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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女僕x女僕

在一面等身大的落地鏡前,一位女僕打扮的少女側身注視著鏡中的自己,從長袖中伸出的雙手把快要長到腰部的長髮撩起,嫻熟地將其編成一左一右兩條麻花辮,完成之後對著鏡子仔細檢查了一番後她又調整起身上服裝的褶皺,把架在鼻樑上沒有度數的眼鏡取下來放在了桌上。

看上去尺寸應該沒有問題。

走進屋內的菲看到已經換完衣服的蕾溫,於是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潔白頭飾戴在了如今與自己同為服侍者的少女頭上。

這樣就更完美了,怎麼樣,是不是有煥然一新的感覺?

這麼形容是有理由的,的確,若此時讓赫萊森站在這裡,或許她也不會立刻把眼前這個女人和蕾溫聯絡起來,不僅是外貌上的變化,如今的蕾溫在嘗試進入女僕的角色後,連氣質也模仿著菲進行了轉變。

確實,比想象中的要更合身一些。

菲的心情看上去很不錯,似乎蕾溫配合她打扮的行為滿足了她部分的好奇心,女僕為自己能擁有一個新同伴而感到高興。

嗯......尺寸和樣式倒是很合適,唯一比較可惜的是......

提起幾乎拖到地上的裙襬,蕾溫走向窗邊把窗簾拉了下來,將外界的明亮光線遮蔽在幽暗之外,此時正是陽光強烈的時候,即便躲在室內也無法徹底逃過高溫的觸碰。

似乎我穿這件的時機不太對。

她突然有些羨慕起菲那件的短袖設計了,儘管看上去的確很花哨顯得有些華而不實,但是穿在身上一定比她身上這件要舒服上不少,畢竟大腿和手臂差不多完全露了出來。

作為女僕,裝束的主旨就是一切都為了讓主人滿意,所以偶爾像這樣也需要克服一點點困難,專業的女僕是不會對工作有所怨言的。

蕾溫不是不能理解菲的這份執著,在某些地方女僕的綜合素質也能體現出這個家族的能力,因此忠誠與能幹是挑選女僕時最重要的資質,當然也不乏外貌與年齡之類錦上添花的因素。

不過作為女僕互幫互助讓工作更有效率地完成也是十分重要的,所以莫諾卡要不要跟我換著穿呢?

姆......還是讓我們快點開始打掃好了。

嗯,為了讓大家擁有整潔的環境,全力以赴吧。

一邊說著鼓舞士氣的口號,菲的手不老實地在蕾溫的腰上摸了一把。

嗚哇~!

被襲擊的魅魔像是受到了驚嚇的松鼠立刻跳了起來,而她這在剎那間因毫無防備而做出的過激反應讓菲一下子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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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哈哈,莫諾卡你的反應真有趣。

別突然碰我啊!你這只糟糕的女僕!

魅魔面紅耳赤地吼道,不同於尾巴,她的腰部是天生就有的弱點,只要被別人稍微觸碰到就會因神經帶來的異樣感覺而陷入慌亂狀態中。

抱歉ww,我也沒有想到莫諾卡你的反應這麼大。

別鬧了,好好工作!

好,就交給我這個全能女僕,瑪納歷婭菲吧。

完全沒有為自己的惡作劇反省,內心比外表年輕的女僕調皮地吐了下舌頭。

小心警惕起菲的動作,蕾溫拿起放在房間裡的空水桶面朝菲一步步退了出去,她不想再把自己羞恥的一面展現給別人,尤其是這個粘上她的女僕。

真是的,彷彿時間完全沒有在她的身上刻下任何痕跡,她竟一點都沒有變,與記憶中最鮮明的那個形象完美重合。

靠在走廊的牆壁上,偷得無人打擾的這一刻蕾溫按住胸口,感受著心中流淌的那股裹著憂慮外衣的安心感,與菲待在一起的時間越久她越會變得多愁善感,因為某些原因她的騙術變得拙劣,更準確地說,是她難以對一些人再度撒謊,不得不變得坦率。

觸景生情,心底有一股聲音開始勸誘著,去接受,去容納,去揭穿,去自白,逐漸變得無法忽視,出乎少女意料的,感性此刻如泉眼般迸發出洶湧湍急的思緒,將過往的一言一行以最巧妙的方式整合起來,一時間壓制過了理性,左右著她的思考,擅自邁動起她的腳步走向只此一頁的完美結局。

那是名為在自以為的一片黑暗中突然發現了一顆發散著微弱光芒的新星時的驚喜,正因為從未期待故作麻木,因此才會在當下不能自已。

遲來的煽動,我還以為......自己已經能夠獨立面對你們了。

我還以為......自己已經能夠徹底忘掉你們了。

我還以為......

......

如鯁在喉,作為應對某種危險時機的應急措施,腦內設定的扳機被扣動,於是眨眼間情勢反轉,粘稠濃郁溫軟的情感搖身一變,轉為帶著深灰色流光的碎片。

現在,是否冷靜下來了呢。

輕笑一聲,蕾溫閉上雙眼,當她再次睜開時,流轉在眸子裡的光彩已然消散,不合時宜的感動只會成為累贅,拖垮自己與他人的累贅。

該煩惱的人也好,該慶幸的人也好,該猶豫的人也好,那都不是由我該扮演的角色。

難道......我的身上還有著你所追尋的那個人的影子嗎,菲。

等到菲帶著其他工具再度找到提著一桶水的少女時,她看到的是做起女僕打扮的臨時舍監莫諾卡,除此以外,什麼都不是。

像是明白了什麼,菲也收起了嬉鬧的表情把精力放到了工作上,拿起工具與蕾溫開始打掃起走廊。

切忌不要試圖向命運感謝,命中註定的再遇並不代表著兩者的命運能夠產生真正的交匯,關於二人共同所追求的答案,在由其中一方說出口前都被預設為不存在,這是由彼此心有靈犀的默契而產生的約定。

說回到打掃宿舍,蕾溫與菲所在的宿舍是由學習武技的高年級學生們居住的茜紅舍,相比起新生住在這棟宿舍的女孩們更加成熟大多有著良好的自律性,在課程之外會進行更加適合自己的額外訓練,況且最近正是面臨學院活動的準備階段,比如作為委員長的克蒂芬正為此忙得團團轉,為了取得更好的成績大部分學生並不會選擇逗留在宿舍房間消磨時間,這給蕾溫她們的工作提供了不少方便。

而一旦轉入到女僕擅長的領域,菲的能力立刻就體現了出來。

哼哼~哼哼哼~哼~

穿著白色吊帶襪的雙腳跪在地板上,菲拿起手中沾溼的抹布哼起了歡快的節奏,在她身後留下的則是一大片乾淨得幾乎能反出光的地板。

呼,呼......等等我,菲,稍微等等我。

另一邊,我們看到的則是一隻雜魚體力已經氣喘吁吁的丟人女僕。

嗚,我的腰......

用開始發抖的雙手勉強撐在地上,毫不顧忌冗長的裙襬拖在地上,蕾溫為痠痛的肢體發出悲鳴,為什麼,為什麼做家務會這麼累呢,明明她可是體力更加充沛的惡魔才對,怎麼會輸給菲呢。

最開始還能跟著菲的速度節奏,但是等蕾溫感到漸漸吃力時,菲仍然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

與種族無關,蕾溫忘記了她可是常年家裡蹲的事實,而菲卻是把工作當做本能每天如一日打掃大宅的女僕,透過這次難忘的經歷,想必她會為經常主動承擔打掃店內任務的艾琳更加刮目相看吧。

誒不會吧,莫諾卡你的體力也太差了,難道在來到這裡之前是整天宅在房間中的深閨大小姐嗎?

嘖,何等直戳人心的辛辣諷刺。

不要把普通人和無情的人形工作機器相提並論啊!

這話就說得有點失禮了,我可是標準的普通女性,只是單純莫諾卡你太缺乏鍛鍊而已。

算了,反正也應該不剩多少了,我就再稍微努努力─────

不,還剩下一半多哦?

順著菲手指過去的方向,蕾溫絕望地看到了遙遠的盡頭,這距離是怎麼回事,是走向天國的階梯嗎,雖然她是惡魔應該走向的是深淵才對。

在這之後還要去擦玻璃換窗簾打掃房間順便再清洗部分衣物......莫諾卡你有在聽嗎?

我,我只是想稍微休息一下。

之前怎麼沒發現呢,菲居然在工作上如此嚴格,或者說這莫非才是真正的她,可怕的女人。

來來快站起來,一直坐在地上只會越來越懶惰,如果實在感到累的話莫諾卡就提前去休息好啦,剩下的全部都交給我就好。

熟悉蕾溫的人可能知道,少女的性格中多少會有些彆扭的部分,比如在請求她一些事情時有時適當用欲擒故縱的方法反而比起直接拜託更加有效,這不,她立刻就上鉤了。

我可是茜紅舍的舍監,怎麼能連簡單的打掃工作都做不好呢,我還能行。

對自己的體力進行欺騙,少女強裝鎮定被菲從地板上拉起來,她明白自己是在騎虎難下,只是她更不能允許自己把這些工作都丟給菲。

嗯嗯不愧是莫諾卡,真可靠。

菲的話語中充滿了耐心與慈愛,就像是作為父母在哄小孩子似的,被當做小孩子對待的魅魔除了感到羞恥之外,並沒有意識到如今她的立場與被自己戲弄時艾琳所在的角度十分相似。

在被洞悉掌握到弱點之後,蕾溫接受了自己被女僕吃得死死的現狀,在現實中用這樣的方法來做夢,也不失為一種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