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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輕嘆的全知者

前所未有的危機感籠罩上蕾溫的心頭,巨龍奈裡的闡述讓她淡定的面容瞬間崩塌,這是少女絕對不能被觸及的秘密,而如今卻被這位知識淵博的亡者輕易戳破了精心佈置的偽裝。

對待身邊接觸的大多數人,蕾溫一向以自己是一隻會使用空間魔法的魅魔形象自居,截至目前並為有人對此抱有懷疑,畢竟人們對惡魔本身也欠缺瞭解,更不用說那僅僅存在於文獻記載中極其少見的空間魔法。

正如奈裡奧姆弗所展現出的態度,它沒有必要說謊,事實確實如它所說的一樣,身為深淵中的異種,惡魔們受到世界法則的限制是絕對無法學習到在諾比法爾中的天賦系魔法,這是構成世界的根基,絕對無法因個人影響而改變。

你大不可不必擔心,知道這類知識的存在,放在整個諾比法爾也是少之又少,眾生們從不思考這些無用的資訊,也從未去懷疑過它們所接受的教育其中的真實性。

奈裡能看出蕾溫到底在擔心著什麼,看透這些低等生物們的心思對它們來說簡單到瞭如指掌,知識的盲區讓她忽略掉了整場騙局中最為基礎的框架,在意識到這個錯誤後,她失去冷靜也是在所難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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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絲注意到蕾溫的表情有些不對勁,從奈裡奧姆弗的行為中女孩猜到它可能是對少女單獨說了些什麼,以至於讓她花容失色無法再維持情緒的平衡。

唯獨在這個問題上,蕾溫總是杞人憂天用有些小聰明的腦袋去思考過多對自己不利的可能。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

注意到莉絲投向自己的目光,儘管知道女孩也許只是無意的關心,但她還是有些害怕地將視線移向了別處,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她變得脆弱的神經當下不得不擔心起會不會因自己這一次對視而使自己的堅持功虧一簣。

即便是蕾溫也會有驚慌失措的時候,就像現在這樣,當她手中的謊言被一一無情揭穿,失去偽裝,無法欺騙,失去一切她所能使用的伎倆與武器,這樣的她只好用自己的身體作為最後一道防線,猶如驚弓之鳥畏縮著守護住身後的門扉。

連線起斷斷續續的思維,魅魔少女連拒絕這一選項都沒有想到,在慌忙之中想到了她曾用來應付魅魔梅迪芙的敷衍回答。

我是......我是墮轉者。

聽到這個意料之中的解釋後,威嚴年邁的巨大頭顱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蕾溫提到的墮轉者當然十分清楚,那是來自於魅魔這類魔族的一項十分特殊的同化能力,因為它實在是太不起眼,以至於在一些欠缺權威性的魔物百科中甚至都會遺漏記載這個能力。

眾所周知,魅魔為了補充體內維持存貨的魔力而會去襲擊富有精力的雄性,從他們身上以身體接觸體液交換的方式榨取魔力,因此按著常規方式去思考,這些欲求不滿的魔女們只會對能夠滿足她們的雄性出手才對。

而同化,就是背棄常理,特指魅魔們以無法理解的目的去襲擊人類雌性的行為。

作為能利用身體製造出無上快樂的高手,魅魔自然明白這些同性身上所有可以喚起她們情慾的方法,相比雄性,其實雌性更容易沉淪在不容易消退的快樂中,精神也更容易受到影響,只是這個世界大部分雌性會本能地抗拒同性之間過於親密的肢體接觸,而且還是和侵略她們家園的入侵者,所以同化的成功性其實是相當之低的。

換言之,那些成功被同化為魅魔的人類女性,她們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著一些異常之處,喜好同性之愛,沉迷用肉體製造的快樂來逃避精神上的空虛,缺少對人類種族的歸屬感,崇尚惡魔崇拜等等原因,這樣的她們在平常生活中可能看不出什麼問題,而這樣稀少的存在再遇上更低機率發生的魅魔襲擊同性事件........說這是命中註定指引的道路也不為過。

同化並不是由魅魔主導的儀式,魅魔也不是這些墮落者想成為就能成為的存在,這必須有個一拍即合的巧合性,甚至有種說法必須雙方情意相通才有可能實現同化這一詛咒......總之,因為這些亂七八糟難以下定論的條件,墮轉者出現的活例子十分罕見,偶爾就算真的冒出自稱曾是人類的魅魔,多半在初次出現時也就被眾人討伐,根本無法留下什麼能夠參考的訊息。

作為神明的寵兒出生卻拋棄身上的榮耀主動獻身黑暗,不可理喻。

奈裡之所以明知故問,瞄準蕾溫內心中的間隙讓她主動坦白自己的身份,其實還有著另外的目的。

只是,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去顧及這點了。

也罷,虛度光陰與懊悔是屬於你們生者的特權,吾等是亡者,是徘徊在過去的影子,沒有權利對你們的行為說三道四。

如果你想見證這把鑰匙的未來,那麼就拼上性命去守護她,考驗還未結束,想要到達極樂的終點,苦難與磨練不必可少,也許,還需要必備的犧牲。

......謝謝您的忠告,我會留意的。

看到奈裡不再把矛頭對準自己,蕾溫松了一口氣,這條巨龍還是相當會考慮他人的感受,心思十分縝密,它沒有以此來要挾自己,也沒有把這席話告訴莉絲,也許......像它這樣無所不知的全能存在反而不會再對周遭的事情報以關心,世界有時候不需要真相才能迎來安穩的發展,這名守護者深知這一道理。

吾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沒能安息在故鄉的龍冢是吾的遺憾,沒能消逝在期盼的樂園是吾的罪果,像惡魔一樣貪婪,勢必會失去所有珍惜的存在。

隨著大限將近,沙粒們開始一點點從巨龍奈裡的身上滲出,從鱗片上滑落,能夠在死亡之後依舊保持如此長時間的意識已是它作為太古生命的極限,它曾擁有過可以永生的選項,但為了保持生者的尊嚴,體驗名為活著的意義,它謝絕了這一誘惑。

吾名肯薩辛瑪格溫德諾嵐奈裡奧姆弗,吾噴吐的瘴氣曾成為惡魔爪牙們的噩夢,吾等巨龍所踏足之地染滿侵略者們的鮮血,吾等是大陸諾比法爾的守護者,但更多的,吾等只是為了自己而戰。

吾之瘴氣,乃生者之禁忌死者之搖籃,作為利刃,吾殞身於深淵的凝視中,成為亡者之靈後,吾本該成為被惡魔們禁錮靈魂牢獄中的一員。

但是,哈克修茨的出現為吾提供了一個新的選擇,它的力量遠遠沒有龍族強大,但它卻被賦予了掌控法則碎片的力量,它邀請吾前往這裡,利用還能燃燒的餘火繼續去照亮新的希望。

莉絲的權杖被它吸引,由神奇的力量托住漂到了它的身前。

亡者之境,鑰者你們使用的這個名字是最初的鑰匙與哈克修茨所訂,此處是偏離常理的混沌之境,哈克修茨邀請吾等強大靈魂的個體,懇求吾等用各自的力量改造這裡,與此同時它也會使用被賦予的權力管制這裡,它承諾過,終有一日會將這裡變成能讓漂泊孤獨的靈魂們得以安息的淨土。

感受到這份使命的呼喚,吾等成為了這裡的一份子,在花費你們這些生靈難以想象的時間後,吾等終於為這裡奠定了一個基礎,大業所成之日,離吾等已不再遙遠。

巨龍奈裡的語氣中自然流露出了一份自豪感,即便無法親眼所見它創下的偉業,在場的二人也能想象到那顆心血的結晶究竟有多麼璀璨。

現為荒漠的此處,或許真的曾是屬於這條巨龍沉睡的樂園。

吾等就像孕育一片森林的園丁,從幼苗開始培育要經歷很長一段時間,而毀滅這片茁壯成長的綠意,卻只需一丁點火種。

話鋒一轉,奈裡的聲音中蒙上一層陰霾。

作為這裡最重要的掌管者,哈克修茨犯下了滔天大罪。

與其說是怨恨,奈裡奧姆弗更像是在作為年長的長輩對後輩恨鐵不成鋼。

它因私慾放棄了身上承擔的責任,丟下吾等使吾陷入消耗靈魂的長眠,若不是莎多朗血脈作為鑰匙喚醒了吾的餘念,吾將會和這片散沙一同化為烏有,在無意識中作為燈油徹底燃盡。

吾也許是這裡的最後一名奠基者,而吾在不久之後也會追上其他鑄造者們的步伐,吾等的夢想被玷汙,吾等的偉業被踐踏,這是一場始亂終棄的欺騙,這是罪不可恕之惡。

吾已喪失能夠捍衛自己的最後一絲力量,如今罪人仍留在這裡,而吾只能看著這片土地經由它之手被逐一破壞,待到亡者之境完全崩潰,這裡的主人將會把魔爪伸向本不屬於它的現世,到那時,大陸難免再次經歷一場血雨腥風。

鑰者,命運似乎不希望你倒在踏向它面前的道路上,因被無法被割斷的契約相連,你擁有了一絲希望的曙光,儘管為時已晚,但你確實擁有足以殺死害獸的能力。

只是,請務必要記住,這縷希望絕不會為你抵擋住第三道穿透身心的箭矢,如若無法找到真正該揮向它的劍刃,鑰者,你將終究無法觸及到它的咽喉。

很快,莉絲就會明白奈裡奧姆弗話裡所指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在未來必將迎接的絕望到來之前,發生在此之前的一切都只是為其鋪墊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