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婆婆走的很快,一路上她始終一言不發。
反良跟在他後面,也沒有說一個字。
他現在是一個準備報恩的人,在這個身份之下,他是不適合在那裡沒話找話的。
氛圍應該很悲傷。
人生,需要的是隨時隨地的演技。
走到一個被塑料大棚遮蓋起來的田地前,孫婆婆站住了。
“一會你注意一點。”反良在她身後應了一聲,雖然他不知道注意什麼,反正答應再說,總歸不可能傻兮兮地說不我不注意吧?
“記得你自己說過的話。”
孫婆婆又補充了一句。
“嗯。”話不宜多,一個字就恰到好處。
走進菜園,反良看見的是十幾個中老年人在種土豆。
土豆,確實是一種很適合在末世填肚子的食物。
在最邊上的一個角落,有一個呆呆坐著的老阿婆。時不時會有人過來問她要一些工具,她就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來遞給別人。
跟著孫婆婆走近之後,反良才發現她其實是坐在輪椅上。
“青姐。”孫婆婆走上去抓住了她的手。
被抓住了手的阿婆茫然地抬起頭,足足過了五六秒雙目才煥發出光彩。
“孫妹!你...你...怎麼有空來...來...看...看青姐?”
反良愣在原地,他沒有想到林天的老母親原來是一個,智力有些問題的殘疾人。
“青姐,你兒子託朋友來看你了!”孫婆婆輕輕拍著老阿婆的手說道。
“小林?小林...來了?”老阿婆很明顯的激動起來,她開始四處張望,甚至做出了要推開孫婆婆的舉動。
反良心中莫名其妙地一痛。
醞釀了醞釀了情緒,反良走上前,“媽。”
老阿婆愣住了,好像第一次發現了有這麼個人站在她的面前。
她微微抬起頭,雙目在反良的臉上掃視了一會,然後又移開了目光,向著反良和孫婆婆的身後看去,想要尋找那個本該站在這裡的人。
反良又喊了一聲:“媽,是我,小林。”
孫婆婆看了看反良,沒有出聲。
皺著眉頭吃力地看著反良,她辨認了一會,“你,你是,你是小林?”
老阿婆猛地推了反良一把,搖著輪椅就向著門口衝去。
蒼老的面容上早已佈滿淚痕。
從某天起,兒子開始走出房門,為了他們母子兩的生活而去拼命。
為了能吃到更多的食物,為了能夠得到更好的住處,兒子逐漸開始帶著血跡回來。
她心疼地撫摸著兒子的臉頰,不止一次勸說他,咱們就算住破帳篷,只要活著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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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兒子都是乾脆地拒絕了她。
旁邊的老錢,在等待中逐漸麻木,年齡導致他慢慢地失去了自己的神智。
還住在破舊帳篷裡的老袁說:“咱們活著就是累贅。”
是啊,咱們活著就是累贅。
老袁第二天就自殺了。
他怕影響到周圍的環境,嚇到周圍的人,所以偷偷透過地道跑到外面,找顆樹吊死了自己。
她沒有勇氣去自殺,自己還想看著兒子找到一個物件,給她生個大胖小子呢,怎麼能就這麼死了?
小袁回來後鬧出的動靜很大,她知道老袁出去自殺了,但是她不想面對小袁,那個把父親當作唯一活著理由的小袁。
躲在菜園裡,她哭了。
老袁死了,小袁一蹶不振,沒過多久一次的狩獵,他再也沒有回來。
和他一起的小錢也沒有回來。
那一天,兒子出奇地沉默,他領著一個雙眼通紅的小夥子走到了痴呆的老錢面前。
小夥子和小錢年齡差不多,他滿臉愧疚地對著老錢喊出了一聲,“爸。”
老錢傻傻地樂了樂:“兒子,回...回來了...”
從那之後,阿青就再也沒有去看過自己那最後的一個老朋友。
她害怕有那麼一天自己的兒子也會像小袁小錢一樣再也回不來。
林天終於有一天受不了她的勸說,他坐在門檻上,背對著自己的母親說道:
“媽,兒子以前沒本事,掙不到大錢。”
“學歷、工作經驗、年齡,沒有一個能比過別人的。但是,兒子心裡憋屈啊!”
“以前,兒子讓您抬不起頭。”
“現在,兒子不會再讓您失望,不會再讓自己失望。”
從那天之後她明白,自己不能死。她和老袁是一樣的,都是兒子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慢慢地,她也開始失去記憶,儘管自己每天都在努力地想,想要把失去的記憶找回來,但就像用手抓水一樣,不管她多麼努力,記憶始終都在消散著。
現在她只是記得那麼幾件事情,唯一永遠刻在腦海裡的,就是自己的兒子。
反良和孫婆婆在她身後跟著,看著她漫無目的地轉來轉去,眼淚滴滴落在她早已失去知覺的雙腿上,打溼了一遍又一遍。
訓練場。
“有有,今天有沒有什麼收穫啊?”正在訓練的一個大漢看到剛剛狩獵回來的林有有,調侃到。
林有有沒有搭理他,只是跟著隊長走向了交易處。
“咱們林有有說不定今天殺死了幾頭異形呢!”
“什麼幾頭異形啊,我看可能是直接弄死了原生體!哈哈哈哈哈。”
“哎!你們可別調侃她了,人家可是第一個正兒八經透過狩獵考驗的女娃娃啊!”
林有有臉色鐵青地站在交易處的門外,等著隊長將這次狩獵回來的山羊換成硬幣。
沒錯,這個營地已經有了貨幣體系。
所謂的硬幣,是王智王統領用自己的沙土異能凝聚出來的。他仿照之前帝國使用的硬幣形狀以及花紋,以高強度壓縮的沙土作為原材料,形成了整個營地的通行貨幣。
“有有,別聽他們亂說!我給你個主意,別跟著你那個隊長了,來陪我,一晚上一個硬幣怎麼樣!”
林有有聽著周圍人陰陽怪氣的調侃,她暗暗捏緊了藏在口袋裡的拳頭。
“哦?那我陪你呢?幾個硬幣一晚?”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整個訓練場瞬間安靜。
一個從頭到腳都是紅色的女人,出現在了大漢面前。
上一秒這裡還沒有人,下一秒這個穿著紅色連體衣的女人就憑空出現。
“額,額,沫統領,我,我...”大漢結巴了起來,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滑落,樣子和剛才快活的他截然不同。
“嗯?我問你話呢?”沫藝緩緩握住了大漢的脖子,她身材很高挑,輕鬆地將比她只高半個頭的大漢提了起來。
“開,開,玩,笑...”大漢想要掙脫沫藝的手,重新獲得呼吸的機會,但是縱使他胳膊足足有沫藝的兩倍粗壯,還是沒有扭開那看似纖細的手。
“哦,開玩笑。”沫藝手指一用力,大漢的掙扎戛然而止。
她將屍體隨意地一扔,看向了旁邊另一個壯漢,“好笑嗎?”
被盯住的壯漢微微地顫抖著。
“哼。”沫藝轉身走向了林有有,這時剛好那個隊長從交易處走了出來,看到走過來的沫藝,咽了咽口水,低下頭:“沫統領。”
沫藝根本就沒有看他一眼,順手牽起林有有的手,向著核心樓走去。
待二人走的看不見身影了,在場的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氣。
幾個人帶著複雜的表情收拾起了死去的大漢屍體。
一個之前在用拳頭捶牆的男子恨恨地說:“說殺就殺,真榻麻不把咱們當人看!”
“人家實力強,有什麼辦法!”旁邊一個人接了一嘴。
“遲早有一天老子要她跪在老子面前!”
“然後,為所欲為?”一個鐵塔一樣的大漢從診所方向走來。
最先開口的男子一愣,看著走過來的李兵其,“對!為所欲為!”
男人之間的笑聲響起,訓練地之前的悲憤氛圍被沖淡了不少。
林有有有些緊張,傳說中的統領就這麼牽著自己的手,就好像做夢一樣。
“怎麼會想去做獵手的?”
沫藝突然開口道。
“啊,額,我想憑著自己本事生存。”
“躺著掙錢不好嗎?”
林有有沒有回答。
“呵,不錯。”
沫藝沒有帶著她走到核心樓裡。只是帶著她到樓後面的一個小院落之中。
這裡是沫藝住處的一個花園。
沫藝鬆開了林有有的手,轉身對著她說道:“來,盡你最大能力來攻擊我。”
林有有愣愣地在原地沒有動,沫藝對著她的頭就是一個毛栗子,”讓我看看你的實力!”
林有有明白過來,深呼吸了幾下,右腿如閃電般揚起直奔沫藝的腦袋。
後者輕飄飄地後撤一步,躲過了她那修長的腿。
林有有一擊落空,卻沒有繼續正面進攻,只見她向著側方一個縱躍,觸地後,迅猛地再次衝向了沫藝的側身。
沫藝眼中露出一絲喜悅,果然是敏捷專長!
她又輕飄飄地向前一閃,剛好躲過了林有有再次襲來的右腿。
林有有藉著這個勢頭繼續前衝,幾米後,在院子裡的大樹上一蹬,再次轉向衝著沫藝飛來。
整個院子所有地方彷彿都變成了林有有的落腳點,她不斷地轉向衝刺,從空中俯瞰就好像一個有著無限動力的彈球,每次觸邊都會反彈向下一個地方。
當然,衝刺的核心目標都是沫藝。
雖然林有有沒有一次成功碰到她。
“好了,夠了。”沫藝出聲,抓住又一次踢向自己的腿,隨手一甩把林有有扔了出去。
林有有在空中翻了一個空翻減緩衝力,略微有些踉蹌地落地。
沫藝欣賞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