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叫張顯, 是席卿高一時的同學。
張顯聽到謝時予的話，一時呆住。
他顯然沒想到謝時予看著可可愛愛人畜害，說話卻一點都不委婉。
過張顯不是個吃虧的主兒, 他聽到謝時予罵他們辣雞，臉立刻沉下來。
正欲發作，他聽到一直沒吭聲的席卿冷不丁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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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中的時候脾氣是不是太好了？”
聲音又沉又冷, 聽不出什麼情緒，卻讓人汗毛倒立。
張顯腳底一寒。
他是聽說過席卿初中時威名的。
只是，自從高中，席卿就收斂鋒芒，只是冷冰冰的誰都不搭理，只要是關乎他母親的事, 就算當面挑釁他, 他也動於衷，才導致張顯愈發囂張。
人就跟彈簧一樣, 他弱你強, 他強你弱。
席卿這明顯是威脅的話，讓剛剛一臉囂張看起他的張顯有點怵，又放不下臉。
他看眼周圍來來往往的遊客，昂著下巴說：“怎麼，光天化日，你想打我成？”
席卿不接話，只是慢里斯條地挽起袖子。
張顯的臉色變了。
一直都沒正眼看他的席卿冷冷掃了他一眼，目光跟他聲音一樣沒什麼情緒，張顯卻很中二地從個眼神裡讀出了殺氣。
他當即慫。
“今天你人多，”張顯一邊後退一邊死撐面子找場子，“你給我等著！你......”
席卿往前邁一步。
在放狠話的張顯大概以為他要揍他, 腳下一個踉蹌，原地摔一跤，他連痛呼都發不出來，四肢並用地爬起來，狼狽而逃。
謝時予：“......”
見過慫的，沒見過慫成樣的。
席卿肯定也就嚇唬嚇唬他，裡是景區，遠處就有個寫著“警察police”的崗亭，他就算心裡再氣也可能再裡打他。
誰知道位是個慫包。
他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校霸，雄風不減當年吶，”謝時予衝席卿擠擠眼，逗他說，“人家的腿都軟呢。”
席卿聞言，目光有點怪異地落在他腿上，又落在他嘴角，那塊昨天被自己磕破的地方。
謝時予後知後覺他話有歧義，當即乾笑，“我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厲害得讓我腿軟。”
“......”
怎麼感覺表述.....更那啥了。
作為一個被舍友分享過好些小黃蚊的純潔高中生，謝時予也知道聯想到了什麼，一下紅了耳根。
席卿忍住，短促笑聲。
“嗯，”他說，“我知道。”
謝時予：“......”
操，天是聊下去了。
他瞪了席卿一眼，轉身同求同腳地往景區方向溜，壓根不管席卿有沒有跟。
***
張顯一直跑進旁邊的商場，才敢停下來，氣喘吁吁地看眼身後，見席卿和他那個少爺朋友沒跟來，才松了口氣，想到剛剛自己那狼狽樣，內心一陣氣悶。
“張顯，邊。”
正在他胸悶不已時，聽到一個女聲在叫他，他轉過頭，看到一個漂亮的女孩衝他招手，心中鬱氣頓時散了少。
呵呵，他有女神，席卿那窮鬼有什麼。
想到這些，張顯內心很快平衡。
他小跑過去，面露殷勤：“晶晶，你麼早就到了？”
女生名叫喬晶，是張顯高一時的同學，喬晶長得很漂亮，班上的男生幾乎都暗戀她，包括張顯。
“我爸過來辦事，我搭他車過來的，所以早了點。”喬晶解釋。
“可惜我沒滿18歲，能開車，然我就開我爸新買的奧迪來接你。”
說到這裡，他動聲色地顯擺：“嘿嘿，豪車就是不一樣我跟你說，坐著特別穩特別舒服，一點都不暈車。”
張顯家有點小錢，所以對席卿出口閉口都是窮鬼，自認高人一等。
“......”喬晶沒搭這話的茬，目光落在他手，“你手怎麼？”
張顯剛剛跑得急，剛進來又碰到了女神，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有什麼異樣。
經喬晶提醒，他才感覺掌心火辣辣地一片疼，他抬起手來看眼，發現手在剛剛摔跤時擦破了。
但手，他黑色的休閒褲膝蓋處也有一片白色的擦痕。
張顯又想到了剛剛的經歷，面目扭曲了一下。
他張張嘴，卻沒把自己碰到席卿的事講出來。
他知道喬晶喜歡席卿，即便他已經轉學走了，也對他念念忘，他想讓喬晶知道對方回來了，然肯定要去找他玩。
“剛被一個不長眼的王八蛋碰了下，摔的。”
他把長眼的王八蛋帶入成席卿，所以這話說得格外咬牙切齒。
喬晶皺了下眉，顯然不太喜歡張顯的說話方式。
過她沒說什麼，從包包裡拿出一包紙巾，遞給他：“你處理一下吧。”
張顯眉開眼笑地接過來：“好，謝謝。”
其他同學也陸續到了，他們今天是高一部分同學的聚會，約了在這個商場一起吃午飯，然後玩密室逃脫，晚再一起唱k。
密室逃脫是張顯選的，之前他做過功課，選個特別恐怖的，樣子他就能在喬晶嚇得腿軟尖叫的時候像一個騎士一樣保護她，帶著她殺出重圍。
為此，他花了一筆錢問工作人員要到了密室劇本，到時候要找出口或者解密，他就能大展拳腳，讓喬晶對他刮目相看。
然而人算如天算，他本以為知道劇本，就不會害怕，事實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等進到密室，被裡面陰森可怖的氣氛一烘托，加同行膽小的男女生的尖叫，頓時就感覺打哪都有鬼會跑出來，嚇得腿軟發軟瑟瑟發抖。
什麼劇本英雄救美，統統拋到了九霄雲外。
而他以為會嚇得撲進他懷裡尖叫哭泣的喬晶，反倒看起來沒多恐懼，拖著他們一行人，順利解開密室各種關卡，找到了出去的路。
一直到離開密室逃脫的地方，張顯還白著臉扶著牆，像個死人。
“你沒事吧？”喬晶走在他身邊，關心地問。
其他人出來後，被商場亮堂堂的白熾燈一照，加裡人來人往，很快都緩過來了，只有張顯看著處在驚嚇中。
要平時，被女神樣一關心，張顯肯定要很開心。
但現在，他恨不得刨個洞把自己埋。
“沒事，”張顯紅著臉，敢看喬晶，“可能有點低血糖吧。”
一個男生毫不猶豫地拆他臺：“對啊，我看你中午吃得挺多的。”
“滾你媽的！”張顯臉紅脖子粗，“誰說吃得多就不會低血糖！”
男生哦了一聲，笑道：“看出來你人高馬大的，麼虛弱啊。”
其他人都笑，張顯氣死了，想在女神面前丟人，說：“我去個洗手間。”
玩了那麼久，很多同學都要去洗手間，去的人就在外面等他們。
喬晶進密室之前就去，會兒等在外面，她和幾個同學就站在電梯旁邊，正等著時，旁邊的電梯“叮”一聲到了。
電梯門開啟，裡面走出兩個個子高挑的男生，兩男生外貌都是萬一挑一的那種出挑，剛走出電梯，少女生的目光頓時聚集在他們身。
包括喬晶。
喬晶看到其中一個男生的外貌後，驚訝出聲：“席卿？”
兩男生的腳步頓住。
“真的是你，席卿，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喬晶臉上的驚訝變成驚喜，笑看席卿道。
在場其他人都是席卿的同學，但只有喬晶主動友好地打招呼，其他人都一臉古怪。
可見位在銘頂人氣頗高的學神，在他以前的高中並合群。
謝時予分鬱悶，縣城就是這點不好，地方小，出來玩老能碰到熟人。
更令他鬱悶的是，一向對人冷淡至極，說一個字都嫌多的席卿居然破天荒地吐出三個字：“前幾天。”
謝時予：“......”
他看眼這個笑得一臉燦爛的小姐姐......長得可真漂亮，顏值雖然比他們的校花周亦可差一點，但絕對算得是一位大美人。
謝·檸檬精·時予立刻泛酸了。
“哦哦，你外婆身體怎麼樣了，好點了嗎？”
靠，知道外婆的事情，以前一很熟吧。
席卿聲音淡淡：“好多。”
“那就好，外婆她人那麼好，肯定會吉人自有天相的。”
席卿：“謝謝。”
“你們要去哪裡，要要一起吃個晚飯呀？”
“必，有事，你們玩。”
喬晶臉上出現明顯的失落，過她還是維持微笑：“好吧，那下次見。”
張顯在洗手間用冷水洗把臉，好不容易緩過勁來，出來就看到正在和喬晶說話的席卿，以及他那個少爺朋友，喬晶那笑容，是他從來都沒見過的溫婉燦爛。
特別是她主動提出要跟席卿吃飯，看樣子要鴿了晚的唱k節目，張顯頓時嫉妒得面目全非。
幸而席卿識相，拒絕。
他掩去眼中的喜悅，走過去，安慰看著席卿他們離去的背影一臉失落的喬晶。
“他肯定是怕請你吃飯要付錢，請不起才拒絕的，畢竟他那情況你也知道，別難過啦，值得。”
喬晶聞言，默默地翻個白眼。
她指著席卿的鞋子說：“你知道他那雙鞋子多少麼？”
張顯對於鞋子完全沒研究：“啊？很貴嗎？”
喬晶：“貴，也就一萬多吧，有家底，請我吃飯肯定是夠。”
張顯：“.................”
想到之前他在席卿面前顯擺的話，張顯難堪到無地自容。
席卿這雙鞋子是秦明良買的，多少錢他並不知道，剛去秦家那會，秦明良也知道是出於補償，是面子功夫，給他買了少名牌鞋服。
對於秦明良給的金錢和物質，席卿向來都不拒絕，他從決定被秦明良認回去起，就沒想要假清高，他確實需要秦明良的錢給外婆治病，既然接受，就沒必要惺惺作態。
既然叫了他一聲爸，席卿就要把屬於他的那一份拿過來。
***
謝時予和席卿來這裡，是要吃一家老字號的本地菜。
家店原本在隔壁街一條巷子裡，但那裡拆遷，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搬到商場這裡來了，所以二人又溜達來了裡。
席卿拿過選單，問：“你想吃什麼？”
謝時予會兒心情正不爽。
即便席卿拒絕那個女生吃飯的邀請，謝時予是有點不開心。
他又太好意思把點不開心表現出來。
因為他之前就跟席卿說過，希望他多交點朋友，好麼，人家以前好不容易有個朋友跟他說幾句話，他就開始拈酸吃醋。
算什麼。
他只能鬱悶地瘋狂長蘑菇。
所以席卿問，他脫口而出：“蘑菇。”
席卿翻下選單：“個季節沒蘑菇，菌子可以嗎？”
“可以，要酸的。”
“......”席卿對待某人有足的耐心，即便對方提出這麼理的要求，是又看下選單，問，“酸辣金針菇？”
“哦，行吧。”
席卿感覺到了謝時予情緒上的變化，他估摸著是跟喬晶有關，又怕自作多情。
因為某人，並不像他一樣會有那麼強烈的佔有慾。
他點了幾樣特色菜，問謝時予有沒有要補充的，謝時予擺手讓他做主，席卿就叫來服務員，服務員確定選單以後，問：“我們這邊最具特色的百果釀兩位要來點嗎？”
“用。”
“要。”
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
說不用的是席卿，他知道百果釀就是果酒，喝著很甜沒感覺，但後勁不小，某人這酒量......今天他是騎腳踏車來的，萬一某人非要用大二八載他回去，那恐怕要一車兩命。
然而，某人目光幽怨地看他一眼。
“......”席卿對服務員說，“那就來一小壺吧。”
菜得很快，兩個人轉一下午，會兒都餓，家店賣的都是本地的特色食品，很多食品的做法謝時予見都沒見過，過味道都很錯。
特別是那個百果釀，席卿一個沒注意，大半壺都被口渴的謝時予灌下去了。
看著某人漸漸迷離的雙眼，席卿感覺，要完。
吃完飯已經晚8點多，今天的謝時予卻異常乖，乖乖地等在一邊看他結賬，乖乖地跟他一起坐電梯下樓，步伐平穩，要是他自始至終一言發，席卿都要懷疑他壓根沒醉。
結果，走到外面，謝時予就蹲在一個花壇邊，席卿以為他走不動了，正要把他扶起來，聽到他說：“別動我！我是蘑菇。”
說著，他唱：“我是一顆小蘑菇，咕咕咕咕咕！”
席卿：“......”
幸好周圍沒什麼人，然又是社死現場。
謝時予好像比次在宿舍喝得醉，以前知道說自己沒醉，現在直接把自己當蘑菇。
席卿耐心哄他：“乖，我們先回家。”
謝時予眨巴眨巴眼：“你是採蘑菇的小......額，哥哥麼？”
席卿：“...............”
應該把某人這些醉言醉語錄下來，看他敢不敢要酒喝。
眼看他承認，某人就要紮根在這裡，席卿忍著尷尬配合他：“嗯，我來採你回家。”
謝時予看著他，點評：“採菇賊。”
“......”
“行吧，看在你帥的份上，本菇讓你採。”
席卿眼眸動了動，決定以後一能讓謝時予在除自己外的人面前喝酒。
謝時予乖乖地衝他伸出手，席卿莞爾，把他從地上拉起來。
他醉成樣，騎車回去是不現實，席卿用打車軟體叫了輛車，好在一路上謝時予都很乖，沒再提自己是蘑菇的事情。
然被司機大叔聽一路，明天他酒醒後肯定要一頭撞死。
車子只能到街，兩個人下車，一陣冷風吹來，謝時予打個寒噤。
會兒在城市裡夜生活才剛開始，在這城郊街卻幾乎沒有人，只有幾盞孤零零的路燈，和遠近幾聲狗吠。
席卿牽住謝時予的手，要帶他回家，拉下沒拉動。
見他垂眸站在原地，席卿哄他：“我家到了，小蘑菇。”
謝時予卻是掙開他的手：“我才要跟你回家，你家都有別的菇。”
“.....”席卿在他腦袋瓜子輕不重地彈下，“我家只有外婆，沒別的菇。”
“哼，你別想騙我，我都看見。”謝時予氣呼呼。
席卿想到了什麼，目光一動，低聲問：“你看見誰？”
“就那個女生，商場碰到那個！”
說到這裡，喝醉的謝時予都要委屈成球：“今天你對她說了四句話16個字，大騙子！說沒有別的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