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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不坦率的兩人

站在鏡子前的女孩睡眼惺忪,印著月亮圖案的睡衣經過一晚上的折騰穿在身上弄出了些許褶皺,隨著她揉了揉自己那對朦朧的琥珀色雙眼,這個動作不小心露出了她的部分肩部,在魔晶燈柔和的光芒下如牛奶般白皙的肌膚透著健康的淡淡血色.

艾琳拿起放在一旁架子上的梳子,打理起有些凌亂的深亞麻色長髮.有時候她會佩服起自己的適應力,明明在這裡待的時間與以前當奴隸的時光對比簡直是白駒過隙,但現在自己已經十分習慣這樣的生活了,無論是適應這樣擁有全新身份的日常,還是終於能毫無顧忌的與一隻魅魔同床共枕.

從架子上取下一隻白色的杯子,在它的旁邊還有一隻紫色的杯子,那是蕾溫的,兩個杯子中各放入了一把牙刷,在杯子的下一層放了一個扁圓形的小鐵盒,開啟它便能從裡面蘸到名為牙膏的可以清潔牙齒的膏狀物.

混入口腔中薄荷的清涼刺激感讓艾琳清醒了一些,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她一手拿著牙刷刷著牙,另一只手輕輕按到了她右眼眶上那道醒目的傷痕.

這樣的傷痛已經成為過去,幸福可以磨滅那些曾經想要忘記卻無法遺忘的記憶,女孩覺得這並不是壞事.蕾溫曾經詢問過她的意見,透過這名魔女的手段,興許可以嘗試消除這道疤痕,不過她思索了一陣後還是謝絕了少女的好意.只要注意到它的存在,那裡就依然會因心理作用而隱隱作痛,提醒著她有些痕跡是無法輕易抹除的,但......這也不是壞事,艾琳這樣想到.

想要變得滿足的最好方法就是從未擁有過,比起飢寒交迫受人脅迫的過去,現在的生活她已經十分滿意了.

唯一可以說得上美中不足的是.......

“呃...看來火候還是大了點,嗯,一點”坐在餐桌旁,女孩目睹了只穿著內衣再系了件圍裙的蕾溫面露歉色,將今日的早飯放到了桌上,而擺在她面前的是一個潔白如玉的乾淨盤子,以及和它形成鮮明對比的...兩團焦炭.

到底要怎樣才能把簡單的煎蛋做成這樣呢,女孩開始懷疑起自己師匠的能力,能學習空間魔法的頭腦卻搞不定烹飪,發現她的這個致命弱點自己可真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啊.

“別擔心,我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所以提前準備了後手”面不改色地將料理失敗的事實推到了一邊,蕾溫從身後拿過來一盤餅乾,還有兩杯溫牛奶.

餅乾的味道確實不錯,只是女孩知道這一定是蕾溫出去買的,憑她糟糕的手藝怎麼能做出這樣既好看又美味的點心呢,在不相信蕾溫的料理水平這點上,她無條件絕對相信著.

“喂,你這失禮的眼神是怎麼回事,吃白食的小鬼哪來的這多怨言,我已經很努力了好不好~!”嗯,還有在這方面從未體現過成年人的心胸氣量,話說常常把“不要把付出努力作為沒有成果的藉口”這句話掛在嘴邊的不就是師匠你本人嗎...

出現了,不講理的大人嘴臉,艾琳真是好害怕呢(棒讀)

“師匠,下次還是讓我來做吧”而每次當她只是單純心疼材料(和自己)提出自己包攬早餐的工作時,一般只會看到少女更應激的反應.

“哈?!區區小鬼而已,你在小看我嗎?!不可能的,我可是受到過高等教育的完美生物,還是一隻在捕獲雄性上絕對無敗的魅魔,賭上自己的尊嚴,下次,下次我絕對會成功的,你不許插手!”這是蕾溫第一次回絕她的反應,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率然宣揚自己魅魔的身份,聽起來一點也不帥氣可靠呢.

“再,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而這次蕾溫的反應倒是讓女孩有些始料未及,似乎是終於認識到自己在料理上的無力,她沒有多找無謂的理由,也沒有驕橫地把長輩的身份拿來做擋箭牌,只是悻悻的把那盤焦炭端到了她自己的面前,對著這個失敗作嘆了口氣,聲音中充滿了無法掩飾的失落.

這是怎麼回事,換了個新戰術嗎,來硬的不行於是就想用同情心戰術來讓自己屈服嗎,在與蕾溫相處的這段日子裡,艾琳發現這只魅魔總是會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地方用這難以分辨真假的演技來迷惑自己,不行,不能著了她的道,為了自己的未來,這裡自己必須要強硬的搶過做早餐的職位-----

“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好,艾琳一定對我已經不耐煩了吧,明明什麼都做不出來,卻還一直浪費材料和時間.....嗚嗚.....這些我也知道,只是,只是......啜泣,啜泣”跟個受氣的小媳婦似的,蕾溫掩面哭泣了起來,這樣子真是見者不忍聞者落淚,一下便打亂了女孩的計劃.

“那,那就再給師匠一次機會吧,其實我覺得師匠已經有進步了....”太卑鄙了!這樣子自己根本說不出口嘛!即便知道她這時肯定在雙手後偷著竊笑,但自己還是不由自主的上了她的套,算了,萬一她是來真的呢-------

“是真的嗎!嗯,我覺得也是嘛,進步肯定是有的,我覺得過不了多久自己一定能做出可以咽下去的食物的”變臉像喝水一樣簡單,剛剛還哭得梨花帶雨的少女下一瞬就開心地握住了自家徒弟的雙手,對自身並不存在的料理水平進步感到了得意.

好吧,自己果然還是鬥不過她,這淚腺簡直是個水龍頭,想開就開想關就關,果然惡魔們都是十分狡詐卑鄙的傢伙,尤其是魅魔,尤其是魅魔,尤其是魅魔!哼,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注入愛與努力的黑暗料理和毫無情義的公式化流水線生產的普通料理,這還真是一個十分難以抉擇的選項,不是嗎?

才不呢!艾琳毫不猶豫選擇了普通料理.

早餐是用火系魔法卷軸燒出的焦炭,午餐是用鍊金大鍋熬出的地獄濃湯,晚餐則是良心發現從外面買來的成品,再這樣堅持下去,也許還沒等自己空間魔法學成,就會被毒/餓死吧....

等等,這不算是那美中不足的一點,應該說自己短時間內不會對此保持什麼期待了,真正令人遺憾的一點果然還是------不能外出.

看不到白晝,更看不到繁星與黑夜,除了時鐘可以報給她時間,女孩的時間觀念已經受到了影響,有時候身邊沒有個滴答作響的鐘錶,她都會懷疑起自己真的是從晚上睡到早上的嗎,在蕾溫的異空間裡,她還懷疑過這裡的時間流動會不會和外界的有所不同,比如這裡的一天等於外面的一個月,也許等她重新獲得自由時,外面早就發生了滄海桑田物是人非的變化,站在擅長耍詭計的惡魔角度來思考,艾琳覺得發生這樣結果的機率並不為零.

可是蕾溫已經明確說過了,她在短時間內不會給自己自由,那麼想要出去只能是女孩的痴心妄想.

記得上次師匠告訴自己當時和她在一起的奴隸同伴們都安全獲救了,那麼現在她們又怎麼樣了呢,真的....好想再去看她們一眼,哪怕只是為了去道別....

“艾琳,收拾一下,準備出門嘍~”

沒錯,自己真的好想從師匠的嘴中聽到這樣的話,可惜這是完全不可能--------等一下?

“師匠,你剛剛說了什麼...?”她不敢置信地抬起頭問向了開啟衣櫃正尋找著什麼的蕾溫.

“沒什麼,只是叫你準備準備,待會兒跟我出趟門罷了”魅魔少女用魔法偽裝成了人類的樣子,換上從衣櫃中拿出的那身燕尾服,將淡紫色的及腰長髮梳成了利落的單馬尾,戴上白手套,架上沒有度數的平光眼鏡,再踩上一對黑皮靴,嗯,完成,這樣她就從一隻魅魔搖身一變化作了一個嚴肅正經的社會上流人士.

打扮好自己後,蕾溫在沙發上為艾琳準備了一套小女孩穿的連衣裙,襪子和一雙紅色小皮鞋,這是她在去找卡特的那天順道買回來的,至於少女是怎麼知道女孩的具體尺寸的?這種明知故問的問題還是不要問了罷.

“哎,差點忘了,還有這個”她又丟給了艾琳一個手鐲狀的飾品.

抱起這身衣物,艾琳還是不敢確定蕾溫的真實意圖:“師匠,你不是說在我擁有能夠自保的能力之前不會給我自由嗎...那這又是.....”她看了看這個鐲子,從外觀上看不出有什麼玄妙之處.

回答她的是蕾溫簡潔的命令:“穿上你就知道了”在穿上這身衣服後,少女便展現出了一種讓人無法接近的距離感,氣質也變得高冷起來.

無法猜透少女的意思,艾琳半推半就換上了這身裝扮,而在她剛剛把鐲子戴上去後,一陣虛弱無力感便籠上了她的全身,並且她發覺此時的自己竟無法感知到周遭的任何魔力了,彷彿連線被切斷了.

“這是保險措施,嘛,這上面新增的效果可不止你現在感受到的這麼點,如果你想在我的眼底下逃跑的話,我保證你會為此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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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蕾溫如此直接地做出了不信任自己的行為,艾琳知道她與這只魅魔的關係並沒有明面上相處的這樣美好,她也沒有完全向對方敞開心扉,即便如此,女孩還是感到了明顯的不適與淡淡的失落.

“師匠,你還是不相信我吧”這一次,她率然表達出了自己的觀點,讓少女得知自己因此而受傷.

蕾溫的手摸上了艾琳手上的鐲子,搖了搖頭,“並沒有,只是,如果你我的立場調換,你會什麼預防措施都不做嗎,我想也不會吧.”

在思索了蕾溫提到的語境下自己會採取的行為,艾琳默默點了點頭.

“不過,如果我真的站在艾琳你的角度,我可能仍會為了自己能夠如願以償的外出而喜悅”

少女也不是毫無風險,就算她做了萬重準備,只要她沒有限制艾琳的思想和行為,自己就會有被女孩出賣的可能,即便那是多麼微小.

這是首次的試煉,考驗雙方對彼此的認知程度.

聞言,女孩暗淡的眼神裡恢復了一絲光亮,或許,對方也想要完全相信自己,只是在現在的這個時間點,無論是她還是她,都還無法做到這一點,因此才笨拙地用這個方法將二人拴到了一起.

“嗯”作為回答,她拉住了蕾溫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