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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靈魂鐵砧

從那天起,肖恩就每天都會來看這個年輕人。在確認了這個年輕人已經不再是個混沌信徒之後,他看向石得一的眼神中,就多了除了審判官以外的那種情緒。

說起來,他還真是欠了這個年輕人好幾次的人情。如果沒有石得一出手幫助的話,也許在楓林閣外面,他就會陷入東山組的重重包圍。

最後在碼頭之上,石得一更是幫了他的大忙。如果不是石得一拼死抓住東山勝太郎的話,那麼他也就無法追日本人,並且最終將其殺死。

現在的肖恩因為還算受傷未愈,再加上他現在的任務是要看護石得一,所以他也有很多的時間待在這個病房裡。

雖然石得一的眼睛從未睜開過,但是肖恩一直覺得,他那暫時不在身體裡面的魂體就在附近飄蕩。也許在下一秒的時候,這個年輕人就能睜開眼睛,而他就有機會和石得一好好的聊聊。這會是非常單純的聊天,絕對不會參雜有任何的心機和設計。

就在聖光武士看顧著石得一身體的時候,這個年輕人的靈魂卻在無盡的虛空中漂浮著。不知在什麼時候,他的魂體就已經脫離了肉體的束縛,開始漫無目的的漂移。

在沒有了身體的束縛以後,石得一感到無比的自由。因為只有在這樣狀態下的他,才不再會感受到之前的那種痛苦。不管是精神上的,還是肉體上的,他終於擺脫了那個桎梏,徹底獲得了解脫。

石得一不知道現在自己是否還有形體。他好像是化作了一團光點,在無盡的黑暗中不斷的飛翔。

他不知道在那個遙遠的方向之上有著什麼,但是那裡卻似乎對他有著莫名的吸引力。而那個神秘的聲音一直在耳邊呼喚著他,讓他不由自主就想向著那裡飛去。

在經歷過漫長的漂浮之後,石得一發現自己好像進入了一個茂密的森林。這裡到處是參天的樹木以及潺潺流動的溪水。

在這密林之間,靜靜趴臥著各種各樣的動物。石得一從來沒有見過這些不同的動物,會如此安靜而又和平的呆在一起。那食草的羚羊邊上,分明就是一頭斑斕的猛虎,而就在猛虎的頭頂的岩石之上,趴著一隻雪豹。

雖然這些動物屬於不同的種類,但是它們卻並沒有打成一團,相反它們非常平靜的。待在一起,互相也不干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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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石得一的魂體飄過他們身邊的時候,正在吃草的山羊,以及正在舔舐自己身體的猛虎都把目光放到了這個人類的靈魂之上。

它們彷彿能夠看到這個本來不應該出現在物質世界中的身體,而石得一從這些應該是野獸的目光之中看到的,卻是睿智與冷靜,完全不是野獸的那種懵懂無知。

就在石得一為此感到嘖嘖稱奇的時候,他的耳邊突然響起了一聲尖銳的嘯叫。石得一趕緊抬頭向前看去,然後就看到了一隻形體魁梧的巨鷹正落在他眼前的岩石之上。

在那只遠遠超過尋常形體的猛禽發出一聲尖銳的嘯叫之後,石得一再次感覺到眼前的視線為之一變。現在他的眼前,所有的生物都釋放出了金色的光芒。這種光像是初升的太陽,它是那麼的溫暖,但是卻不刺眼。

“你是來給我引路的嗎?”

在看到那只雄健的大鷹依舊停留在自己面前之後,石得一突然福至心靈,心裡生出了這樣的念頭。他伸出自己顫抖的手臂,試圖想去觸控那只異常神駿的大鷹。但是那只老鷹卻低頭閃過他的手,隨即它就震動那兩隻碩大的翅膀,騰空飛將起來。

到了這個時候,石得一才發現自己的魂體居然跟這只老鷹聯在了一起。隨著那只老鷹振翅高飛,他的靈魂也跟上了老鷹矯健的身影。他們一路拔高,很快就超過了這森林中最為高大的樹木。然後他們又穿過無數的峽谷,甚至在那密集的瀑布中穿越而過。

在整個過程之中,石得一都緊緊跟著這只奇特的神鷹。現在它身上閃耀出的光芒,已經有如七八點鐘的太陽。但是石得一卻並未感到刺眼,反而卻是感到了無比的親切。

在穿過了又一片峽谷之後,石得一看到他們不遠處的下方開始出現綿延的宮殿。這裡每一處的殿宇都充斥著肅殺與莊嚴的氣勢,完全沒有奢靡和墮落的氣息。

在抵達了這片蔓延無邊的宮殿之後,那只巨鷹再次拔高了它的身形。等到石得一的身體也來到最高點之後,他突然發現自己像是坐上了一架已經到達頂峰的過山車。

望著自己筆直衝向地面的軌跡,石得一不由自主發出了最大聲的尖叫。就在石得一認為自己要在地面上撞得粉身碎骨的時候,他忽然發現眼前再度閃爍出一片金色的光芒。

至此,那只神鷹的身形已經徹底的消失。而石得一在最後的閃光中,看到了它搖動著翅膀,最後消失在了對面的牆壁之上。

有些不敢相信的石得一緩緩的站起了身。他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都很完整,然後石得一的視線就環顧四周,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周圍的環境之上。

石得一在這裡看到的是環繞一圈的巨石廊柱,以及廊柱盡頭那高聳的牆壁。這是一個只有柱子卻並沒有用圍牆和天花板全部封閉起來的地方,而在這空間的中央,則是一個熊熊的火爐,以及一個巨大的鐵砧。

石得一的視線落在了那個巨大的鐵砧之上很久,他從來沒見過有這麼大的鐵砧,這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然後他的視線就向上移動,最後延伸到了那面巨牆之上。

在看到那面牆上的某處之後,石得一的目光突然一窒。因為他在那面牆的最高之處,看到了那個篆刻在石牆之上的徽章。

“這就是剛才那只鷹嗎?”

在看到這個充滿氣勢的石質徽章時,石得一的心中卻突然生出了這樣的明悟。雖然牆上的鷹徽是有著著兩個頭的,但無論是那對碩大的翅膀,還是那如同鋼鉤般的利爪,都與之前引導他的那只神鷹一模一樣。

石得一不知道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自己又是為何才來到了這裡,但是他知道這一切皆有原因。

“如果我有必須來這裡的原因,那麼,就請告訴我吧!偉大的雙頭鷹啊!”

在略微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之後,石得一就單膝跪在那雙頭鷹的徽記面前。他感覺到自己能從神鷹那裡得到一些提示,從而知道他為什麼會被那只鷹帶到此地。

“凡人!你很聰明。因為你之前的行為,所以你有幸受到了我的感召,因此才有資格站在這裡。現在你有一個機會可以選擇為我而戰,你將為此獲得無上的殊榮,不過你必須經受過考驗。”

“你是誰?誰在和我說話?我現在是死了還是活著?我不想做什麼戰士,我能選擇回覆原來那種安靜的生活嗎?”

當頭頂上那個聲音隆隆響起的時候,石得一就驀然抬起了頭。剛才的聲音彷彿來自於天邊,但又好像就是在他的頭頂。他抬頭朝天上看去,但是卻又沒有看到任何的東西。

對於石得一提出來的那些問題,這個只聞其聲未見其人的神秘存在略一停頓,就做出了回答。也不知道石得一聽到了什麼,接下來他臉上的神情就變得非常精彩。

現在在石得一的思想之中,數種想法正在激烈的戰鬥中。在原本的生活之中,石得一有時會抱怨生活對自己太過苛刻。

對於像他這樣家庭背景出生的孩子來說,他幾乎沒有其他的選擇,只能沿著那唯一的一條路前進。無論是上學,還是工作,似乎都是如此。乃至後來被迫成為那個什麼勞什子放血者,也是就這麼強加到他身上的。

如果一石得一知道他的生活會因此而產生如此巨大的改變,以他的性子,他是不會願意走上這條道路。他與張力不同,張力有敢於下注豪賭的勇氣,他所欠缺的只有機遇,而石得一則完全不同。

剛才的那個聲音告訴石得一了很多事情,所以石得一一就第一次面臨了要自己做出重要的選擇。而更為重要的是,這次的選擇權完全都在他自己手上。

沒有人知道那個聲音對石得一說的什麼,也沒有人知道石得一思考了多長時間。在這個神秘的空間裡,時間好像是凝固不動的,所以石得一能夠充分考慮,然後才做出他這一生中最為重要的選擇。

“我願意接受您的考驗。”

在冥思苦想了很久之後,石得一終於說出了他的答案。

選擇這條路會面臨什麼,剛才那個聲音已經詳細的告訴了他。那些內容聽得他有些膽寒,但是石得一卻反而對這樣的方式產生了好感。

石得一現在已經知道,如果他放棄眼前這個機會的話。他現在遊蕩在這裡的魂體會被那位神秘的存在送回他的體內。那樣的話,徹底回覆到一個普通人的他,也許下半輩子可以平平安安的生活,再也不會與危險和苦難有任何的關係。

但是,在看過那個詭譎的世界之後,石得一已經沒辦法就這樣甘心退出。他雖然是個散淡的人,但並不冷漠,更加談不上冷血。因此,在經歷過那麼多的事情之後,石得一覺得自己有很多的恩怨需要去處理。

要做這些事情,就必須要儘快的強大起來。因此當最終拿定主意之後,石得一還是選擇了要勇敢的繼續。於是,在那個神秘聲音的指導之下,他鼓起勇氣,邁步跨進眼前那個散發著灼熱光芒的巨大熔爐。

“嗯?”

肖恩每次來探望石得一時,都會單獨在他的病房停留半個小時,然後他才會離開去忙自己的事情。本來他認為自己今天還是會和之前那樣毫無收穫,但就在剛才,他卻突然在這個屋裡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就在剛才的時候,敏銳的聖光武士已經察覺到這個屋子裡的溫度正在緩慢的上升。而就在溫度產生變化的時候,那個原本一動不動躺著的病人突然全身顫抖了一下。

“這是什麼情況?”

感覺到很是詫異的肖恩一下子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來到牆邊,看了看那裡的控制面板,然後他就發現這裡的溫度依然是攝氏25度。

作為重症病員的病房,這裡的溫度自然要維持在最適合人體的水平。肖恩檢查了溫度計,發現那上面的讀數沒有任何的變化,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這屋內正變得越來越熾熱的空氣。

“這到底是怎麼了?”

在察覺到這不是空調或者溫度計的問題之後,肖恩就搓著手來到了石得一的床前。作為一個常年與那些邪惡生物作戰第一線的聖光武士,肖恩的警惕心非常之高。為了防止有可能的邪魔的作祟,他甚至已經凝聚起了聖光的能量。

雖然肖恩也清楚,這裡是聖光兄弟會的要害之處,這裡應該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別看這個島看似普通,但這個島上的一草一木都受到重重聖光的保護,等閒的混沌邪,是休想突破那些屏障出現在這裡的。

在進入了戰鬥狀態之後,聖光武士對周圍的感知能力已經放大到了極限,這就讓他更加清楚的察覺到那種空氣即將被點燃的熾熱。這讓他也確定自己剛才的感覺,並不是他的錯覺。

雖然別這種奇怪的感覺說困擾,但是不知怎的,肖恩好像知道這種能量是絕對不會傷害到自己的。它彷彿與肖恩身上的聖光能量出自於同一源頭,而那種暖熏熏的感覺既讓肖恩感到安心,又在隱隱間讓他產生了想要膜拜的衝動。

“這也是聖光?聖光還能這樣?”

在察覺到現在屋內充斥的絕對是屬於光明側的能量之後,肖恩的敵意已經蕩然無存。他看了看床上的石得一,發現他在剛才抖動後又陷入了沉寂。而他則四面環顧著眼前這個病房,似乎是想找到剛才的聖光是來自於何方。

就在肖恩盡力感受那種能量時,他突然看到床上的石得一又動了一下。這一次石得一弄出來的動靜著實不小。肖恩看到他突然蜷起自己的身體,然後雙腿猛然向前蹬出,重重踢在了另一頭的欄杆之上。

“醫生,醫生!快來啊,醫生!”

在看到石得一突然出現這種動作之後,肖恩立刻按動了床頭的緊急通話器。雖然剛才發生的狀況他無法解釋,但是肖恩總感覺到這和石得一突然恢復行動有著重要的關係。

石得一現在可是聖光兄弟會非常重要的財富。作為他的看護者,肖恩要確保他的絕對安全。所以在肖恩動那個按鈕之後,這一樓層上的護士和醫生立刻就得到了通知。

他們知道這肯定是那個病房裡的病人出現了緊急的狀況,於是他們立刻快速朝這裡跑來。一時間,走廊上響起了一連串急促的跑步聲。

就在那些醫生護士急匆匆朝著病房趕來的時候,還身處於那個神秘空間的石得一已經完成了那個試煉的第一步。

按照要求。他一步踏入了那個一直在釋放著灼熱光線的大熔爐。這個地方被稱為熔爐並不是一個比喻,與人類文明中出現的鍊鋼爐一樣,它就是一個規模大到令人無法想象的爐子。

在這個無比巨大的熔爐之中充滿著化為液體的鋼水,正是這些鋼水不斷向外散發著刺目的白光。

石得一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裡來的勇氣,竟然就這樣一腳就踏進了那個在瞬間就能讓自己融化的熔爐。等他醒悟到這一點時,他的身體已經撲通一聲完全沒入了鋼水之中。

在這一瞬間,他感覺到了那種迫人的高溫。它在一瞬間就讓石得一化成一團散發著淡淡白光的流質,而在這個過程之中,石得一卻並沒感受到痛苦。唯一給他留印象的,就是熱,那種無以形容的炙熱。

在石得一自己邁步踏進那個熔爐以後,他的靈魂就徹底化作一團流質。很快那團屬於石得一的白光就被莫名的力量舀起,然後他就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巨大的鐵砧之上。

雖然現在的石得一沒有眼睛,但是他的全身各處卻彷彿都是眼睛,所以他能夠清楚的看到周圍的一切。

還沒等他看個清楚,石得一就駭然發現在自己的頭頂之處落下一個黑影。還沒等他醒悟過來那是什麼的時候,石得一捱的第一槌就已經砸在了他的靈魂之上。

帶著嗚嗚的風聲,那柄大錘重重落下。而這第一下,就讓石得一發出了驚聲尖叫。這時一種無法形容的疼痛,石得一感覺自己被徹底錘扁,而偏偏他的感覺還都保留著。

就像是正在捶打一塊還摻有雜質的鋼錠,那柄大錘不斷落下。每一次錘擊都能在石得一的身上砸出一連串的火花,而石得一的身體也在不斷地恢復原形後又被再次砸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