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和本座合作？”
“我確。”
“不改了？”
“不改了。”
一問一答後, 房間內安靜了好久。
半晌後。
“……真的不再想想？”
“啪！”
像是被人一直拿逗貓棒挑釁，終於無法忍耐伸手一般，竇長汀狠拍了一下手裡的滑鼠, 目光從顯示屏上移開。
身為國首富的竇長汀長著一張娃娃臉，但卻有一雙誰也不敢隨意欺辱的眼睛, 在, 那雙狹長的眸子正低沉地看著角落, 彷彿一條淬著毒液正在捕獵的銀環蛇，讓人瘮得慌。
“有完沒完？！”
可惜，鬼怪無，不識人心。
“桀桀桀桀桀桀！你急了！”
房間空曠的角落裡，一道侵蝕了半天花板的巨大陰影發出沙啞的笑聲。
不知道是在嘲笑他的掙扎，還是在嘲笑他前那麼糾結在卻作出了最無的決。
坐在那裡的青年，黑髮裡夾雜少許的白髮, 黑白分明的眼睛，再加上他習慣在黑色的外衫裡穿著白色的襯衣。
這讓映著電腦熒光的竇長汀更像擬人的銀環蛇了。
他不語地盯著那抹黑影，直到對方笑夠了後停止笑聲。
“有病！”
竇長汀面無表地罵了一句, 一點都不懼鬼怪會生氣懲罰他, 將視線轉電腦屏幕。
上面正顯示著傳送成功的一份郵件。
收件人是————尹誥。
也是尹霽那失蹤多年的父親，耀武區的前任區域長。
“噠。”
竇長汀滑鼠一點，關掉這頁面, 斂下嘴角的弧度。
計劃成功，開始收尾。
“喂, 我已照你說的去做了, 尹霽等人正在來的路上，等下你要見他嗎？”
竇長汀抬頭看去，只見那道輪廓模糊的黑影在天花板和角落的牆壁上遊動, 就像另一世界的投影，而他這世界的普通人，只看到吉光片羽。
“見他？桀桀……可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遊動的黑影意味深長。
“我介意什麼？”竇長汀嗤笑一聲。
牆上的部分黑影停止遊弋，不動的樣子和深色的壁畫一樣：“你可別本座和那些廢物歸為一類，本座是貴的魔族，一般人終生都無緣得見，你算幸運的。”
掃了一眼電腦上右下角的時間，竇長汀不以為意地站起身，單手插兜，另一只手關掉電腦：“是嗎？我何德何如此幸運啊！這可真是太讓人誠惶誠恐了啊！太榮幸了太榮幸了！”
不過，這樣說著的竇長汀很明顯是故意的。
作為年輕一代裡最成功、影響力最大的首富，他會被對方找上，就已證明了他獨一無二的價值。
“桀桀桀……真是一點也不走心的應，若是以前，本座會讓你嚐嚐什麼叫做萬毒穿心。”黑影又開始遊動，但語氣卻一如既往輕視。
竇長汀暗道：真是滴水不漏！
明顯是生氣了，卻依舊沒暴露什麼資訊。
看來這自稱“魔族”的東西，確實和那些鬼怪不太一樣，起碼在智慧這方面就很可怖。
值得他花費一點時間周旋。
眼中精光一閃，竇長汀轉身向門口走去。
“他差不多到了，我走了，你等下自己看況要不要去。”
“咔噠。”
門被他從外面關上。
過了一會兒，輕飄虛浮的聲音蕩在房間裡。
“那尹誥有點意思，居然想那殘破小世界收為己用，呵，不過是有點耐的普通人罷了，真是異想天開！”
天花板上的黑影晃動了一下，似乎是在猶豫。
“不過……若是本座親自來的話，成功機率就大了很多！雖然還是有機率失敗，但是一旦成功，那可是一座無人的、完整的小世界啊！”
“到時候，本座吾主獻上這座小世界，獲得赦免！”
光是這麼一想，黑影就興奮到笑出了聲。
“桀桀桀桀桀桀！”
……
“呼————”
一陣狂風吹過空曠無人的樓頂，站在這座位於cbd中心的大廈，大半城市的風景盡收眼底，一覽無餘。
尹霽一行人到了約的地點。
“嘔！”
恐三人組腿軟，不由自主就扶著欄杆乾嘔，然後瞥到下方螞蟻一樣的行人，身子僵硬了一瞬，都忘了乾嘔和尖叫。
幾秒後大腦才過神，看著下方讓人眼暈的畫面。
他在是在多少層樓的樓頂？
四十、五十、還是六十？
太可怕了！
然後瘋狂後退！
“噔噔蹬蹬！”
“小心點。”剛走下風妖的陳墨側身躲過，然後伸手扶住慌不擇路後退，差點撞到他的郝遊千。
因為陳墨選擇伸手扶人，所以黑貓只從陳墨懷裡跳下來，委屈地跟在他腳邊。
然而，由於郝遊千體重比陳墨重，受驚時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踉蹌著後退被陳墨扶住，卻還想往後退去，這一拽，差點陳墨都帶倒。
但陳墨也不是紙做的，當即穩住身子，還在後退的郝遊千拽來：“別退了，小心摔倒。”
看著這幾恐組的表，陳墨忍笑。
你說你退什麼啊？
這邊看到底下，那邊就看不到了嗎？那邊也有大樓邊緣啊，你退過去不是一樣會被嚇到嗎？
他幾還真是被嚇到了呢，這都想不起來。
看著陳墨差點被帶倒，黑貓仰頭，金色的眼瞳裡流光劃過，很是不興地瞪了這沒用的富家公子一眼。
“喵~”
於是，剛站穩的郝遊千再次膝蓋一軟，直接跪坐了下來。
還是屁股著地。
“哎喲！疼！”
郝遊千痛得叫了出來，伸手摸了摸可摔成八瓣的可憐屁股。
不過，這卻讓他清醒過來了，停在原地不在後退。
他人只以為郝遊千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只有陳墨，輕淡的目光劃過已恢復了萌貓模樣，正繞著他腳踝打轉的黑貓。
“喵~”乖巧蹲的黑貓歪頭，用尾巴蹭蹭陳墨。
極無辜的可愛模樣。
陳墨搖頭失笑：“真是調皮。”
黑貓斜睨了一眼忍痛站起來的郝遊千，傲嬌地舔了舔點塵不染的爪子。
他活該！
對比自己前的手段，這點小訓已算便宜他的了！
“等下見到客人，可不這麼不禮貌。”陳墨叮囑了一聲。
極自我的黑貓歪著頭，企圖萌混過關。
風妖送去的虎哥走過來，看到這況，也笑了：“喲！好生慘烈！”
顧大師可不想在尹霽面前示弱，直起身，抹了一蒼白的臉：“去幾樓？”
一直蹙眉看著手機的尹霽抬頭看了他一眼，停頓了一下，隨後手指開始盲打。
“你不用去了。”語氣輕淡。
這是嫌棄他嗎？
顧大師當即皺眉，暗怒道：“你什麼意思？”
尹霽低頭，繼續打字：“沒什麼意思。”
沒等這倆不是爺孫卻勝似爺孫的兩人吵起來，陳墨站出來，抬起右手，示意顧大師別著急，先喘口氣。
“我不用下去，是他要上來嗎？”陳墨問道。
尹霽驚訝地抬頭。
他看著陳墨那雙靜謐如海的眼眸，但比起大海，他覺得這雙眼睛更像漆黑夜晚的月亮。
彷彿一切行動思緒都在他的注視下。
無人可以瞞他。
區別只在於他想不想說而已。
“是的。”
在明白了這一點後，尹霽也就不在故意拿話刺顧憎越，收斂了到處挑釁的外殼，露出裡面足以勝任一區長、保羽翼下所有百姓平平安安的成熟穩重。
這時，站在樓梯口的虎哥神一變。
“他來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話頭，聚到一起，站在樓梯口的旁邊，迎接那位舉世矚目的首富。
很快，一道白衫黑衣的男子走了上來。
看著竇長汀那張帶笑的娃娃臉，即便是警惕心極強的郝總都一瞬動搖。
“幾位，歡迎啊！”
為了表示自己對他的親近，竇長汀甚至都不和他握手，而是改成擁抱。
雙臂展開。
站在最近地方的虎哥自是不會讓他冷場，也張開手臂抱了上去。
兩人就像多年不見的友一樣。
“哈哈哈哈哈！竇總客氣！還親自上來迎接我，這可真是太讓人誠惶誠恐了啊！太榮幸了太榮幸了！”
聽著這句熟悉的不走心的奉承，竇長汀眉眼帶笑地拍了幾下他的背。
“應該的！”
雖然表面上是兩不熟悉的人在裝熟悉，但陳墨卻看到了竇長汀接著拍背的時機，湊近虎哥的耳朵，嘴唇小幅度動了一下，像是小聲說了句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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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尹霽也和竇長汀抱了一下。
郝總也是生意人，熟悉這場面，兩人假笑著擁抱了，甚至還說了好幾句。
郝遊千和顧憎越也一樣，竇長汀和所有人都擁抱了一下。
最後，到了陳墨。
陳墨淡笑著看向這原主的“好友”。
想知道他會怎麼做。
看著他，竇長汀停頓了一下，眼底似有流光劃過。
一瞬間。
他像是換了人，威嚴比前還重。
看著陳墨的眼底裡緒有異。
無聊地蹲在陳墨腳邊的黑貓突然抬頭，金色的瞳孔直直地盯著他。
這人剛剛的氣息……
有點異常的竇長汀也瞥了黑貓一眼，但臉上沒有任何異常。
他和前一樣，也對陳墨笑了，但大概是因為兩人是朋友，他此時的笑容更真實燦爛，雙臂展開，剋制地擁抱了他一下。
“歡迎您來，冕下。”他在陳墨耳邊用極輕的聲音說道。
輕到即使是耳力極好的陳墨都沒聽清。
哎？他剛剛說了什麼？
什麼歡迎？
這是對好友說的話嗎？
陳墨有點迷惑，這人到底有沒有看出他不是原主？
但竇長汀只是一觸即分，和所有人擁抱完後就站原處，眼神也恢復了正常，就好像剛剛說話的不是他一樣。
“我去那邊的玻璃房談如何？那是我新修的，風景非常好！”竇長汀伸手邀請道。
恐三人組當即苦了臉，再好看也不想過去。
而打算速戰速決的尹霽也非常冷酷地拒絕了他的好意，直入主題：“套近乎就不用了，我這次來只是為了調查多起和您有關的案件，竇總一直被人稱讚善良、懂事、識大體，想來應該不會不意吧？”
尹霽似笑非笑地等著竇長汀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