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生死時速
正如老船家所預言的那樣，港英政府的反應並沒有預料中的那樣快——其實這是很正常的，也就是老趙他們成天跟蝴蝶待在一起，接觸的未來高科技實在太多，又總是聽蝴蝶唸叨什麼信息化時代，以至於不知不覺間，將自己的思維也帶入了那個信息化的時代，卻忽略了在這個時代裡，資訊的傳遞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
在二十一世紀，智能手機幾乎是人手一臺，如果哪裡發生了重大事件，十有八九，當場就會有人拍照錄影然後在朋友圈裡瘋傳，不出半小時，聞到訊息的各大網絡媒體估計就會開始轉發，然後哪怕是遠隔重洋的地球對面，都能在各自的網站上觀看到這些新聞。
但是，這不是二十一世紀，這是八十年代，冷戰還沒有結束，別說智能手機，就連網際網路和行動電話都還沒有出現，哪怕是在這有著亞洲四小龍之稱的香港，要想進行遠端通訊也只能使用固定電話。
於是，問題便出現了——儘管在魚市上，當時很多人都看到了老趙他們一行人殺死警察的經過，但這些人卻根本沒打算要去報警。
很簡單的道理：如果報警，就意味著自己將成為警方視線內的重要目擊證人，他們可不知道這案子是什麼背景，也不知道這夥膽大包天到敢把警察當雞殺的狠人是什麼來路，但就算再沒有腦子，那麼多的警匪劇看下來，難道會不知道在香港當證人，尤其是這種重案的目擊證人，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
如果是黑幫火拼，又或者是普通的兇殺案，市民們的顧慮或許還會少點，但老趙他們當時的表現卻實在太嚇人了，但凡是在場的人，幾乎都把他們當成了那種江湖上最頂尖的殺手，有些混黑道的，消息靈通些，甚至已經想到了九頭蛇，哪還敢招惹這種麻煩上身？反正現場看到的人有那麼多，誰愛出頭誰出去去吧，事不關已，大部分人在回過神來之後，都是躲得遠遠的，並打定了主意哪怕警察事後找上門來，也得一口咬死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不知道。
當然，這麼大件事，要瞞是肯定瞞不住的，也就是幾個距離案發地點實在太近的攤位老闆，知道這事自己是絕對躲不過，在猶豫老半天後，也只得硬著頭皮跑到管理處，將這件事告訴了市場的管理方，讓他們代為報警。
市場的管理員一聽這事，也是頭皮發麻，想要問得仔細些，可那些人卻都是一問三不知，逼急了就只會說當時沒注意，等看到的時候，人已經被殺了，至於兇手是什麼模樣，有多少人，卻是咬死了都說不知道。
如果僅僅是這樣，那或許還耽誤不了多少時間，可要命的是，這一天裡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城裡的槍戰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消停下來，連帶著一些趁火打劫的古惑仔趁機鬧事，報警的電話就沒有停過，而警局內能夠調動的人手基本都出了外勤，以至於電話打過去，光是佔線就佔了近十分鐘。
更要命的是，電話接通後，因為管理員除了知道有警察被殺，其他什麼資訊都提供不了，使得接警的警員根本就沒有引起重視——這麼說或許有些不對，畢竟有警察被殺，這怎麼說都是驚破天的大案，可問題是今天被殺的警察實在太多了，而絕大部分的報警電話基本上都是這個內容，光是他親自接的這種報警電話，今天就已經不下三十個，幾個小時下來，到現在腦子裡都是嗡嗡作響的，哪還有那麼多心思去分辨這個案子有什麼不同？
說白了，就算這真的是個大案子，警局現在也是連半個人手都抽調不出來，所以，也就習慣性的將這個案件歸檔，隨便作了下筆錄，見問不出什麼有用的線索後，便將電話結束通話了。
也就是老趙他們運氣差了點，若是這時，接警室裡沒有一位剛好知道一些案件內情的警方高層過來巡視，又隨口提了一句，要多注意那些沿海區域的異常資訊的話，指不定這條重要的情報就會這麼給忽略了，那老趙他們衝關的難度絕對就會大大的減輕，可惜，世事有時候就是這麼的巧……當然，也可以說是這位警方高層十分的負責，總之，不管是什麼原因，最終在浪費了整整二十多分鍾後，軍情六處的指揮部裡，才接到了這條情報。
即便是情報的內容很少，甚至連人數都沒有明確，但負責人還是瞬間就確定了這就是他要找的九頭蛇——在香港，敢光天化日殺警察的人，絕對不多，而在這個時間段，這個地點，不可能出現這樣的巧合，所以他立刻就意識到自己終究是失算了。
幸運的是，儘管已經延誤了太多的時間，但事情卻並不是沒得補救——之前為防萬一，他早就已經下令封鎖了所有出境的道路，沙頭角中英街那裡更是封鎖的重點，幾乎是每隔一段距離都有交警設卡攔截，目標劫持的貨車，應該是走不遠的，軍方的埋伏地點又在邊境附近，照時間算，要調整佈署應該還來得及。
與此同時，老趙他們的貨車，也剛好衝過了第一道關卡。
交警設定的路障倒是很周全，不僅有相應的警告標誌和路障，為防有人衝關，道路上甚至還鋪設了專門用於攔截車輛的道釘——就是那種佈滿了尖刺，攤開後可以直接將整個道路橫向鋪滿，能保證沒有任何一輛汽車的充氣輪胎從上面碾過後，還能完好無損的專業攔停工具。
按理說，像這樣的路卡，幾乎是不可能強行闖過的，交警不是傻瓜，他們當然會防備有人從道路兩旁繞開道釘路障的阻攔，所以他們選擇的位置剛好是在一段兩旁佈滿了農田，而且道路的路基比地面明顯要高出一截的路段上，根本不可能讓車輛繞行，而他們每個人也都配備了無線電對講機，可以隨時與總部聯絡。
遺憾的是，儘管有著這樣周密的佈署，幾名警員終究還是欠缺了一些經驗，再加上他們根本就沒接到總部的案情通報，根本不知道自己看到的這輛貨車是‘髒車’，而車上坐的更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所以當貨車以並不是很快的速度向他們開來，並在他們的示意下慢慢靠邊停穩時，完全就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已經進入了倒數。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在這樣近的距離上，又是有心算無心，面對突然發難的行動隊員，幾名這輩子可能都沒開過幾槍的交警瞬間就被擊斃，而幹掉了他們之後，那足以在任何一場動作電影中展現出一段驚險鏡頭，甚至讓劇情反轉的道釘，輕輕鬆鬆的就被戰士們搬開，整個闖關的過程除了開槍的那一瞬間，簡直就像兒戲。
“看來他們還沒有接到報警，香港公安的反應速度可真夠慢的。”
擺弄著從交警身上順來的對講機，王珂輕鬆的笑道。
老船家說道：“平時也沒這麼慢的，我們今天運氣不錯，估計是打電話的人太多，佔線了……不過接下來，恐怕就沒這麼輕鬆了。”
點了點頭，老趙看了一眼還在擺弄著機槍的行動隊員，說道：“作好準備吧，多半還是會有一場硬仗要打的。”
遲疑了一下，韓紅梅輕聲問道：“老趙，家裡知道我們會走這條路嗎？萬一沒打招呼，這麼闖過邊境，弄不好哨兵會向我們開槍的。”
看著車廂裡都是自己人，老趙想了想，也覺得這時候沒啥可保密的了，便應道：“放心吧，這次行動事關重大，可能出現的情況都作過預案，李悅新他們沒跟過來，就是在那邊準備接應。”
聽到這話，眾人也是長長的松了口氣。
要知道，這邊境可不是隨便能亂闖的，在邊境巡邏的哨兵不僅個個荷槍實彈，而且都有臨機決斷的權力，也就是說，當出現敵情，比如有國內的逃犯想要越境偷渡出國，又或者是境外的人員武裝越境闖關，必要的情況下，他們甚至可以不經警告就直接開槍射擊，打死了那都是有功無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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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什麼杞人憂天，事實上，無論是情報戰線還是真刀真槍的戰場上，像這種冤死在自己人手上的案例那都是比比皆是的，就比如老山前線，前一陣就出現過好幾例這樣的悲劇：派出去的偵察兵在經歷了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完成任務後，回到自己這邊的陣地，卻被哨兵誤以為是越軍前來偷襲，結果連口令都來不及報就被自己人開槍誤殺，而他們現在的情況，可比前線還有複雜得多，如果沒有事先進行溝通的話，那哨兵幾乎是肯定會向他們開火的，到時你說還擊還是不還擊？
這時，機槍手也已經完成了對貨車的改裝，比駕駛室剛好高出一截的車廂前端被開了個射擊口，車廂內臨時搭建的槍架則可以把機槍架在貨車的頂端，利用這個視窗向前射擊，幾件防彈衣的鋼板也被拆下來，裝在了車廂的前擋板上，雖然頂不了什麼大用，但好歹也能擋一擋衝鋒槍和手槍的子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