於蟲族母皇這類使用“群海戰術”的生命形態……各不相同。
唯一的相同點，是眼眸都泛著血色，剛一出現，就圍住處於中央虛空的林衍，發出低沉的吼聲，殺意沖霄！
戰鬥，一觸即發！
……
壺鏡天池下方，山峰之巔。
聶竹煌和兩名少女看著眼前虛空，林衍那一位面戰場的情景，完全投影在虛空中。
“將軍，這可是法則之主，這也太喪心病狂了吧？”碧裙少女看著眼前的場景，嘴角都微微抽搐起來。
“我記得將軍你製造的機械傀儡，一旦聯手，還會覺醒出一些特殊能力吧……”白裙少女也有些傻眼。
自家將軍，是懂得考驗的。
若說林衍能擊敗第一等傀儡，她還能相信，可是這整整123尊機械傀儡……能不能保住命都難說，還擊敗？
就離了大譜！
若不是她們對聶竹煌無比瞭解，怕是都得想想……是不是林衍哪裡得罪了他。
這麼離譜的考驗，林衍能不能超脫輪迴不好說，送進輪迴是綽綽有餘的。
“看來你們都覺得，他贏不了。”聶竹煌澹然一笑。
“我倒是想要相信林衍。”碧裙少女苦笑，“可再怎麼說，林衍也只是一法則之主，實在是不敢相信。”
“這根本不是法則之主能應付的。”白裙少女也點頭。
“當初的我，就能做到。”聶竹煌輕聲道，“所以我願意相信，他也可以。”
兩位少女相互對視一眼，不由兩臉懵逼。
自家將軍，不僅懂得考驗，也是懂得比較的。
若真是法則之主時期的將軍，確實具備這樣的能力，可是她們跟隨聶竹煌無數年，豈能不知道他的跟腳和底蘊？
一誕生，身份就無比尊崇，展現出修煉天賦後，就連偉大的吳皇陛下，都對自己這位外甥，極盡愛護重視。
出身和天賦強便罷了，際遇同樣逆天，身兼兩大巔峰傳承，手段層出不窮！
吳國還在時，誰不知道這位高高在上的聖煌大將，乃是最有可能成為吳國第二位神王，站在起源大陸最巔峰的強者？
而林衍呢？
出身微末，現在依舊混跡宇宙海，連天地真正的廣闊處，都未曾見識過。
即便能取得這等成就，定然也有一些逆天機緣，可是和將軍相比，依舊是判若雲泥，修煉時間也短暫，如何能一起相提並論？
“我便知道，說出來你們也不信。”聶竹煌看著那虛空投影，微笑著，“你們倆跟隨我無盡歲月，走過很多的路，見過很多的人，便覺見過的天空廣闊了。”
“而他，見過的世面遠不如你們，擁有的天空卻比你們更為廣闊。”
“你們要明白，真正的天空不在那裡，而在於胸懷啊……”聶竹煌輕聲慨嘆，“在弱小的他身上，我卻能看到無窮的野心。”
“正是因為那些野心……才能讓一位宇宙海無敵的法則之主，懷有一顆學徒的心，絲毫不自滿於自身的成就，想要看到更遠的路。”
聞言，兩位少女若有所思，看向林衍的目光，也變得更加鄭重起來。
這時——
虛空投影中，戰鬥轟然開始！
她們仔細觀看著這場戰鬥，想要知道，這位宇宙海的法則之主，到底是擁有著何等的力量，才能得到將軍如此看重。
看到戰鬥開始，聶竹煌也眼前一亮。
他眉眼柔和，認真端詳著眼前的虛擬投影，聲音很輕，彷彿是在和自己說話：
“我很好奇。”
“所以讓我看到吧，看到時隔67萬年，你現在真正的極限……”
“林衍。”
……
虛空戰場。
伴隨著一道狂暴的轟鳴聲，其中一通體漆黑的晶體巨人動了，令之前壓抑的情勢徹底引爆。
剎那間！
轟！轟！轟！
頓各種形態的機械傀儡們，一個個都爆發起來，一同攻向位於虛空中央的林衍。
“給我死！”那黑晶巨人身有八臂，每條手臂都握有一青銅神錘，大錘表面還有著一個個鋒利的釘子，青銅神錘上燃燒著火焰，帶著無盡威能，直接掃向林衍頭顱。
“昂……”渾身都是尖刺的灰褐色大魚，魚尾一擺便到了林衍身前，勐地張開大嘴，露出猙獰如利刃的牙齒。
“呼！”
一身長只有半米的黑色烏鴉，鳥喙隱隱閃著寒光，忽然化作一道黑光，勐然襲擊向林衍。
一時間。
上百具機械傀儡各顯神通，同時圍攻向林衍，並且它們之間極其默契，相互的攻擊竟然存在著奇妙的配合，宛如天羅地網，將林衍籠罩在內。
“譁！”
軒轅劍瞬間出鞘。
轟隆隆……
層層疊疊的無盡劍光，宛如掀起一場巨大的風暴，要湮滅一切，和這群機械傀儡勐然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