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終究還是嫁人了。
在她出嫁那天，波旬站在寺廟門前，看著迎親隊伍從寺院門前熱熱鬧鬧的過去，波旬總覺得自己心裡面空落落的。
寺院內的師兄弟們還在嘲笑自己，說的盡是一些波旬聽不太懂的話。
雖然聽不懂，但波旬第一次對這些師兄弟有了厭惡。
將波旬接回寺院的老和尚圓寂了，波旬並不傷心，在他看來自己的師傅功德圓滿，去了西方極樂，完全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老和尚圓寂之後，寺廟內有了新的主持，是老和尚的師弟，也是波旬的師叔。
不過這位師叔對波旬並不如老和尚當初那麼好，似乎他總是看波旬不順眼，很多次藉故刁難波旬。
波旬天生良善，倒也不會計較這些事情，他一心向佛，別人對他不好，他從不會放在心上。
唯有深夜誦經之時，波旬時常會想起已經出嫁的小姑娘，過往的點點滴滴總會浮現心頭。
波旬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他就是想再去看一看小姑娘。
而當波旬再一次看到小姑娘之時，卻是她冰冷悽慘的屍體。
陰沉的天空，漠然的人群，嘈雜刺耳的聲音。
波旬站在人群之中，怔怔看著地上的那些屍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波旬認得地上這些屍體，正是小姑娘出嫁的那戶人家。
而這一天，連同小姑娘在內，一家數十口人全部死在了波旬的眼前。
手中的佛珠不知何時散落一地，耳邊那些嘈雜的聲音也早已沉寂。
波旬只能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他的呼吸非常急促，心中彷彿缺失了一塊極為重要的部分。
“為何會這樣？”
波旬站在人群之後喃喃自語，他的臉色白的嚇人，一雙眼睛佈滿了血絲。
小姑娘死了，連同她的一家人都被人殺了。
呆立了許久，波旬轉身往寺廟而回，一路上腦海之中盡是小姑娘生前的畫面。
“小和尚，你在做什麼呀？”
“小和尚，我又來看你了。”
“你看，這是我娘做的糕點，我偷偷帶來給你的。”
“喂！小和尚你別總是唸經好嗎？”
“小和尚，我娘說等我長大了要把我嫁出去，可我不想嫁人。”
“等我長大了，我跳舞給你看好嗎？”
…
拖著無比沉重的腳步，波旬回到了寺廟之中，徑直往佛堂而去。
他只想誦經，他只想唸佛，他只想沉浸在佛理之中，不想去想其他的事情，因為一想到心就會如刀割一樣。
當波旬敲響木魚之時，佛堂之外卻響起了自己師兄弟們的肆意談笑。
“那臭丫頭真是不知好歹，她要是乖乖順從我們幾個，我們就不會把她全家殺了。”
“噓！這些話咱們可不能讓別人聽到。”
“怕什麼？咱們做的那麼隱秘，不會有人知道是咱們幹的。”
“哈哈哈，波旬那傻玩意什麼都不懂，那臭丫頭到死都還喊他呢。”
“真別說，那丫頭雖然嫁人了，但滋味真不錯，弄死真是可惜了。”
“嘿嘿，要是不弄死可就麻煩大了，咱們這種事情以前就沒少幹，怕什麼。”
…
幾個師兄弟說說笑笑從佛堂外走過，而佛堂內的波旬，全身好似墜入了冰窖一樣，從頭至腳冷得徹骨。
“你們殺了她…”
“你們殺了她！”
“你們殺了她！！！”
心臟狂跳，屬於波旬的靈佛心，這一刻好似要跳出來一樣，一股極為恐怖的氣息，瀰漫在波旬整個人身上。
地覆天翻，日月倒轉。
什麼與人為善？什麼誦經唸佛？什麼普度眾生？
她做錯了什麼？為何要這般慘死？身為佛門之中的你們，為何要做出如此罪大惡極之事？
波旬怒到癲狂，痛到極致，只想將一切發洩出來。
轟！！！
寺廟被一股巨力夷為平地，所有的佛像全部化為齏粉。
平日裡被波旬參拜最多的那尊金身大佛，佛頭被波旬踩在了腳下。
寺廟內的所有僧人都被波旬殺死，尤其是那幾個殺害了小姑娘的兇手，更是被波旬挫骨揚灰。
直到寺院成了一片廢墟，波旬孤零零的站在當中，整個人無比的茫然。
佛是什麼？僧是什麼？
佛不應該是普度眾生的嗎？僧不應該是慈悲為懷的嗎？
為何自己所見的不是這樣？佛為何要漠視眾生？僧為何要殺人為惡？
波旬想不通，他離開了待了十多年的寺院，回到了自己俗世的家中。
但入目所見卻是一片陌生之地，昔日的家早已不在了。
波旬沒有沮喪沒有失落，他又去了小姑娘的家中，親手將小姑娘一家下葬，在小姑娘的墓前呆坐了十天。
十天之後，一群佛門之人怒氣衝衝找到了波旬，放話要嚴懲佛門窮兇極惡之徒。
波旬聞言大笑不已，窮兇極惡之徒？自己為小姑娘報了仇，毀了那個骯髒不堪的地方，自己卻成了佛門之人口中的惡人？
究竟誰才是惡人？
無需多言，也無需辯解，波旬心如死灰一樣，將那些來尋仇的佛門之人盡數屠戮，將他們的人頭一顆顆擺放在了小姑娘的墳前。
在這之後，越來越多的佛門之人聞訊而來，皆是口口相傳此地出了一個罪大惡極的佛門叛徒，要將其誅殺為佛門除害。
一時間，波旬的惡名傳遍了幾乎整個佛門。
而波旬一直都未曾離開過小姑娘的墳前，他將所有來找他除害的佛門之人全部殺死。
墳前堆積的人頭越來越高，波旬卻陷入了更深的迷茫之中。
自己究竟為何要入佛門？普度世人難道只是一句笑話嗎？
直到有一人，一個年紀很大的老僧找到了波旬，希望波旬能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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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旬原本想殺他，但老和尚實力更在波旬之上，波旬殺不了他，但老和尚也沒有對波旬出手，而是勸說波旬，不要再繼續造殺孽了。
波旬看著這個老和尚，好似看到了昔日自己的師傅一樣，心中頓時後悔了。
殺了那麼多人，但波旬終究還是那個天生靈佛心的良善之人。
老和尚是菩提寺的高僧，引渡波旬來到了菩提寺，而波旬為了贖罪，準備眾生跪在佛前了此殘生。
但世事無常，波旬已經見到了世間的諸多惡相，他的靈佛心雖然依舊純淨，可惜波旬卻無法回頭了。
山洞之中，波旬說話之聲停頓下來，寧恆正聽得入神，見波旬停下不禁問道：“後來呢？”
第三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