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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如果有鹿盔就好了

蕾溫曾預想過在奈扎爾在確認了艾琳的身份後會有怎樣的反應,懷疑,憤怒,喜悅,迷茫.....她自認為已經把所有的可能都想過一遍,並做出了相應程度的措施.然而現實是發生在眼前的現狀讓她手足無措,只得呆呆地坐在座位上“靜觀其變”.

奈扎爾並不是擁有那麼多心計的人,在這點上少女高估了他,這個虎人的內心真的只是十分單純,以至於讓她幾乎不能理解他的情感.

奈扎爾也是一個十分擁有責任感與正義感的騎士,會為了弱小而挺身而出,為不公而敢於挑戰強權.好吧,這吹的有點過了,但不論如何,蕾溫承認,自己在對同理心上低估了他,沒想到她居然真的親眼見識了因為看到別人幸福而感到喜悅,因為別人不幸而悲傷的存在,這與性格略顯陰暗悲觀的自己還真是格格不入.

興許自己把事態想複雜了也說不定.蕾溫抽出幾張紙巾,遞給了現在並排坐在一起的二人,唉,這麼一看她倒好像是個不識趣的局外人,因為完全沒有受到他們情緒的渲染而被排除在外.

“謝,謝謝.....”接過紙巾艾琳用力擤了幾下,這孩子平時屬於情緒控制比較得當的型別,不會因為小事而哭鬧,看來這件事對她的影響果然不小.從奈扎爾的口中再次確認到自己的同伴全部都安然無恙後,她的眼淚就沒有止住過,喜極而泣,這個詞用來形容現在艾琳的情況十分恰當.

奈扎爾作為艾琳親眼所見解救她們的恩人,他的說辭女孩十分輕易地就接受了,並且對此深信不疑.比起剛開始面對蕾溫時的懷疑與不信任,這初始好感度就快頂破天際的情況讓少女不禁羨慕起虎人來.

而另一邊,“平時幾乎不會哭泣的人在觸到自己的動情處就會潸然淚下淚流不止”的這個理論並不適用於奈扎爾,除了剛剛與艾琳接觸時的失控,如今這個虎人又恢復到了往日的樣子,將柔軟細膩的感情全部藏到了那張平靜的臉龐之下.

不過剛剛那個令人深刻的印象早已記在了蕾溫的眼中,讓她對他有了更進一步的瞭解.

艾琳生還的訊息對他而言意義非凡,對於被自己滿溢而出的責任心所折磨的騎士而言,女孩還在跳動的心臟是對他的救贖,在聽到她的聲音後,有鯁在喉的不適感才終於淡去,還給了奈扎爾一片平和的心境.

騎士相信,他在夜晚的夢中再也不會回到那被燒焦的煉獄了,地獄已空,那裡並沒有飽受折磨的可憐生命,栓住他的枷鎖已被破壞,自己可以無悔地繼續前進了.

“我就不必了.”他擺了擺手,聲音已經聽不出先前的哽咽.

“喂,別用袖子去擦,你臉上塗抹的那些東西都會被破壞的,我可不知道那些玩意質量怎麼樣”眼看著這個少根筋的粗人想用袖子抹臉,蕾溫及時阻止了他.

哈,也真是難為給這個虎腦袋化妝的人了.

“.....不好意思”

“蕾溫,謝謝你救了這個孩子”奈扎爾一字一句十分認真地向少女致謝道,“這個訊息對我十分重要.”

“舉手之勞而已,不必如此鄭重,只是------你能不能先把你的爪子從我家艾琳的腦袋上拿下來?”在我家這兩個字上狠狠加重了語氣,蕾溫不爽地看著眼前這和諧的一幕.他這慈父一樣的慈祥眼神是想怎樣,摸頭殺可不是你應該學會的技能啊喂.

還有艾琳你怎麼這麼輕易地就讓他碰了,還有這舒服的表情是怎麼回事,雖然這傢伙毫無惡意,但你多少也該羞澀一下吧,真正把你救出來的明明是我才對,為什麼對待區別這麼大呢?!

艾琳對待奈扎爾:溫順得像只小動物一樣,噙著淚花的雙眼彷彿看到了救世主.

艾琳初次對待蕾溫:兩眼黯淡毫無精神,做什麼都不配合,成天就想著往外跑,極其不配合的情況下還會毫不猶豫地咬自己,就像一隻脾氣暴躁的流浪犬.

這麼一想,自己那麼多的努力到底是為什麼呢.

是我,是我先,明明都是我先來的.......解救也好,陪伴也好,還是攻略那孩子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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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第一次有了願意託付的愛徒,還得到了可靠的盟友,兩份喜悅相互重疊,這雙重的喜悅又帶來了更多,更多的喜悅,本應已經得到了夢幻一般的幸福時光,然而,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終於意識到自己行為的奈扎爾收回了爪子停下了無節制的刷好感行為,他旁邊的艾琳則是似乎感受到了蕾溫的醋意,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等等,誰吃醋了?!她才不會跟這只老虎或是這個小鬼一般見識呢.

“你既然這麼喜歡她,那乾脆由你把她帶走好了.”少女從齒間擠出了一句任誰都能聽明白的氣話.

聞言,奈扎爾擺出了十分認真的思考姿勢,這對她來說簡直是火上澆油.

“笨蛋!你還真想啊喂!”蕾溫氣得一手拍向了桌子,若不是艾琳的及時補救,那還未吃完的芭菲杯恐怕已經撒落一桌.

為什麼轉了一圈過來急躁起來的反而是自己呢,扶著自己的額頭,蕾溫對此十分不解.

“也是,我不太會照顧人類的小孩子”雖然大體方向對了,但虎人的答案離正解還是差了十分八千里.

啊....已經快氣得說不出話了,蕾溫開始擔心起這個單細胞生物在交代那晚的經過時會不會捅出了什麼紕漏,只要能想到的低階錯誤,她覺得奈扎爾都有可能會犯下.

“動動你的腦子,夥計,現在我猜整個特洛迪亞的人都知道艾琳已經是個死人了,沒準連墳墓都弄出來了,而卡在這個節骨眼上身為相關人士的你卻把這個死不見屍的‘亡靈’帶到了大眾面前,怎麼想都會很奇怪吧.”蕾溫儘量耐心地解釋道.

“嗯....是這個道理,不過-----------”

“聽我說奈扎爾,艾琳在這個城市裡無依無靠,而且如今在某種含義上跟我一樣是個不能被人發現的危險存在;當然,我猜你可能還會說把她隱秘地送到城外去吧,比如今天將開往首都送別奴隸的列車,但你有沒有為她的未來著想過,在收養院裡頂著一個曾經是奴隸的身份能保證在都市中被人公正對待嗎,而且她也沒有可以拯救自己的才能天賦,一旦暴露身份你我都會遭受不必要的牽連”,無論怎麼想現在都不能把她帶出去,不是嗎?”

“..........那你的意思是?”對蕾溫的解釋奈扎爾若有所思,他覺得少女說明的問題確實存在,現在以任何方式讓艾琳光明正大的出現都不是一個好主意,只是.....自己身為一介保衛市民的騎士,就這樣輕而易舉同意了一隻惡魔的提議,他總覺得怪怪的.

“終於說到點子上了呢,我的意思就是這個,奈扎爾”少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向著艾琳的位置彎下腰來,一把摟住了還在消化二人談話內容的女孩,兩張臉蛋直接貼在了一起,“艾琳妮基塔將由我來接管,既然我救了她,她的性命就握在我的手上了.換句話說,她已經是我的了!!我不允許任何人帶走她,也不會允許她跟著其他人離開我,聽清楚了嗎.”

“嗚~?!”面對師匠突然的霸佔宣言,艾琳覺得剛剛冷靜下來的情緒轉瞬間又飆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沒想到她還有這樣情緒化的一面,真是意外,在聽到蕾溫鋪墊了前面那麼多的內容後,虎人多多少少猜到了少女的解決方案是什麼,只是在真正聽到這個方案從她嘴中說出時,他還是免不了感到一絲違和感.

將一個人類女孩送給一隻魅魔?在毫無前提條件的大環境下這怎麼想都不能令人贊同.

蕾溫那獨來獨往的性格為什麼會主動提出要收養艾琳這個身份卑微的奴隸?他隱約想到了艾琳身上有常人無法發現的特殊價值,因此才會讓魅魔少女有如此反常的行動.從目的上來分析,她肯定是想利用艾琳,想到這裡,他覺得自己更不能貿然同意了,不過....

“我覺得,這至少應該聽聽別人的意見.”奈扎爾指向了艾琳,對他來說,這才是最重要的一點,蕾溫肯定對他有所隱瞞,而憑他的手腕現在肯定是無法撬開她的嘴得知真相,那麼至少,他想聽聽艾琳本人的想法,如果這個孩子也希望和蕾溫在一起的話.....本著對她負責的態度,他可能會同意也說不定.

嘖,又來了,過時的騎士精神.

“好啊,那艾琳你就說說吧,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在此之前........你也先放開她好不好.”

“.......失禮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蕾溫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有些不安地提了下自己的眼鏡,和奈扎爾一起等待著艾琳的抉擇.

糟了,現在自己的節奏全部都被帶亂了....啊啊....自己剛剛都說了些什麼來著,跟計劃的完全不一樣,本來應該竭力避免現在這種情況的,怎麼就被我腦袋一熱把這個問題推上了臺前呢,提前準備的一切居然被暴走的自己打亂什麼的......

如果艾琳靠著這個機會提出了不想和自己待在一起呢,她一定明白這是她真正可以暢所欲言的唯一機會,也是可以自己選擇未來道路的分歧點,如果她根本沒有像表面上那樣信任自己,如果她實際上根本不想和惡魔待在一起,如果她想要的其實只是普通人的生活,如果....如果....

該死....一想到艾琳心裡就亂糟糟的,這可一點都不像自己,這到底是為什麼.

難道是因為....自己其實出乎意料地在乎這個孩子.....?

從表情上看不出任何傾向的女孩仔細端詳著這兩人沉默的樣子,一個是為她創造出逃生機會的恩人,一個是在危險中親自解救她的恩人,兩個人都在她心裡佔著很大的比重,而現在,兩個人各自站在了對立面,讓她自己選擇出....到底要去跟隨誰.

真是太狡猾了....艾琳如此想到,奈扎爾在她的身邊,她相信他可以保護著自己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女孩的手最後一次握上了芭菲杯,帶著一片水霧的杯壁上還能感到淡淡的涼意,“我........”

嗯,她已經決定好了

“我......討厭師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