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楊氏私塾暫時關門, 所有學生報名了今年縣試的訊息傳開了。
徐秀才這件事拿到課堂上提起,建議道:“今年縣試參加的人很,楊氏私塾的學生全部會參加, 你們決定今年下場的, 最好推遲到下一屆。”
雖然這話有些長他人志氣滅己威風的意思,但確實是為這些有意科舉的學生們著想。
每一屆科舉考試的錄取名額就那麼, 若是這一屆參加的優秀考生了,競爭就激烈了,有些績中等的學生可能在平時競爭不算激烈的縣試中能榜上有名, 非要頭鐵的跟一群優秀考生正面剛, 很可能名落孫山。
所以避其鋒芒是最好的選擇, 以前還有考生專門想辦法託關系改變戶籍所在地,前往科舉競爭不算激烈、優秀考生沒那麼的地區參加科舉呢。
徐秀才的提議可以說是對這些準備參加縣試的學生們最現實最有利的。
然王甄不樂意了,他站起身慷慨激昂的道:“我輩讀書人, 豈能遇難退?楊氏私塾的學生又何?我們偏要參加這一屆縣試, 讓楊氏私塾的學生看看, 我們私塾的學生絕不輸給他們!”
王甄的話非常有蠱惑性,這些年齡不大, 滿腔熱血的少年郎們, 紛紛激動起來:“沒錯,王甄說的沒錯,我們不比他們差, 憑麼要避開他們?總不能還沒比過,就怕了他們吧?”
徐秀才沉默了一會兒,道:“你們己想清楚,己決定吧。若有麼問題,可隨時來問我。”
徐秀才已經不年輕了, 他早已在世事中磨礪得世故圓滑,他很清楚己這些學生,大概除了天賦異稟的王甄,沒幾個比得上楊氏私塾的學生。
楊氏私塾的那些月考試卷流落出來之後,徐秀才悄悄的讓己的學生做過幾次,然每次績很悽慘,及格的人數寥寥無幾,他不好意思公佈績。
但他若是強令這些學生們避開楊氏私塾學生的鋒芒,豈不是己承認己教書不楊安樺?
雖然這是事實,但他不能己承認啊。
於是徐秀才選擇了沉默,決定權交給了學生己,反正報名花錢又不花他的錢,這些學生參加縣試要秀才作保,他正好還能賺一筆。
至於縣試績出來之後他的學生考得不理想?沒事,反正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秀才,教出來的學生比不上人家進士教出來的學生不是理所應當的麼?
若是王甄能爭氣的壓楊氏私塾學生一頭,那他還能藉此宣傳一下徐家私塾的名聲,反正怎麼不虧。
徐秀才不再阻止之後,這些裡對己水平沒點數的學生們鬥志昂揚的幻想著己在縣試中碾壓楊氏私塾學生的風光場景。
在經受科舉考試毒打之前,任何一個考生會有著迷之信,會幻想己高中狀元當上大官,等經受一次科舉考試的難度之後,飄了的他們會打回原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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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樺在家中陪伴楊李氏和女兒楊菁,偶爾有學生上門請教,他就人帶到書房裡指點。
不過縣試難度不高,安樺早就歷年來的縣試真題整理冊給學生們刷題,還己出了好幾套模擬考題,學生們個兒在家中這些題冊給吃透,縣試基本不會有問題。
安樺還考慮到這些學生們一個個是家中嬌生慣養的孩子,可能適應不了科舉考試的高強度,還特意開了一場家長會,叮囑家長在家裡給孩子做科舉考場模擬適應。
縣試開始了,他的學生們去參加考試了。
安樺這個生連面兒沒露。
楊李氏看他還在家裡悠閒的研究棋譜,輕輕推了他一下,問道:“今天是縣試開考的日子,你不去看看?”
安樺用一副‘不是麼大事’的語氣淡淡道:“我該教的教了,我去現場除了給他們帶來壓力,沒麼用,等績出來再說吧。”
楊李氏笑道:“看你這語氣,對棠兒他們挺有信的?”
安樺正色道:“為夫是對己有信,我教的學生怎麼可能連縣試過不了?”
楊李氏忍不住拆他的臺:“那以前沒見你的學生考得有好啊。”
安樺穿越過來的時候,原主已經教出了一批學生,這批學生只能說還行,但只有最優秀的幾個榜上有名,大連縣試沒考過。
這種教學績對原主這個進士來說,就很平庸了。
安樺:“……”原主教得不好跟本座有麼關係?
他道:“我這不是針對之前的問題進行了改革嗎?換了教學方式,現在這些學生們不說能高中進士,起碼考秀才是沒問題的。”
他給這些學生們又是劃重點又是題海戰術的,在這個書籍知識大世族壟斷的時代,科舉考試的參考人數其實並不算特別,靠他教的那些學習方法,只要努力學了,就不可能在科舉之路上入門就撲街,連個秀才考不上。
安樺說的信滿滿,楊李氏含笑道:“那妾身就拭目以待了。”
縣試考試很快就結束了,績出來得很快,後面還有府試和院試,越來越重要。
然,縣試案首正安樺所言,是他的弟子張棠。
縣試前十名中,除了第七名是王甄之外,其他九人全部是楊氏私塾的學生。
這種近乎恐怖的霸榜統治力,引起了所有關注縣試績的人的震撼。
本來對縣試案首十拿九穩的王甄,在看見榜上名次,己居然只排在第七,怔怔不敢置信:“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只是第七名?”
明明上輩子他是考了小三元的,雖然考了小三元後他飄了,鄉試錯失瞭解元之位,會試又因為鄉試失誤態沒恢復好,沒有發揮出正常實力,錯失了會元,但殿試他拿到了狀元!
重生後他居然在他沒看上眼的縣試上就栽了跟頭?
本以為拿下小三元探囊取物的王甄不敢置信,狠狠的盯著排在己前面的那六個名字,磨了磨後槽牙。
若是輸給張棠一人就罷了,畢竟張棠搶佔了他的資源和位置,暫且搶一步不算意外。
但除了張棠,居然還有五個人超過了他,比他考得好。
王甄很想說縣試有黑幕,但他的理智讓他忍住了。
忽然間聽見看榜人群裡有人驚呼道:“排名前十名的,除了個別學子,好像大部分全是楊氏私塾的學生!”
王甄下意識朝榜上名字看去,他之前只看己前面的名字,現在連帶著後面的名字看了一遍,然後發現確實幾乎是他認識的楊氏私塾的學生。
若是一個兩個學生績好,還能說是生和學生互就。但現在所有學生發揮這麼好,那就只有一個可能——生厲害。
王甄想到楊安樺,跳加快了不少,表情複雜難言。
“哈哈,張棠,你然考中了案首。”
“同喜同喜,你不是第名嗎?”
“大家考得不錯,跟平時在私塾裡的排名差不。”
……
王甄聞聲望去,看見一群楊氏私塾的學生聚集在一起暢快的談論著己的縣試績,他沉默的轉身離去了。
王甄回到家中,王家人得知他考中了縣試第七名,紛紛喜悅不已。
他們可是很清楚科舉考試難度的,隔房的王五叔不就是只在縣試考了個吊車尾,然後死活過不了府試,連個童生名分拿不到。
王甄縣試就考了第七名,那麼透過府試的機率就很大了,一個童生穩穩到手。再加勁透過院試,就能得到秀才功名了,為一個真正的讀書人,他們王家在王甄身上的投資能很快就所回報。
王家人喜悅激動不已,見王甄臉色不怎麼高興,王甄娘問他:“六蛋,你咋不高興呢?這麼大的喜事呢,咱們得告訴所有人,讓大家高興高興。”
王甄沒說張棠考了第一名,他只道:“只是過了縣試已,別太張揚,等考中了秀才功名再出去宣揚不遲。現在我得繼續為府試做準備,你們不要來打擾我了。”
說完,他就繼續一頭鑽進屋子裡看書。
說只考了第七名的王甄是裡不舒服的話,那麼王甄那些他忽悠著參加這一屆縣試的同窗們,就全對王甄產生了極大的不滿。
因為他們落榜了。
他們的水平本來就很平庸,屬於那種參加縣試的考生不,競爭不大,就能排個中下名次。
結這次縣試有安樺教的十個學生一起參加縣試,幾乎前十名他們佔據了,頓時就他們這些中下水平的考生給擠得上不了榜了。
王甄的這些同窗們家境不算富裕,花了好幾兩銀子報名參加縣試,請徐秀才為他們作保,結折騰一場是落榜的結局?他們怎麼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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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個就恨上了鼓動他們參加這屆縣試的王甄,即使是水平不行怎麼樣考不過的學生,己的無能平庸歸罪於王甄。
他們認為不是王甄忽悠他們跟楊氏私塾的學生硬剛,避開這一屆,等下一屆縣試,肯定能出十個名額,說不定他們就能上榜了。
怨恨歸怨恨,這群人是慫貨,不敢直接上門來找王甄算賬,因為王甄考中了,名次還很不錯,說不定將來就是他們高攀不上的有功名的讀書人了。
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在背後給王甄使一些不大不小的絆子。
比幫王甄宣揚他在縣試之前揚言要拿下案首碾壓楊氏私塾學生讓楊生後悔趕走他的豪言壯語。
放狠話誰會,放完狠話誰輸誰尷尬。
放言要碾壓楊氏私塾學生的王甄,現在楊氏私塾的六個學生碾壓了,現在他就陷入了一個很尷尬的境地。
又有人舊事重提,談起幾年前王甄背後造謠中傷張棠還死不承認的往事。
今縣試績一出來,張棠績碾壓王甄,曾經對王甄的狡辯之辭半信半疑的人們今徹底不信了:“張少爺可是案首,王甄才考了第七名,張少爺怎麼可能會因為嫉妒王甄故意算計趕走他?肯定是王甄狡辯說謊……”
等王甄知道流言的時候,他的名聲已經更壞了。
當年他造的謠,今反噬到他身上了。
王甄無權無勢,又同窗排擠孤立了,根本不知道同窗在背後傳的流言,吃了個暗虧,坑得他情極差,複習的時候專不起來。
於是等到府試的時候,王甄的名次連前十沒進去,只考了第十名。
這個績對一個普通農家子來說已經是非常不錯了,但對上輩子拿下小三元的王甄言,就是恥辱。
尤其是還有一個又考了案首的張棠作對比,他簡直是要釘在恥辱柱上了。
這個時候就連王甄己後悔不該不聽徐秀才的話,他應該跟張棠錯開的,不該與張棠參加同一屆科舉的,這種對比簡直太慘烈了。
明明他比張棠還小上三歲,但無人提起這個年齡差距,拿他跟比他年齡大比他家境好的張棠做比較,實在是可惡至極。
王甄雖然中憤恨,但他還是穩住了,並沒有因為外界的一些風言風語就放棄科舉,因為他不想一輩子做一個普通百姓,他要往上爬,爬到高處再回頭來報復這些對不起他的人。
楊家算麼?張家算麼?縣試府試的案首算麼?就算是科舉的狀元不算麼!
狀元三年就出一個,但真正能站在朝堂權勢巔峰的狀元郎有幾個?
一時的勝利不算麼,笑到最後的人才能笑得最好。
王甄調整態之後,就不再為張棠名次超過他憤怒不平,影響己的考試態了。
很快迎來了院試,院試要去府城參加,一路上的花費不菲,王家拿不出這一筆趕考銀子,幾乎要賣田地的時候,梨花村的村民們主動湊錢給王甄當路費。
王甄看著那幾個銅板幾個銅板湊起來的散碎路費,他裡沒有產生麼感動,反嫌棄銅板碎銀不便於攜帶,對王甄爹抱怨道:“爹,你怎麼不幫我這錢換銀塊?這麼銅板我怎麼帶著上路?”
王甄爹憨憨一笑,道:“爹沒想到,爹馬上就去幫你換。”
現在王家地位最高的不是王老頭和王老太,是王甄這個童生了,王家人對王甄這個讀書人的話奉若真理,處處以他為。
只是王甄並不覺得有麼感動,還只嫌王家捧得不夠好,幫得不夠。
王甄帶著村民們湊出來的路費去府城參加院試。
這一次他的院試名次略提升了一點,排在第十名。
雖然名次依舊不他的意,但好歹是考上了秀才,有了功名傍身。
只是他裡生不出少喜悅,因為張棠又考中了案首,了小三元秀才,備受矚目和追捧,眾星捧月一般,楊氏私塾的其他學生圍在中間。
參加院試的考生是來州府各地的,這一次楊氏私塾是出了大名了,起碼在這一州府之地,幾乎沒有讀書人不知道青陽縣楊氏私塾的名聲。
因為這一次院試,楊氏私塾的學生雖然沒能像縣試那般佔據前十名,但是個個上榜。
一個私塾的所有學生考中了秀才,其中還有一個小三元,這豈能不引人震驚?
尤其是那些落榜考生,紛紛打聽青陽縣楊氏私塾的入學要求,他們想在楊氏私塾求學,可以說楊氏私塾已經代表著秀才功名——入學楊氏私塾就等於考中秀才功名。
當人們打聽到楊氏私塾的教書生是來京城的三品大員、曾經的狀元郎辭官歸隱,更是對楊氏私塾趨之若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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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頭,我是爹爹啊,認不認識爹爹?”安樺在家裡逗弄小兒子楊巖的時候,管家忽然在門外大聲報喜:“老爺,大喜,大喜啊。張棠少爺高中案首,今已是小三元秀才了!”
安樺聽了,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不錯。”沒有辜負他的教導。
張棠還沒從府城回來,張家的厚禮就送到了楊府上,張夫人還託送禮的張管家帶話:“我家老爺和大少爺陪少爺去府城參加院試了,至今還未歸來,夫人不便上門拜訪,還請楊生見諒。待老爺和少爺回來,便會親登門道謝。”
張夫人可不會等到張父他們從府城回來才送謝禮到楊府,在一收到喜訊,她立馬就派人送了一份厚禮過來。
若非楊李氏剛剛生產,還在坐月子,不便接待客人,張夫人準備己親上門拜訪楊李氏的。
張家送了禮之後,緊跟著其他學生的家長紛紛攜禮登門道謝,他們很清楚,沒有楊生的精教導,他們的兒子不可能考得中秀才。
登門拜訪的人來了一波又一波,安樺覺得煩了,決定閉門謝客,等他那些學生們回來了再說。
不過有些人他不得不見。
青陽縣縣令親登門來拜訪他了。
安樺現在還得在人家轄區裡生活,不好不給面子,便見了他。
青陽縣縣令是來致謝的,因為青陽縣一向是個教育貧瘠之地,很少出人才,好年出不了一個秀才。今年一次性考中了十個秀才,這簡直是給他送政績的。
青陽縣縣令憑著這份政績,完全可以高升了,他只是一個同進士出身,背後又沒麼背景靠山,想升官太難了,安樺培養出十個秀才,就是給了他升官的機緣,他豈能不謝?
安樺並沒有在意這點小事,只是青陽縣縣令送來的禮物給收了下來,讓其安。反正他現在又不是官身,算不上受賄。
待去府城參加院試的考生們回來了,楊氏私塾的聲望在青陽縣徹底爆發到一個頂點,幾乎每天有無數家長帶著孩子來求安樺收下他們的孩子,一年十兩銀子的束脩一些有錢人炒到了數百上千兩銀子了。
安樺不厭其煩,直接派人去找青陽縣縣令要了一些官差人手,人給擋了回去。
清淨下來之後,他才有思去見己的學生們。
私塾裡,這些已經是秀才的學生們依舊端端正正的坐好在己的位置上,跟參加科舉考試之前比,區別就是現在更意氣風發更加信了一些。
但他們看向安樺的目光,依舊是尊敬且灼熱的。
安樺道:“你們考中了秀才,生我很為你們感到高興。但秀才只是科舉之路的起始點,難道你們就甘止步於此嗎?”
學生們齊聲喊道:“不甘!”
安樺面露微笑,道:“很好,既然不甘,那麼就放下之前的榮光,現在思迴歸到學習上來,為三年之後的鄉試做好準備,爭取一次考中舉人。”
所有學生們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起來。
舉人?他們能考中舉人?
中舉是無數讀書人的夢想,然中舉太難太難了。
因為舉人就是一道門檻,是“士”與“平民”的門檻。
考中舉人功名,就有了當官的資格。當然,只是名上有這個資格,實際上,現在連進士很難補個合適的官職,畢竟一個蘿卜一個坑,全國官員坑位就那麼,每三年出一批進士,光是進士就夠了,再不濟還有同進士補位,哪兒輪得到有空缺給舉人?
雖然實際上舉人是當不了官的,但意還是大有不同的,舉人的地位可比秀才高太了。
安樺這些學生們一個個在青陽縣裡算是家境不錯,不是富商就是鄉紳地主,但這種家世拿到府城去,就是個普通人家,拿到京城裡去,就是破落戶。
他們期待著考中舉人,乃至進士,為家裡改換門庭,帶領家族走上人生巔峰。
安樺笑眯眯的從講臺下面拿出厚厚的一沓試卷,學生們頓時臉色一變,眼睛盯著那沓卷子,裡發苦。
“臥槽,一回來就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