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林葉站在修車攤前,看著蹲在修車師傅身邊討價還價的劉亞楠,耳邊回響起劉亞楠奶奶的話語:“囡囡是個好孩子,孩子他爸在她十歲那年開卡車出了車禍,雙腿殘了,家裡因為治病加上賠款,把家底都掏空了,她媽那個沒良心的也跟人跑了,可憐的孩子那年剛上四年級,她那時上完學,回來還要侍候他爸,喂藥,擦身子,做飯……自從家裡出事後,這個孩子就沒有怎麼哭過……”林葉看著瘦弱的劉亞楠用單薄的手臂搖動車蹬,心中油然升起一種敬意……
一輛黑色賽歐停靠在路邊,車上下來兩個年輕人,走在前面的是個板寸頭,手裡拿個棕色的手包,跟在他後面的是個穿著褐色襯衫的長髮瓜子臉男子,他們從林葉身前走過去,徑直走到劉亞楠身前,劉亞楠抬眼見到他們急忙快速站起來,有些緊張的看著他們……
板寸頭看著劉亞楠,“是劉亞楠麼,你借的錢到期了,手頭方便麼?”
“有,你等下啊?”劉亞楠開啟腰包低頭數錢,口中道:“我借你兩千,按月息百分之三我該給你……”
“劉小姐,不是這麼算的,你沒有看借款合同麼 ?半月之內是按月息的,超過了則按日息,還有違約金,現在是這個數了?”板寸頭從褲兜裡拿出個計算器來按了一個數給劉亞楠看,劉亞楠一看吃驚道:“這麼多?怎麼會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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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寸頭道:“劉小姐,已經很公道了,我們也是有業界良心的,你這麼久沒有還錢,我們有上門追討過麼?有在你家牆外噴漆宣揚麼?……都沒有吧,這錢真不多,你快些還了吧?我們也是打工的,別讓我們難做!”
“我?我手頭沒有這麼多?”劉亞楠一時沒有了主意,身軀有些戰抖。
“那……那要不你去找人藉藉?”板寸頭道。
“我……”就在劉亞楠沒有主張之時,林葉走過來,劉亞楠似乎見到 親人般,身體向林葉身旁靠近了一些,林葉看著板寸頭,“你們把那借條帶來了沒?”
板寸頭看著林葉,有些不屑的道:“你是幹嘛的?我幹嘛要給你看啊?”
林葉左右看看,撿起一根舊鐵管,大概是修車師傅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在手裡慢慢的拗動,看著那根鐵管像根鐵絲般在林葉手裡折出好幾個彎來,板寸頭臉色有些難堪,林葉輕聲道:“真的不能看麼?你要是沒有帶就算了,我不勉強!”
“那……就看看吧,”板寸頭拉開包,翻了翻,有些哆嗦的抖開一張紙,林葉湊近看了一眼,板寸頭捏緊紙,死死的盯著林葉,生怕他伸手把紙搶過去,看著林葉還回來,板寸頭長出了一口氣,額頭滲出幾粒細汗……
林葉點點頭,“這錢我替劉亞楠還了!”說著他自褲兜裡摸出一疊錢,數出四千多遞給了板寸頭,板寸頭急忙接過去,把借條交給了林葉,林葉遞給劉亞楠,冷冷盯著板寸頭道:“我們兩清了,如果你們再敢來騷擾她,”林葉撿起那根鐵管,從拗折處像掰甘蔗一般叭叭叭掰斷……板寸頭點頭哈腰的退去,開車走出好遠,板寸頭才平靜下來,轉頭對身旁的長頭髮: “他哥的?嚇死額咧,那個小子是人不?”
長頭髮也心有慼慼附和道:“六哥,要不是換我站在那裡,說不定當場就抽抽了,你知道麼,我多怕你和他嗆起來,就咱們倆還不死的很慘,幸好六哥你撐得住,不但沒有丟了面子,還把錢要了回來,你真牛x ……”
板寸頭拍一下方向盤,“媽的這次險些被那個王成給害死,他想裝好人泡妞,差點沒有咱哥倆給裝裡頭,他媽的回頭要不狠宰他一頓,老子跟他姓?”說著他從口袋裡摸出林葉給的那些錢,拿在手裡數了兩遍,口中笑道:“行,今天雖然有些小意外,但收穫還是不錯的,今天咱們哥倆弄個快錢花了!”
“哈哈!”長頭髮陪著笑在旁附和。
“看看咱們能分多少?”板寸頭拉過腰包,驀地他眼神一滯,神情恍惚的問長頭髮道:“東子,今早那陳四眼給的那八千多我是放包裡了對吧?”
“是啊!”
“我曹,活見鬼了,那錢怎麼沒了?”板寸頭一聲慘叫。
“啊?”
車子裡安靜了一分鐘,之後車子一陣亂晃,只見各種果皮,報紙,飲料瓶統統飛出窗外,板寸頭和長頭髮癱坐在座位上,“這下慘了?……”
長頭髮眼神有些發直,板寸頭嘬著牙花子,“要不咱們自己掏錢補上?”
“啊?”長頭髮東子嘴巴張大,脖子向後一仰,身子開始發顫……畢竟這落差太大,換誰心理也一時承受不起……
“哎………我說你等會再抽啊……救人啊”板寸頭拉開車門跳出來大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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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亞楠一臉感激的看著林葉,“謝謝你,錢我會儘快還你的!”
林葉搖搖頭,“先不說這些,你怎麼會跟他們借錢呢?你不知道高利貸會傾家蕩產,家破人亡的麼?”
劉亞楠道:“教我做壽司的王奶奶得病住醫院了,她在這裡也沒什麼親人,我就先給她出上,可我一時湊不了那麼多,也沒有借到錢,剛好那天在路口碰見那個王成的小兄弟趙恩,我一時急昏了頭就跟他說了,他打了幾個電話後就給我出了這個主意……”
“哦……”林葉沒有再說什麼,“以後可要多留心啊!”
劉亞楠似乎很開心的答應一聲,說道:“你餓麼?等下我做什錦海鮮壽司給你吃好麼?”
林葉看看她的三輪車,詫異一聲:“現在?”
劉亞楠笑道:“很快的,等一下就好!”
板寸頭六哥拖著長頭髮東子低眉順眼的溜進鑫海財務公司,一直走上三樓,卻發現樓道內人滿為患,都昂著頭向裡面張望,“怎麼了?”六哥輕輕問前面一哥們,那哥們回頭道:“噓,公司大地震,娜姐好像出狀況了?”
“啊?”六哥一驚,顧不得東子這個病號,鬆手向人群擠去……
當他費盡氣力的擠到人群前幾排時,見娜姐在辦公室裡收拾桌上的東西,那個綽號“龍牙”的男子笑著走出來,隨手點了幾個小弟,六哥非常幸運的被點到,“你們哥幾個快幫娜姐收拾一下,可別讓娜姐丟下些私人物品,那是很不吉利的!……”
“你說什麼狗屁話呢?”金毛猛地擠出人群衝血龍吼道。
“咣”的一聲,金毛被龍牙一腳踹飛,跌落在牆角,龍牙彈彈褲腳,不屑地道:“沒大沒小,你跟誰說話呢?”
金毛勉強的撐起身來:“我曹,”口中還沒說完,便被幾個彪形大漢踢打著拖到人群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