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不是冥婚嗎?新娘不是死了嗎?
為什麼新娘會從花轎裡出來?
賀樓等人僵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只繡花鞋踩在地面。
那只鞋子顏色非常紅, 即是在這樣濃重的深夜裡, 踩在有點溼軟的深色泥土上, 也能看出它的鮮豔如血。
緊接著,一隻蒼白毫無血色的手, 拉開了簾子。
不!不要看!
不能看!
強烈的悸感, 在簾子即將被拉開的瞬間達到頂峰, 就在紅蓋頭剛剛露出一點點邊角時, 所有的任務執行者都察覺到一股極度陰寒的氣息席捲全場。
不能看!
他無一例外低下了頭, 不敢多看。
村民似無所覺, 看著新娘被媒婆扶下轎子,兩個大娘上前搭手, 一人一邊撐起癱軟的屍體往前走,繡花鞋拖在地上,快沾上了泥土。
村民鼓掌叫好。
“新娘子好漂亮!”
“村長家裡有福氣了,娶進一個好媳婦。”
陸言禮飛速掃一眼新娘, 同樣低下頭。
她被架在兩個人中間拖著往前走, 鮮紅嫁衣與繡花鞋, 搭在側人的兩手蒼白僵硬, 即套著玉鐲,塗上了鮮紅指甲油,那隻手看著也不像活人。
媒婆抱著黑白大相框緊跟其後,相框上,眉目秀麗的女孩冷著臉,顯然不高興。
在媒婆後, 是整整齊齊兩列著麻衣的樂隊和儀仗隊。樂聲漸歇,漫天黃紙錢飛撒,輕飄飄落在地面,或半空中被風一吹打著旋兒飄遠。
新郎滿意,笑容滿面,新娘卻耷拉著嘴角,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她臉上的不高興。
分明是不情願的。
村民毫無所覺,依舊高興地叫著新娘子好漂亮,兩個人天生一之類的話語。
“吉時到——”
兩個相框擺在一起,男方喜悅不,女方面無表情。
叫人驚訝的是,下一刻,村長走到自己兒子的棺木旁,伸手開啟了棺材蓋子。
一股極端腥臭惡味道瀰漫開來,不等他覺得惡,就只見村長彎下腰去,他從裡面,牽出一隻化為白骨的手。
“好兒子,我替你找了個好媳婦……”村長笑著說,手上一用力,整具穿著壽衣的骨架被他拉了起來。
“來來來搭手,他要拜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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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一邊一個!別耽誤了吉時。”
“快快快,吉時要過了!”
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這新人上,沒有人顧及執行者,任由他小聲聊天。
直到現在,賀樓不敢直視新娘新郎,他總覺得,如果自己真正看到了方的樣子,就是自己死去的時候!
陸言禮也飛速掃過一眼,隨即立刻跟著村民鼓掌,不多想。
村民七手八腳幫著兩具屍體行禮,就在兩顆腦袋按下去的那刻——陰風大作!全場燈籠瞬間熄滅,陷入黑暗。
怎,怎麼事?
賀樓下意識抬頭看向陸言禮,可惜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下一秒,他同樣陷入黑暗。
深秋,難得豔陽高照日。
“賀樓,你家裡那位好不容易找到媳婦,該辦酒了吧?”
一個年輕男人從大路上走過,田裡正在插秧的大叔高聲衝他喊。
賀樓道:“鄭叔,明天就辦酒!”
他顯然高興,能夠幫助自己最好的朋友找到新媳婦,實在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
村子裡,娶妻生子,是人生中要緊的頭等大事。
一路家,遇到的所有村民都在問這件事情。賀樓沒有一點不耐煩,住在紅河村的人是不會不高興的,他笑眯眯答了,一路往居住的方向來。
他有好幾個好的朋友,大家住在一起。只可惜,其中一個不小死了。按照紅河村的習俗,青壯年死去的人最好要配個陰親,否則,他的靈魂將永遠不得安寧。
“正豪啊,我替你看好了,那個姑娘好,你就安迎娶就行。”
到家後,賀樓看著大廳裡擺放的黑白照,給好友上了柱香。
“樓哥。”外走進一高挑女性,她笑著說,“真是太好了,雖然這次喜酒擺的比較匆忙,但是家家戶戶都熱,需要的東西都借給了我。吳伯送了兩盞燈籠來。”
“是嗎?吳伯做的燈籠!實在太好了。”賀樓高興。
喜宴是大事,他一群好友全都坐在一起,認真商討。
說起來,他也是有緣分,大家夥兒都是多年前,前來紅河村遊玩的旅客,但是紅河村的水土養人,他遊玩後實在捨不得離開,商量著多住幾個月。
幾個月後又是幾個月,週而復始,他住在這裡好幾年了,真正成為了紅河村的一份子。
只不過,雖然他都成了一家子,賀樓也發誓他絕不是人有偏見,一個遵守規矩的好村民是不會人有偏見的,但他就是忍不住害怕。
他特別害怕自己好友裡,那個叫陸言禮的男人。
儘管陸言禮從來沒做什麼,人和氣,但賀樓每次接近他,都會發自內地湧起一股顫慄感。
他怕方。
現在,陸言禮又進來了,賀樓看見他,下意識往後縮了縮。
“賀樓,你也在。”陸言禮衝他微笑點頭,“我幫你說了一親事,過幾天,過幾天我就替你辦酒。”
賀樓沒在意自己的好媳婦,他沉默地答應下來,裡卻總覺得有點不安。
哪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