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主控室。
出現危機的警報尖銳響起, 憑空浮現的光柱中,假39號撲跌出來,重重摔在地上。
他臉色慘白, 狀若瘋癲地朝主控臺前的人撲:“什麼在個時候傳輸我出來?!我的異能還在裡面!被人給搶!你們不是承諾——”
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腳下忽然再度浮現出光圈。
下一秒,假39號已經重重砸回剛摔出來的位置。
主控室的角落裡, 一個黑衣人走來:“先生。”
“做得好。”主控臺前的人說, “繼續監控吧。”
黑衣人垂頭:“是。”
假39號手腳並用爬起來,仍不甘心,咬緊牙關:“弄個瞬移異能在裡守著你, 就能耀武揚威?!我投訴!你們個破遊戲的負責人是誰?叫他出來!”
主控臺前的人:“是我。”
假39號愕然地瞪大眼睛。
“我是‘稽核者’。”那人起身, 走到假39號面前, “不是遊戲,是一場選拔。”
假39號癱坐在地上。
就在剛才, 他忽然驚恐地發現,不論自己怎麼努力,都無法看清對的長相。
不僅是長相, 四周的一切都在他眼中, 都正在緩慢變得模糊而詭異。
稽核者說:“舉個例, 三維是立體空間, 二維是平面空間。”
稽核者語平板,像是全然沒留意假39號的反應, 給投訴的貴賓玩家進行解釋:“平面空間,就像是一張沒任厚度的畫,通常情況下是無法真正影響一個立體空間裡發生的事的……您能理解嗎?”
“和我什麼關係!”假39號嘶喊,“你們對我做什麼?!”
“請您多一耐心。”稽核者說。
“投訴是貴賓玩家享的特權,也是遊戲不可打破的規則, 只貴賓投訴,我們就必須做出完整的解釋。”
稽核者:“你們個世界的掌權人,面對所在維度足毀滅星際的蟲族攻擊,選擇對個世界進行維度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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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世界將會被分割成三種維度。”
“會部分人類被留在原維度,他們會被植入資料、和機甲融合,改造成新的蟲族,配合蟲族完成一次的繁衍。”
“剩下的人類和片星際,都會被降維——中一部分特殊價值的,會通合理手段,被降維成‘卡牌’。”
“世界被降維,會逸散出大量的能量,能量足支援顆小行星提升維度,成新的星際中心。”
稽核者說:“移居到片小行星上的人類,就是你們個世界的‘新人類’。”
假39號終於聽見自己熟悉的詞彙,急開口:“我就是新人類!我的知情權是6級,異能是造夢,合法狩獵權……”
稽核者耐心聽完他的話,點點頭:“說明您曾經富。”
“我現在也富!”假39號咬牙說,“我還12張異能卡,只隨便匯入一張——”
他忽然怔住。
像是終於意識到什麼,他臉上最後一點血色也褪盡,徹徹底底蒼白下來。
“遊戲是在低維空間進行,所大部分情況下,我們把握保護高維貴賓玩家的安全。”
“但您在低維空間,遇到粒層級的剝奪。”
稽核者說:“您被剝奪1.98個維度,湊整,我擅自幫您剝離剩下的部分。”
假39號:“???”
稽核者站起身:“現在,您需回到您該的世界。”
假39號拼命掙扎,他還想再說話,卻發現自己發出的音也被詭異的空間障壁扭曲,徹底吞噬進。
他的視野像是忽然脫離自身。
他的身體正變得透明,被他購買的十二張異能卡被重新回收,漂浮進遊戲大廳中央的卡牌池。
古怪的光線掃他全身,他聽見冰冷的機械音。
“掃描結果,無價值,不可改造卡牌。”
“資料化處理開始。”
“基礎資訊錄入,無用信息已剔除,格式化準備。”
……
不知多久,機械提示音“嘀”一響起。
“成功匯入低維度世界,確認書籍,新角色生成完畢,人物命運對接完畢。虛擬記憶已植入,狀態:待回收。”
“歡迎來到穿書局。”
俞堂在雨裡一晃,身體忽然倒下,半跪在地上。
系統驚呼:“宿主!”
“不緊。”俞堂說,“我剛弄清件事。”
系統提心吊膽,努力翻出展先生留下的各類治療卡,一股腦疊加在俞堂身上:“什麼事?”
俞堂:“那個假39號離開前,我剝離一小團粒,重組在他的身體裡。”
系統錯愕:“我怎麼沒發現?!”
俞堂笑笑:“是能被你發現,遊戲負責人也該發現……我沒事。”
他只是點累。
不引起那看客和遊戲主控的注意,剝離自身的粒後,他一直沒做出任多餘的舉動。
俞堂摸摸手腕內側的傷口,意識海的倉庫裡翻出一個護腕,戴在手上。
在和假39號發生衝突時,俞堂就已經做好整個計劃。
藉著情緒失控、動手毆打貴賓玩家的掩飾,俞堂隱蔽地剝離一小團粒。
他一直在剝離假39號身上的粒——遊戲會自動修復貴賓玩家受到的傷害,種痊癒的速度非常快,只一瞬間,團粒就被痊癒的身體粒覆蓋,悄無息重組進假39號的身體。
封青暫時還沒個能力,但俞堂實是做得到的。
只他想,就可把意識轉移進自己任一部分粒裡,共享時的感覺。
俞堂的本意,是想順藤摸瓜,弄清楚那個假39號貴賓資格的來歷,和群挑選卡牌的看客真正的身份。
系統穿上展琛留下的機甲模型,離開意識海,憂心忡忡扶著俞堂坐在樹下:“宿主發現什麼?”
俞堂摸摸小機甲的腦袋:“你還是不知的好。”
系統點著急:“宿主!”
俞堂靠在樹幹上,給自己開倒計時的鬧鐘提醒,取出一支提神補腦液,插上吸管。
……
久前,他也因展琛知秘密卻不肯告訴他,急得不行。
他覺得自己已經是厲害的大光團,能幫得上展琛,能找到辦法讓展琛好起來。
展琛卻只是摸摸他,語溫柔又愧疚:“抱歉……大光團。”
展琛看著他,目光認真,安靜的黑眼睛裡他看不懂的光芒:“我說不出口。”
直到現在,俞堂依然不知展琛無法告訴他的秘密是什麼,但看著急得團團轉的系統,卻第一次體會到展琛的心情。
……他發現“書”的真相。
俞堂一口喝乾小藥瓶:“真知?”
系統急得閃起霓虹燈。
俞堂說:“曾經是個真實的世界。”
系統:“??”
俞堂把空藥瓶收回意識海,又給自己剝塊奶糖,放進嘴裡。
——在變成穿書局的下級世界之前,曾經是個完全自由和獨立的星際文明。
直到蒲影一直努力追查的那保守派中,一部分真正的核心勢力,把片星際交易給終端機。
那個假39號只是被“流放”的個例,更多生活在個世界的普通人,已經無知無覺地被剝離一個維度。
他們成主角、配角和npc。
“三維是立體空間,二維是平面空間——就像是一幅畫。”
“他維度也是樣。”
俞堂:“高維空間,是可利用維度差,在低維空間上作畫的。”
存在於高維度的文明,用維度差作畫筆,塗抹、增刪、修改普通人的命運。
“比如駱燃。”俞堂說,“他和他的父母,如果沒被一本書徵召,還會按照他們原本的命運活下。”
“但隨著本書翻開第一頁,他們也被選中,成個故事裡的配角和npc。”
“如果他們足夠聽話,就會徹底偏離原本的命運線,被剝奪所本該的未來。他們需走完全部劇情,然後被作卡牌或者高階資料回收,再次利用。”
系統小說:“如果不夠聽話……”
“如果不夠聽話。”俞堂說,“就宿主降維進入世界,來幫他‘聽話’。”
系統滯住。
“目前看來,穿書局的規則是絕對中立的,我相信不是穿書局的真相。”
俞堂說:“但應就是終端機的真相,也是個世界的真相。”
……
俞堂輕敲兩下樹幹:“樹先生,聽懂嗎?”
系統還沒驟然得知的真相裡回神,錯愕抬頭,看向俞堂身後。
那棵樹的樹冠晃晃,甩雨水,在繁茂得看不見邊的叢林中悄然消失。
站在原地的變成一個中年男人,他只一條手臂,左邊的衣袖空蕩,由肩頸向上,還盤踞著顯眼的怵目疤痕。
男人扶下眼鏡,看向俞堂,笑笑:“小兄弟,你知我是異能者,還敢來避雨?”
俞堂沒說話。
他把機甲模型收回意識海里,站起身。
四、五個異能者緩緩圍來,人無一例外的身形精壯,看得出受極專業的搏鬥和格殺訓練,人指間已經跳動起顯眼的火花。
“宿主,是49號異能者,a級物理系異能!”
系統壓下全部念頭,優先保護宿主,進入緊急戰備狀態:“根據目前留言中透露的資訊,他的能力是擬態,把身體變成個環境的一部分——所他目前的押注也是最高的。”
也是現存的所異能者中,唯一的一個無法被第一輪規則限制的玩家。
遊戲世界的設定是不歡迎外來者,但a級的擬態異能已經可主動和任環境同化,不能被環境甄別,自然也就無法再被同化一次。
“觀看遊戲直播的人,多人都在找他。”
系統:“但他太不好找,只他想,就沒人能畫面裡把他和環境區分開。所到現在止,還沒他的單人直播間……”
俞堂:“我的單人直播間嗎?”
系統仔細翻一圈:“還沒……宿主,他們修改直播畫面。”
不少來狩獵的“貴賓”,都還著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只是來享受捕獵的刺激和快感,並不願意被人知自己的真實身份。
滿足貴賓的求,遊戲在直播時,會修改他們所在區域發生的畫面,對外宣稱異能者是因違反遊戲規則而死亡。
那觀看直播的觀眾,並沒能看到俞堂和假39號真正的衝突畫面。
到目前止,大多數異能者都已經發生不可避免的廝殺,也大致區分出一次的實力排序。
俞堂一直在邊緣區域遊蕩,被歸入“運好、暫時還沒被抓到”的一類,除零星人推測他的異能,已經沒多少人再關注他。
俞堂掌心緩緩旋起一團銀色的金屬粒。
他分出心神,又看系統用二十幾個小號刷遍留言區,給他整理出的剩下幾個異能者的資料。
27號長相斯文,看起來像是個普通的學生,實只把精神力灌注進任物體,就能變成彈狙殺目標。
56號是個滿頭扎著小辮的青年,他的精神力類似炸|藥的特性,混入環境中,可任意製造規模不同的爆炸。
71號戴著用來隔音的耳機,他的聽力和視力都遠超常人,集中精神時,可透視百米內的固定目標,聽力範圍大約也在百米左右。
“幾個人都是b級,另一個a級異能在宿主正前,93號。”
系統說:“他的能力是強化,可任意強化身體的所部位……根據留言看,他的領域就是他自己,在強化到極限後,甚至可免疫90%的物理系異能攻擊。”
俞堂看向那個首的中年男人:“是你們全部的勢力?”
49號點點頭:“是。”
“或許你不相信,我們對你並沒惡意,也不想對你動手。”
49號說:“你現在正在我的領域裡,直播不會捕捉到。我問你,你剛剛說的那話,是意說給我聽的嗎?”
“想知?”
俞堂抬手,那團銀色的金屬粒凝成一把造型格外簡約的匕首,被他握在手中:“贏我就告訴你。”
系統嚇一跳:“宿主!”
“噓。”俞堂在意識海里敲它,“快,讓小藍卡出來打架。”
系統:“……”
時霽留下的格鬥卡接管身體,稍一猶豫,還是攥著匕首衝上。
系統小說:“宿主,小藍卡說硌手……”
俞堂專心捏橡皮泥:“在改。”
系統飄在意識海里,它不清楚宿主什麼在體力和精神力都瀕臨極限的時候打架,但還是努力幫忙,給匕首加個木頭握柄。
匕首在俞堂的掌心轉半圈,反手持刃,沉肩撞向面前的71號。
71號愣下神,不及反應,已經被他逼到近前,匆忙抵擋。
餘幾個人也沒想到俞堂會忽然發難,都生出難抑的怒,一併出手圍住俞堂。
中年男人站在一旁,沒出手,看著領域中的戰局。
只憑眼前的局面,難判斷出個年輕人真正的異能——他像是根本不需異能,只憑著那一把防不勝防的匕首,就已經足周旋。
27號隱在樹後,灌注精神力的彈沒一發真正狙中目標,都只能堪堪擦對衣角。56號製造的爆炸沒能攔住他,反倒被對面利用,成阻礙93號最好的屏障。
他們人雖然不是一開始就同路,但闖太多次生死危機,早磨練出足夠默契的配合。
在個古怪的年輕人面前,種默契卻忽然變得不堪一擊。
對如果真是想殺人,早在一照面,71號的脖頸或許已經被豁開。
中年男人看著場中的情形,眉峰越蹙越緊。
俞堂閃開凌厲拳風,一擊即走。他不和a級的硬化異能纏鬥,匕首反刃削出。
27號本能閃避,沒想到俞堂匕首走到一半忽然翻腕變刺,另一的同伴反應不及,被泛著凌厲寒芒的匕首徑直沒入胸口。
那個a級強化異能者目眥欲裂,怒吼一撲上,硬化的雙手鐵鉗一般直拿向俞堂雙肩。
中年男人厲喝:“住手!”
他只一條手臂,來不及阻攔,一橫生探出的樹枝已經牢牢攔住全部攻勢。
中年男人伸出手臂,接住俞堂力竭倒下來的身體。
71號依然恍惚站在原地,匕首沒入他胸口的一瞬間,就已經悄然崩解,只剩下一片散逸開的銀色粒。
中年男人抱著俞堂,急問:“你是誰——你認不認識s7,認不認識莊域?!”
俞堂在意識海里微微松口。
……本書裡的冒牌貨實在太多。
多到他已經不能再對任一個人完全信任,也只能用種辦法,稍微試著對一對暗號。
系統被一句嚇一跳,在意識海里問:“宿主,個人是誰?他怎麼會知s7和莊隊長?”
“因他們本來就是一起的。”
俞堂說:“他們特戰隊找人都樣……突擊手,狙擊手,觀察手,爆破員,一點新意也沒。”
系統按照俞堂說的,逐一對應那幾個人的異能,一陣愕然。
“他姓隋,叫隋正帆,是特戰隊的指導員,他的妻是特戰隊的隊醫。”
俞堂說:“他那條手臂是救盛天成丟的,因一次受傷,他不得不一線退下來,沒能接任特戰隊的下一任隊長。”
俞堂已經記不太準,仔細想想:“我記得我沒把他們扔麼遠……”
系統留意到俞堂的身體資料,點擔憂:“宿主。”
“不緊。”俞堂說,“展學長不在,我不會出問題。”
系統看著那條被整整齊齊疊好的小毯,閃閃小紅燈,沒說話,努力幫他在能力範圍內調整身體狀態。
俞堂離開意識海,迎上隋正帆滿是焦急的視線:“s7好,莊域和聶馳也好。”
隋正帆單臂攬著他,肩背繃下,依然蹙緊眉看著他。
俞堂問:“你也被騙多次嗎?”
“先不說話……你的體力消耗得嚴重。”
隋正帆說:“我們人用於治療的異能,你休息一會兒,我話問——”
“我是那團光。”俞堂說,“我在找我丟的人類。”
隋正帆的音忽然停住。
他仔細看看俞堂。
……是電風暴裡發生的對話。
不會人知,也不會被人拿來騙他,讓他能機會找回自己親手帶進特戰隊的那戰友。
“……辛苦。”隋正帆的語緩和下來,“休息一會兒吧,我帶你找隊醫。”
俞堂搖搖頭:“不用,和我在一起會危險,我和你們說話就走。”
他特意來棵樹下,把話說出來,就是因察覺到熟悉的粒波動。
遊戲負責人已經確認他能剝離維度的異能,不會無動於衷,俞堂需把件事的真相說給可靠的人。
萬一他又不得不腦震盪一次,至少人把真相帶出。
俞堂正起身,隋正帆卻已經俯下來,單臂攬他背後,把身體冰冷頹軟的年輕人抱起來。
“我是特戰隊的人,是我們的天職。”
隋正帆的語溫和,卻和他遇到的每一個特戰隊員一樣,執拗得不容置疑:“在你找到他前,我們會負責保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