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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楚地風雲】(下)

兩名楚兵來到我面前向我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回到那楚將面前彙報了一聲,楚將揮了揮手道:“走!”

他們剛剛離去,大廳之中便響起了低聲的談話。

“真是可笑,郢都發生了這種事情,那子寧焉能繼續留在這裡,說不定早已逃往他國也未必可知。”

另外一人說道:“我看未必,他父親的頭顱被割下,高高懸掛於城牆之上,身為人子怎能眼睜睜看著父親落到如此悽慘的境地而無動於衷……更何況子寧武功高強……”

又有一人勸道:“這些事和我們沒有關係,還是莫論國事,省得招惹是非。”

我轉身向幾人看了看,那幾人顯然也害怕招惹事端,匆匆付了帳出門而去。

我跟出門外,再看那幾人時,已經不知所蹤。

這時候又有一對楚國兵馬從我的面前經過,為首將領向我望了望,大聲道:“你給我過來!”

我微微一怔,自己站在這裡並沒有招誰惹誰,他叫我做什麼?雖然如此,卻不得不遵照他的話走了過去,恭敬道:“將軍有什麼吩咐?”

“有沒有見過這個人!”那將領揚起手中的畫卷,畫上的人像仍然是子寧,我搖了搖頭,這才發現叫住我的這名將官極為臉熟,仔細一想,這人竟然是楚國王后佑杳的弟弟季庭,當初我和他曾經在楚宮比劍,被我當眾一招擊敗,所以我對他的印象相當深刻,知道這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可是如今楚惠王遭難,他卻沒有受到株連,看情況好像還很得意,八成是投靠了公子勝。

季庭沒有認出我,將子寧的畫像遞給手下:“這混賬究竟逃到了哪裡?”

我暗罵這小子卑鄙,臉上卻表現的無比尊敬:“將軍,我可以走了嗎?”

季庭不屑的看了我一眼,不知那根筋不對,低聲道:“奇怪,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我微笑道:“將軍是何等身份,我只是一介草民,將軍豈會認得我?”

季庭冷笑道:“你不是楚國人?”

我點了點頭道:“將軍明鑑,我只是一個跑江湖賣草藥的郎中,恰巧經過楚國,沒想到這裡又發生了事情……”我信口開河道。

季庭沉吟道:“你是大夫?”

我暗暗叫苦,暗罵自己找錯了理由,越是想儘早脫身,卻偏偏引起了這混賬的興趣。事到如今,唯有迎著頭皮承認,點了點頭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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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庭驚喜道:“我正要找大夫,這兩日郢都有名有姓的大夫不是死了就是逃了,遇上你算是我的造化!”

我心中暗罵:“你他媽的造化了,老子倒黴了。”卻不知這混帳東西想要我幹什麼?

季庭轉身向手下衛兵交代了幾句,其中一名衛兵將馬匹給我,季庭命令道:“跟我走一趟!”

這兒是他的地盤,在找到姒與之前,我也不敢過早的暴露身份,只能乖乖上了馬,跟隨季庭沿著郢都的正中大道向前行去,季庭並沒有讓其他人隨行,我小心問道:“將軍讓我做什麼?”

季庭沒好氣道:“等到了地方你自然會知道。”他停頓了一下道:“希望你真的有些手段,否則我一刀將你的腦袋砍下來。”

我心中暗罵:“還不知誰砍下誰的腦袋哩。”

或許是覺著對我的口氣過於生硬,季庭又嘆了口氣道:“先生勿怪,我這兩日心情不好,先生貴姓?”

“我姓孔!”

“孔先生!只要你幫我治好病人,我會重重酬謝。”

前方已經可以看到楚國王宮,我心中怦怦直跳,感情這小子是帶我入宮,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只要能順利混入楚宮之中,想要找到七公主姒與自然會容易許多。

楚宮更是戒備森嚴,季庭帶我從西門進入,入門之後接受例行盤查,我們隨身所帶的武器,全都被卸下,連季庭也不能例外,甚至連他身上穿得盔甲也全都脫下,換上便服。得到允許之後,我們方才走入王宮之中,進入西花園的長亭季庭方才松了一口氣,看得出他的心情也是十分的緊張。

季庭低聲道:“實不相瞞,我姐姐病了,我請先生來,是為她醫病的。”

其實來得路上我已經猜到了七八分,如果不是他的姐姐佑杳生病,季庭不會表現得如此緊張。

走出長亭,又經過一輪盤查,方才允許進入內宮的範圍,

季庭帶我來到長樂宮前,守門的兩名宮女迎了上來,看到季庭,美眸中都流露出厭惡之色,冷冷道:“季大將軍,王后不想見你!”

季庭面露尷尬之色,訕訕道:“勞煩兩位去告訴我姐姐一聲,今日她或許不生我氣了。”

兩名宮女死死守住前方階梯,根本沒有退讓之意,對季庭的反感不言自明。

季庭道:“我今日帶了神醫過來,為姐姐治病,你們無論如何也要讓我進去。”

兩名宮女對望了一眼,又看了看我,神情似乎有所鬆動。

季庭嘆了口氣道:“我只有一個姐姐,難道我會害她嗎?”

兩名宮女終於點了點頭。

進入長樂宮,季庭臉上充滿愧色,我本來對這個傢伙沒有任何好感,可是看到他現在的樣子倒有些可憐他,也許他投靠公子勝有難言的苦衷。

季庭在通往寢宮的帷幔前跪了下去:“姐姐我來了……”

帷幔之中響起一個虛弱的女聲:“不要臉的東西……誰讓你來得?來人!把他……給……給我趕出去……”

季庭含淚叩頭道:“姐姐,你莫要生我的氣,我知道我貪生怕死,我不忠不孝,可是我心中總是記掛著姐姐的,姐姐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不想姐姐發生任何的事情……”他說到傷心之處,連連叩頭,連額頭磕得都一片烏青,看來不似作偽。

我不由得聯想起我和唐蒙,心中暗歎,佑杳和季庭雖然都不是什麼善類,可是他們姐弟之間的感情倒是深篤。

帷幔內傳來佑杳的哭泣之聲,許久方道:“你走吧……”

季庭又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響頭:“姐姐,孔神醫我給你請來了,你就是再生我氣,也讓他幫你看一看。”

季庭向我點了點頭,這才退了出去。

我站在那裡一時間不知該何去何從,幸虧站在一旁的宮女道:“太后,要不要神醫為你看看傷勢。”

佑杳黯然嘆了一口氣道:“必死之人,還看什麼?”

那宮女道:“畢竟是季將軍的一番心意啊。“

佑杳沉默了下去,終於道:“你讓他進來!”

我在宮女的引領下進入帷幔後,卻見佑杳一身白色素服靠在臥榻之上,兩名宮女守在她的身邊。

佑杳臉色蒼白,唇色發黑,早已失去了昔日的張狂和傲慢,目光之中充滿黯然,向我淡淡笑了笑道:“季庭不曾難為你吧?”

我搖了搖頭,恭敬道:“季將軍並沒有為難草民。”

佑杳嘆了口氣道:“我自己的傷情我自己清楚,你治不了的。”

我雖然不是什麼名醫,可是對佑杳的傷勢也極為好奇,低聲道:“太后願意讓我看一看嗎?”

佑杳點了點頭,讓兩名宮女扶著她向後坐了坐,掀開錦被,卻見她小腹的位置圍著層層白紗,我驚聲道:“有人刺傷了太后?”

佑杳道:“那奸賊早已無法無天,什麼事情幹不出來?”

聽她話中的意思,極有可能是公子勝刺了她這一劍,想不到公子勝也夠狠。

這時候門外宮女通報道:“太后,姬過來了。”

佑杳臉上浮現出一絲暖意:“快……快請她進來……”

我內心劇震,她口中的姬該不會是姒與吧?可是想想應該不是,當初我護送姒與前來楚國和昭王完婚之時險些被佑杳害死,兩人之間是敵非友,姒與怎會來看她?

身後響起一個溫柔的聲音:“太后,你身體好些了嗎?”

我整個人驚呆在那裡,這聲音分明是姒與所發,我強自忍住內心的激動。

身穿白色長裙的姒與在戚燕的陪同下慢慢來到佑杳的塌邊,許久不見,伊人憔悴了許多,昔日倔強堅強的目光變得憂傷而黯然,深宮的生活已經將她心中的希望一點點磨滅,不知道她的心中是否還記得我的名字。

我內心中感到一陣悽楚,如果不是我,姒與也不會落到如此落寞無歡的地步……(未完待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