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一身疲憊,許清秋硬是咬著牙,走進白雲縣的城門。
後更天的街道,空無一人。
她邁著如同灌了鉛的雙腿,每往前走一步都顯得那麼地吃力。
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通往家裡的路途竟然會這麼長,長到她快沒有力氣支撐下去。
“明軒,要是你在就好了。”
許清秋呢喃著晏明軒的名字,那個男人恐怕是她此時此刻唯一的精神支柱。
夜晚的冷風拂過她的臉頰,揚起她凌亂的鬢髮。
寂靜的周圍,許清秋緩慢的腳步聲顯得格外清晰。
她努力晃了晃自己有些沉悶的腦袋,生怕自己下一瞬間就會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求人不如求己,她現在算是真正理會到這句話的意思了。
“找到人了嗎?”
柳氏獨自留在家中,焦急地等待訊息。
她開始暗自後悔,起初就不應該支援許清秋跟那個陌生男人離開。
不然,現在人也不會無緣無故就失蹤。
柳氏內心自責萬分,突然聽到門口傳來的腳步聲,猛然起身。
晏明軒默不作聲地搖搖頭,表情很是嚴肅。
“娘,你就放心吧,就算清秋被挾持,現在應該還在白雲縣周圍。”
他為了能夠安撫柳氏焦慮的情緒,特意說出了這番言語。
實際上,就連他自己也沒有什麼把握。
他忍不住握緊自己的佩劍,良久才松了松。
“說到底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勸她…”
柳氏開始小聲抽泣,泛紅的眼眶滿是淚水。
“娘,你現在在這哭,她也回不來啊。”
晏明軒把柳氏拉到一旁坐下,看著她越發憔悴的面容,神情黯然。
“我再出去找找看,也許會找到人也說不定。”
晏明軒表面上沒有流露出任何焦急的神情,但言行舉止上還是表露出自己對許清秋的關心。
這會在家裡還沒待多久,就獨自一人出門尋找。
這一夜,註定是他們的不眠之夜。
晏明軒前腳離開,許清秋後腳出現在門口。
她費力地推開那一扇木門,抬眼就看到坐在院裡的柳氏。
“娘。”
許清秋抿了抿乾澀唇瓣,脫口而出的聲音沙啞難聽,甚至有種澀澀的感覺。
“清秋!你終於回來了。”
柳氏在看到的許清秋那一瞬間喜極而泣,還未等對方走到自己的跟前,她快步走到門口,攙扶著她進門。
一靠近,柳氏倍感心疼地上下打量著,發現許清秋渾身狼狽不堪,溼噠噠的衣服上隱隱散發著一股臭味。
“孩子,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等把許清秋攙扶到房間裡,柳氏二話不說就替她張羅著洗澡水,順便準備了換洗的衣服。
“娘,我真的差點就回不來了…”
許清秋忍不住失聲痛哭,原本就瀕臨崩潰邊緣的她,在這一瞬間放鬆緊繃著那根弦,眼淚如同決堤般落下。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慢慢跟我說。”
柳氏一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就知道她肯定經歷了很多。
好不容易,許清秋平復自己的情緒,跟柳氏娓娓道來。
“下午我跟著那個人去他家,沒想到對方竟然想要挾持我,直接用迷藥把我迷暈了。”
她雖然剋制住自己的情緒,但哽咽的言語還是忍不住讓人心疼。
“為了能夠擺脫他們的控制,我假死被他們直接用馬車扔到亂葬崗,千辛萬苦才從那邊走回來。”
許清秋現在一閉上雙眼,那樣血腥又令人作嘔的畫面仍然歷歷在目。
“娘,要不是我靈機一動,或許現在我們一輩子都見不了面了。”
晏明軒在外頭轉了一圈無果,眼看天色快要翻起了魚肚白,他斟酌再三,還是決定先回去。
這剛到門口,他就隱約聽到從裡頭傳來的哭聲。
那個他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響徹在他的耳旁。
他眼眸微一亮,像是為了極力證明什麼,猛地推開了門。
一抬頭,兩人四目相對,眼眸中參雜的情緒難以言喻。
“你到底去哪兒了。”
晏明軒三步當做兩步走到許清秋的跟前,很是焦急地將她抱在了懷裡。
那種失而復得的喜悅,逐漸填滿了他原本空虛無助的內心。
“我之前遇到了歹人,趁我放下了戒備心就把我迷暈,最後我是死裡逃生才能夠僥倖回來。”
許清秋將自己所經歷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晏明軒。
她以為自己回到了白雲縣,能夠恢復以往平靜安靜的生活,沒有想到還是有人不想放過她。
哪怕是一絲安定都不想還。
許清秋越想越害怕,如果這事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她本人根本就是防不慎防。
在這一瞬間,一個越發強烈的念頭從她腦海裡一閃而過。
“明軒,不如我們儘快離開這吧,要不然我怕到最後還會牽連到你們。”
許清秋瞥了眼坐在一旁的柳氏,內心越發感到擔憂。
兩人心照不宣,深知許清秋已經成為他人眼中的香餑餑。
要是那幫人發現許清秋並沒有死,有可能會捲土重來,他們就算想要安穩地在這過日子,也根本就不可能。
“明軒,現在清秋的安危最重要,你不用顧及我什麼。”
雖然他們在這裡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她也早已習慣了這裡的生活。
可今時不同往日,她怎麼可能會為了自己而不顧及許清秋的感受。
“你先好好休息,我回頭跟縣長那邊說一聲。”
晏明軒輕聲安撫許清秋的情緒,這樣水深火熱的日子,他也不願意過。
“娘,您現在這陪著她,等會我就去找縣長。”
柳氏瞭然地點了點頭,為了穩定許清秋的情緒,她還特意泡了一杯安神茶。
“儘快回來。”
許清秋憂心忡忡地望著晏明軒離開的方向,放在身前的雙手不由得握緊成拳。
這邊,縣長正在整理卷宗,聽到一聲急促的腳步聲逐漸靠近,抬起頭發覺是晏明軒。
“怎麼了?這一大清早地火急火燎的跑過來?”
縣長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熱茶,視線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卷宗。
“我想離開這。”
這句語出驚人的話,險些讓縣長嗆到。
他難以置信地抬起頭,有些不明所以。
“昨天,有人將我的妻子騙出去挾持,屬下找了一夜都沒有找到,最後還是清秋自己虎口脫險。她現在在家中還情緒未定。”
晏明軒簡單地把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縣長,希望對方能夠同意自己這個重大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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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考慮好了嗎?”
縣長打從心裡不情願自己這個得力助手,就這麼離開。
“為了我的妻子考慮,我沒有辦法繼續坐以待斃。”
晏明軒希望縣長能夠明白自己的苦衷,而不要選擇為難他。
“這。”
縣長緊皺著眉頭,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卷宗。
原本想要辦公的心思,在這一瞬間蕩然無存。
“有什麼其他方法可以解決嗎?比如可以派人去保護她…”
他說完這句話就有些後悔,就連他自己都不能夠確定,自己真的能夠保護許清秋的周全。
“縣長,屬下知道自己做這個決定的確有些自私,但算是欠了您一個重大人情,如果以後有機會屬下會還給您的。”
晏明軒頗為敬重地向縣長鞠了一個躬,再三希望對方能夠成全自己。
“好吧。”
縣長深吸了一口氣,十分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如果有機會回來,我可以重新…算了,走吧。”
他欲言又止,隨後又擺了擺手,示意對方離開。
“謝謝您的成全。”
晏明軒抱拳,轉身離開。
他離去的背影,是前所未有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