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打在車窗, 更顯得車廂內溫馨靜謐。
寧耀一隻腳踩在鬱澧肩膀上,讓鬱澧給他塗恢復的藥膏。
寧耀一身皮肉太過嬌嫩,輕輕一掐就能留下紅痕, 以至一場下來,很多地方看來慘不忍睹。
鬱澧仔細把寧耀身上發紅的地方擦上膏藥, 藥是最上等的藥, 很快,寧耀身上的青紫紅痕消退下去, 恢復成雪白皮肉。
鬱澧皺著眉頭問:“平時不很愛喊疼嗎,怎麼今天沒有阻止我?”
寧耀哼哼兩聲, 沒有正回答, 把雙手舉來, 嬌氣的讓鬱澧給他穿衣服。
寧耀什麼也不用做,開啟無所的狀態,聽車外的雨聲雷聲。
“這雨好大哦,雷也好大。”寧耀隨便進行猜測, “我們還躲在大樹下,會不會有雷來劈我們——”
音還沒落,一道紫色的閃電由天空劈下, 直劈他們的馬車車頂。
但鬱澧早已經給馬車做了防護, 區區一道閃電當然不會對他們造成困擾, 只是看來還是有些恐怖。
寧耀皺了皺眉, 再次嘗試著用自己的能力把這些烏雲和雷電驅散開,可這一次依然沒有成功。
顯然,現在他們頭上的的雲雨和雷電不是自然產生,而是有某種東西在背後操控,所以不能輕易驅散。
而這背後看他們不順眼的力量是誰, 也是相當的好猜。
“討厭的天道,”寧耀憤憤不平,“它好煩哦,知道這樣對我們沒用,還要故用閃電來劈我們。”
鬱澧實求是的作出點評:“它蹦達不了多久。”
寧耀也這麼認為,他將車窗開啟了一半,去看外邊的景象。
雖然雷電不能對他們產生影響,但依然在鍥而不捨,一遍又一遍的往他們這個方向劈。閃電劃破漆黑的夜空,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從遠方也能看見的指路牌。
而在遠處小村莊的上方,有巨大的雷雲湧動。雲層之間的閃電若隱若現,能時不時的將村莊裡的屋頂照亮。
寧耀隱隱的感覺到不對。
為什麼知沒有用,閃電還要一直劈他們呢?
為什麼聚集性的雷雲,就只出現在他們頭頂和村莊上方?
如這是自然現象也就算了,可這一切的背後是有操縱的,那麼就必定不會是偶然。
寧耀將神識伸出,蔓延到了村莊裡。
這裡是凡世間不修仙的普通世家,他們不富有,也沒有什麼好的應對暴雨的方法。把屋頂上的縫隙堵上,再點燃一盞煤油燈,給供奉在家裡的家神上幾炷香,就是他們能想到的最好方法。
寧耀聽見了村莊裡村民們,在各自家中的竊竊私語。
“最近的天氣好可怕,怕不是誰惹了神仙發怒喲……”
“希望能快些好轉,雨再繼續下,莊稼要澇死了。”
“王,不如咱們殺只雞給神仙當貢品,不定上一興,雨就停了。”
寧耀聽著這些對,有些外,但轉念一想,又很快釋然。
這個世界可以修仙,那麼村民們相信有神仙,相信神仙的庇佑,完無可厚非。這不是迷信,而是基世界觀之上的正常選擇。
只是天道不做人,為了報復他們,讓自己的子民陷水深火熱當中,讓大家這麼的擔驚受怕。
想到這裡,寧耀已經有些坐不住了,想讓鬱澧立刻啟程離開這裡。他們走了,天道應該也不會再在這裡打雷下雨。
但是猛地,寧耀又聽見一個蒼的聲音。
“這雨下的不對勁……問問村裡的人,最近有沒有見到過外來外來?”那個蒼的聲音,“不定是外來不詳,讓我們被牽連了。”
“是,村長您放心,我這就去問問大夥。”
寧耀用神識看著一個男人撐傘,從家門裡出去,挨家挨戶的進行詢問。
大家沒見到過外來,直到問到一個小孩。
小孩愣愣的張著嘴,欲言又止,像是回想了什麼。
寧耀認出了這個人,這個小朋友,正是他和鬱澧碰到的,那幾個出來玩耍的小孩中的一個。
而當時,他們還被鬱澧給嚇跑了。
“不祥……?”在大人的催促之下,小朋友開了口,他猶豫的抓抓自己的頭髮,“我是看見了兩個陌生人,其中一個很好看,肯定不會是壞人。另外一個很兇,但他看來很厲害的樣子,不至會不詳吧?”
而小朋友的音剛落,數道驚雷從天而降,直直朝著他們劈去!
寧耀一驚,但這次他反應的很快,在驚雷真正劈到人之前便出了手,將危險的雷電打散了。
雷聲還在轟轟作響,差點被雷劈到了的幾個人腿腳發軟,有一個甚至跌落在地。
“不祥之人,然是不祥之人!”村長家中的人直呼,“快,是在什麼地方看見的他們,快些告訴我!”
聽到這裡,轉頭去看就在他身邊的鬱澧。
鬱澧不知道聽沒聽見這些對,但他臉上看不出情緒,只是動作柔和的給他穿上最後一件外袍。
而這時,又是數道驚雷落下,這次不單單是針對這一戶人家,整個村莊被無數道驚雷所包圍!
如直接閃電成功劈下,這座村莊裡恐怕十不存九,就不會再剩下多少活著的人!
電光火石之間,巨大的屏障憑空出現,籠罩在村莊上方,將粗壯的閃電盡數隔絕在外,保護了整個村莊裡邊人的安。
而這一次,不是寧耀出的手。
寧耀握住趕在他前邊出手救下村莊的鬱澧的手,輕聲道:“也在注他們呀?”
“這一波要耗費的靈力比較大,我來就好,好好休息。”鬱澧,“他們應該要找過來了,走吧,還是想繼續留在這裡?”
是走是留鬱澧似乎不特別在,只要寧耀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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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寧耀從村莊的危機當中回過神來,突然識到了一件。
天道這麼做,還特把他們所在的地方標了,恐怕就是打的這個主。
它想要鬱澧更進一步的被世人所厭惡,所以用了這個招數。還活著的村民只要過來進行檢視,記住了鬱澧的臉,那麼鬱澧之後一定會背上罵名,被千萬人所厭惡,唾棄。
除非鬱澧把知情殺了,但這樣,知曉了一切的天道又不知還有什麼後招在等著他們。
默默的離開,的確是鬱澧會做出來的選擇,能將這兩點規避。
寧耀狠狠的皺了眉。
為什麼只有這兩個選擇呢?鬱澧只會從這兩個當中選擇一個,但他不是還在這裡嗎?
“稍微等一等,讓我想想。”寧耀回答。
遠處,籠罩在村莊上方的屏障讓所有村民大吃一驚,他們跪地膜拜感謝上蒼。
而經過一番商量,村長抽出了一夥身強力壯的人,在詢問過那幾個小孩子大概方位和外來的長相之後,那一夥人朝著寧耀他們所在的方向開始走過來。
雷電被隔絕在外,集結出來的一群人開始往村門口走,相信再過不久,寧耀就會與他們碰。
寧耀咬住下唇,陷入內心的糾結之中。
他知道的,鬱澧就算揹負上舉世的罵名,也不會有什麼大反應,畢竟已經習慣。他只會對這個世界更加的疏遠,讓自己遊離整個世界之外,與世隔絕,不與他人相接觸。
而這,這是神蹟所想要他達到的效。
他什麼也還沒有做,這已經為天道的所作所為,陰差陽錯的即將達成這個目的。
現在他只需要進行等待,等村民們到來見到鬱澧,然後再被鬱澧嚇跑,謠言就會開始滿天亂飛。
村民們越走越近,寧耀悶聲對鬱澧進行詢問道:“他們不知道真相,肯定會認為壞是幹的。不要和他們解釋清楚嗎,是保護了他們啊。”
鬱澧笑了笑,他抬眼,漆黑的瞳孔中只映著寧耀一人的倒影。
“無所謂,他們的看法無關緊要,知道真相就好。”
寧耀鼻子一酸,墜下一滴淚。
去他的計謀,去他的忍辱負重,鬱澧救了那些村民,為什麼還要背上不祥之人的名稱?
鬱澧值得所有人的喜歡,為什麼他要為了一己私慾,為了所謂的兩個人的未來,讓鬱澧承受如此之多的痛苦?
他偏不,他就要讓鬱澧被大家喜歡,被萬人敬仰!
寧耀一個閃身,出了車廂。
他飄在半空之中,雨水避開了他的身體,力量所帶來的柔和光芒讓他在這樣一個雨夜當中,猶如從天而降的神祇。
寧耀瞬移到了那群村民的前。
聖潔的美人垂眸,無情又多情的眼眸從上方俯視眾生,叫人只一眼,便心頭發顫。
這世間,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神!
強壯的村民們在瞬間便服從內心,跪了一地。他們對那一張容貌念念不忘,又不敢多看哪怕一眼,生怕觸怒了神祇。
“天道不仁,是以降下異象磋磨眾生,加速世間輪迴。”寧耀淡淡的開口,“我等二人路過此地,我同伴不忍爾等如此受苦受難,特花費半身法力,施法護爾等周,卻被成不祥之人?”
鬱澧不會放寧耀獨身一人在外邊太久,他如寧耀所願的,也出現在了旁邊。
寧耀一把握住鬱澧的手腕,繼續對村民們道:“他的心地善良,我卻不。既然爾等不需要,那我便將防護撤離,帶著他離開。”
鬱澧一愣,在下邊的村民也一愣。
有人抬頭,去看鬱澧的容。
寧耀厲聲呵斥:“只他相貌桀驁不平易近人,便被認為是草菅人命之人,真是豈有此理,聞所未聞!他不忍心,那便由我當這個壞人!”
寧耀伸手在鬱澧背後一推,讓鬱澧飄上前一步,下邊的人看來就像是鬱澧在阻止他一樣。
然後下邊的村民們,眼中漸漸溢滿了感激。
“多謝……多謝神仙出手相助!”
“您的大恩大德,我等必定永世不忘!”
鬱澧似乎很不適應被這樣感謝,他一動不動,猶如一尊雕像。
而在眾人所看不見的鬱澧背後,寧耀眯眼睛,微微的笑了來。
就應該是這樣的,他所愛的人,不要為他們的感情,再遭受半點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