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又繼續說：“那小丫頭年紀尚小，有些事她還不懂，就像這水，只要沒滴墨，她就是乾乾淨淨的。”
柳明有些感慨的說：“希望吧，好在只有再熬兩年，待我十六成人了，也就能離開柳府這個牢籠了。”
王婆有些小心的說：“是啊，再有兩年少爺也長大成人了，只是姑爺會放少爺出府嗎？”
柳明冷笑道：“他會的，因為這是他欠我的，而且有人巴不得我離開柳府，永遠不會回來。
然後讓我的“好大哥”順利繼承家產，殊不知柳府歷經四代的積累我都瞧不上。”
現在的柳明著實有些狂妄了，柳府歷經四代的積累可著實不一般，雖比不上晉國頂級的豪門，那也是中流家族中頂尖的存在。
柳明的父親柳文但任一郡太守，大伯柳成在西北是一軍偏將，二伯柳南是東南有名的大豪商，四叔柳北雖然浪蕩但在朝堂上也是知名瀚林郎。
所以柳明說這話確實有些狂妄了，但他有這個才情，他不是普通人。
王婆有些擔憂的說：“可是少爺你一旦出了柳府，姑爺就不會再庇護你，而且那人也會用整個柳府的勢力來打壓你，讓少爺你永無出頭之日。”
柳明有些堅定的說：“放心吧王婆，在出去以後，我會改姓趙，叫趙明，那老女人是會明白的我的心思。
就這樣井水不犯河水，然後等我有足夠實力的時候，再找她好好算筆帳。”
王婆現在怎麼說很高興，想到趙家終於後繼有人，清水趙氏這一脈再次立了起來，就算下去了，自己也能向老爺小姐彙報一下新趙府的建立。
可是一想到，少爺改名後，暴恕的姑爺，又為少爺的未來擔憂起來。
“少爺，你該去李夫子那學習了，待會遲了，石頭在前門等公子。”
“嗯，我曉得了。”
不一會兒，亭子裡只剩下王婆一人。
李夫子是個讀書人，勉強考上舉人，然後被下放到一縣為官，當了十年糊塗官，考核不過，最終被罷免回家。
回來後，才五十多的他怎麼閒得下來，就自己開了個書院，招收城裡的富貴子弟當學生。
李夫子對於柳明自認不配教他，怕誤人子弟，也怕耽誤了人家的前程，只要求柳明每天上午來聽課就行，下午由他自己安排。
但每月的考究，柳明不得缺席，且要取得甲評。
所以柳明才說，下午教二丫識字。
“二丫，掃帚給我吧，你去收拾碗筷，然後燒點熱水洗乾淨。”
“是，婆婆。”
將掃帚輕輕的遞到王婆手裡後，才邁步向石桌，腳步不慢不快，就在我快到了的時候。
王婆望著我說：“剩下的，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吧，反正也要倒掉，記得碗洗乾淨，我會檢查。”
我以為王婆又要吩咐我做什麼，結果正是我想偷偷做的，這樣的話，我還是更喜歡光明正大。
雖然都是剩下的，但還是很可口。
在今天，我平生第一次喝到牛骨湯，裡面有銀耳，有枸杞，滋補又養胃，而且味道超好。
當肚子徹底飽了，連打三個飽嗝，才停下來。
將所有的碗筷拿回後屋，把剩下的食物倒進專門的泔水桶，對此我十分惋惜，可實在吃不下了。
然後我挺著一個“大肚子”提著木桶去打水，畢竟我還要燒水洗碗。
用火摺子點燃細枝，然後慢慢塞入細柴，待火爐中的火勢一大，再在爐子上面放好裝滿水的水壺，剩下的就是看著火小了添柴。
燒了一會兒，王婆慢步進來，平淡的說：“手洗乾淨，擦乾，然後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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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木桶裡剩下的水洗了下手，然後用自己的手帕將手擦乾。
手帕是花娘姐送我的，青藍色的手帕上面還繡著一枝淡黃的桂花，是我的寶貝。
隨後，跟著王婆走出後屋，卻來到了少爺的書房。
雖然我內心感到納悶，但我還是不敢多說，怕說錯了，惹來王婆的不悅。
王婆把我帶到一個櫃子前，再輕輕的開啟，小心的拿出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幾張白紙，一塊硯，一小塊墨塊，幾支長短不一的竹製毛筆。
這些東西，好像是已經用過的，應該少爺用過的吧。
“這些是少爺小時候寫字用過的，昨天少爺說教你認字，所以才拿給你用，不要辜負了少爺的苦心。
一般的主子可不會讓丫鬟認字，你可真是好福氣啊。”
我昨天以為少爺只是隨口一說，過不了多久就會忘記，所以不敢奢想。
卻不想這一切都是真的，可我總感覺有那麼一點不真實，像夢一樣。
就像王婆所說，主子是不會讓丫鬟識字的，一方面要求我們聰明機靈點，另一方面又要求我們笨一點，真是讓人糾結。
“拿著吧，在你屋裡有一個小桌，以後你寫字就在那裡。”
雖然我此時此刻拿到筆墨紙硯，而它們就在我手裡，可我就是感覺它們好像不屬於我，可能隨時會飛走。
當巨大的驚喜突然降臨人的頭上，人首先是表現出是不可置信與慌張，因為你從心裡害怕這一切是假的，最後白歡喜一場。
“拿著東西，跟我來。”
王婆見我恢復正常，臉上的表情在不停的轉換，從開始的不可置信，然後是確認後的狂喜，待我終於不那麼激動了，才開口說。
跟在王婆的後面，雖然都是跟在王婆的後面，可這次不一樣。
腳步是輕快的，雖然雙手拿著托盤，但也是昂首挺胸，氣昂昂的走著。
到了屋裡，王婆讓我把筆墨紙硯放好後，到她面前。
之後，她讓我站好，拿出尺子開始測量我的手長，肩寬，和腰圍。
邊測還邊說，不要亂動，不然做出來的衣服會不合適。
測好後，我開口問道：“那婆婆，是你做衣服嗎？”
“我只做少爺的衣裳，至於你和我的，則是交給外面的裁縫鋪來做，我們提供面料和工錢。”
“那婆婆，你為什麼不都做了？”
“我老了，眼睛都快看不清了，做完少爺的衣裳，還有什麼精力去做自己的。”
“那為什麼，不都交給外面的人做，而且還省時省力。”
“你這笨丫頭，外人做的那有自己做的好，做的盡心盡力，趁現在跟我多學一下，等我看不清針腳了，就是你給少爺做衣裳。
我們院子喜歡穿綠，少爺在外面被稱為青衫公子，而我就時常就喜歡穿那種偏暗的綠色，少爺說是墨綠色，很貼切。
你以後就穿那種淺綠色吧，料子都是有的。
你別以為綠色不好看，說是什麼太素了，那正紅色才是俗，我們這是雅緻，少爺說是叫君子青，同樣很貼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