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川軍已經開始攻擊丸根、鷲津兩座城寨了！”
“知道了。”
織田信長喊於天舜和源勝卿二人進了屋，請他們一起喝口茶。
二人一進屋，就看見牆角放著的一套盔甲，乍一看還以為是個人坐在那。
“唉，可惜啊，我這個月剛認識了兩位明國武士，連明國大門都沒摸到，就要死在日本這個小角落裡了。”織田信長嘆口氣，給兩人各斟了一杯，就自己抱起茶壺咕咚咕咚海飲了起來。
“也不一定啊，說不準能打贏的。”源勝卿在軍事方面也就是剛入門的級別，他這麼說僅僅是安慰罷了。
於天舜卻聽出信長話裡有一番別樣的意味。他說“連明國大門都沒摸到”，難不成還對大明有點想法？
織田信長放下空空的茶壺，擦擦嘴上的茶漬，抽出腰間金燦燦的大和扇子來，緩緩開啟，邁著銷魂的舞步，開始唱道：
“人生九十年，與天地長久相較，如夢又似幻；一度得生者，豈有不滅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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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共沒幾句話，被獨特的強調唱的又怪又長。源勝卿感覺喉嚨裡像有什麼東西一樣，好想吃一粒胖大海。
“主公，是‘人間五十年’。”門外的武士護衛提醒道。
“你懂個屁！老說五十年五十年，最後萬一活不到五十年，那老子臉不丟大了？我就唱九十！”
唱完了一曲，織田信長叫人送飯，沒吃幾口就大罵：“混蛋，這是什麼東西？味道簡直就跟水一樣！”
僕人跪伏在地，顫抖著回道：“主公，是您說時日無多了，怕以後沒機會嚐到，所以叫人做了一頓公卿風味的料理的。”
信長罵道：“公卿難道都是豬嗎？快給我重新做一份來！菜裡居然都不放鹽的！”
於天舜也不滿意這頓飯，說道：“我能問個問題嗎？”
“請說。”
“你們幾天吃一回肉啊？”
“肉？”織田信長十分奇怪，“我們不吃肉啊。不過偶爾會吃點魚。”
原來佛教傳入倭國後，受到教義影響，倭人有接近一千年是集體吃素的（魚在倭人眼裡不算肉）。一直到明治維新時期，明治政府玩命宣傳吃肉的好處，老百姓才敢吃那令他們恐懼的肉。
“那你能叫人燒條魚嗎？”
“可以。”織田信長打個響指：“再燒條魚！”
三個人一起吃完了魚刺比魚肉還多的一條小魚，明明說吃素的織田信長在魚剛端上來的時候就一筷子插走了魚肚子，全然不顧自己家督的形象。
此時前線激戰正酣，守將依靠著弱小的兵力苦苦支撐，告急的文書一封一封地遞過來。
“唉，算了，我們也出陣吧。”織田信長放下碗筷，打了個飽嗝說。
“都穿好具足準備出發吧。”信長把獨角仙一樣的盔甲像個人一樣扛起來，準備一件件往身上套。
源勝卿和於天舜兩人原本就打算白吃白喝的，可沒料到信長要讓他們參戰。再說了，他們也沒有盔甲。縱使於天舜刀法高超，穿一身布衣去戰場上玩命那也是白送，這麼白痴的事情他當然不會幹。
“喔？你們都不找人訂做盔甲的嗎？”
織田信長十分吃驚，源勝卿也是一臉吃驚地看著他，他哪知道倭人的戰國，打仗用的裝備都是自費的。
信長看著比他略高的源勝卿，忽然有了個主意：“這樣吧，你穿我的盔甲去。”
“那你自己呢？”源勝卿問。
織田信長摸著肚子大笑道：“吼吼哈哈，我當然是在家裡運籌帷幄了啊！”
源勝卿覺得織田信長這是在坑他。
“可是這才一件啊。”於天舜多日不砍人，也有點手癢。
“報——前田利家大人突生急病，不能隨主公出陣了。”
源勝卿和於天舜倆人，穿著有些緊身的盔甲，騎在馬上朝熱田神宮走去，因為武士們都比較迷信，覺得一定要祭拜下神靈才有可能打得贏。這馬肚大腿短，長的還肥，說句寒磣的話，明國人的身材騎在這馬身上腳都能蹭到地。
“還有多久啊？”於天舜斜靠著馬打著哈欠問。
源勝卿看著這一千多個武士輪流進去祈禱估摸了一下：“還得有個把時辰吧。”
於天舜忽然跨到馬上，叫道：“已經祭拜完的人現在跟我走！”
“唉，你要幹嘛去？”
“我的大刀早已飢渴難耐了！”
馬蹄踏著泥濘的地面朝南方奔去，三百多個武士或騎馬或步行緊跟而上，具足背後的木瓜紋小黃旗子在雨中抖動不止。
丸根、鷲津砦，織田軍正和幾倍於己的今川軍激烈交戰，城寨牆底的泥水裡橫七豎八地躺著戰死士兵的屍體。
指揮著軍隊攻城的少年松平元康對左右家臣說道：“看起來他們支撐不了多久了，很快就能攻下城砦了。”
家臣們同意地點點頭。
正在這時，外面一名身穿紫衣的男子不知從哪跳到了軍議桌前，稟報道：“殿下，從北方突然殺來一批人馬，直衝本陣而來，殿下速速躲避。”
“有多少人？”一個家臣問道。
“看旗幟約有三百。”紫衣男回答道。
“哈哈，區區三百人。”松平元康一陣大笑道：“隨我出陣，殲滅此敵！”
於天舜穿著前田利家裝逼用的金箔押伊予札卯花糸素懸威具足，頭盔比杆槍還要長，實在是太過顯眼。他剛帶著人突進敵陣裡，敵軍就一圈圈圍了上來，雖然是一幫小個子，但是個個可都是拿著傢伙的。
縱使左右來回躲避，長槍武士還是拿著二間槍把於天舜的坐騎叉出了一堆窟窿。
落馬的於天舜丟下了礙事的頭盔，拿著天神斬刀來回劈砍，許多敵軍武士和他交手，都是三兩招就被砍得血肉橫飛。要說他在地上反而比在馬上更能打。
於天舜激戰片刻，身旁已經滿是屍體，這可幫武士就跟不要命似的，一個個繼續衝過來送死。於天舜雖然耐戰，但也沒法每時每刻都顧及到敵人的招式，他也意識到了戰場不同於江湖上的小規模械鬥，人一多起來還是會吃不消的，與此同時身上的盔甲已經被砍破了好幾處，如果在這麼下去，盔甲耐久度變零了，搞不好就要撲街。
“所有人散開，看我取敵將首級！”
周圍的人真就停止了格鬥，一員穿著小將騎在馬上舉著打刀向於天舜的左身直衝過來。
這就是傳說中的一騎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