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調查科的人動作很快。
養父養母被帶回安全部, 他們沒那麼容易逃過去,還進行進一步關涉案細節的調查。
隋正帆沒和科裡的探員一回去,他安排妥當了一應續工作, 帶著那個被解救出來的男孩子一,和聶馳了隋家的車。
“也是奇了,怎麼忽然這麼多人來搶一個小孩子?”
探員們留在屋內取證, 人悄悄往樓下看,“也不道是什麼來頭……你們道嗎?”
他問的是兩個新來的探員,這兩個人很面生,是隋科長這次回來直接帶來的,說不定道些內情:“對了, 隋科不是機密任務, 怎麼忽然取消了?蒲家的小少爺又是什麼時候找著的……”
被問的探員推了推眼鏡, 摸了下自的大拇指,回頭看了一眼同伴。
“都是機密, 咱們就管不著了。”
戴磊笑嘻嘻過來:“好了好了, 快幹活。回頭我請你們去看舞蹈演出,我內部票,第一排, 看得特清楚。”
人忍不住好奇:“跳舞什麼好看的, 你怎麼還喜歡這個?”
“是你們不會欣賞。”
戴磊格外神秘, 招了招手:“我跟你們說,一對剛來帝都的雙人舞小演員, 跳得特別好……”
幾個探員閒聊了幾句,到底沒討論出來什麼關“機密”的名堂,索性也不深究。
戴磊說得煞介事,也吸引了不少人, 探員們一邊做事,邊問了戴磊手裡的舞蹈演出門票。
俞堂蓋著毯子,躺在車座,忽然聽見腦海裡熟悉的機械音。
“宿主!”
系統火急火燎闖進來:“穿書局接到警報,好像不明人物也潛進了這本書裡,現在劇情線經徹底失控——”
俞堂打了個呵欠,在意識海里朝系統揮了揮手,裹著小毯子翻了個身。
系統:“……”
按照劇情,這本書經快進到了俞堂接受穿書局的第一次考核。
展琛被終端機回收,失去了原本的記憶,成為了監察部門的一段資料。
俞堂為了找人,一路被穿書局引誘過去,為了找到展琛,同意了進入新人的考核世界。
展琛原本只是監考官,卻莫名忍不住,也在考核世界裡領取了一個角色,他們在別人的故事裡一生活了八年。
……
按照系統的預測,這次劇情會出現的最大改動,也無非是作為監考官的展先生更換了角色選擇,以隋家繼承人的身份,和實名註冊的宿主談一段真正青梅竹馬的早戀。
系統扯著遊戲世界開了門,火急火燎趕過來,準備展先生一進入考核世界,就裡應外合,直接把宿主從收養家庭偷出去。
……沒想到,它趕到俞堂的意識海,俞堂居然經在去隋家的路了。
“宿主,還多少人也進入了這本書?”
系統憂心忡忡:“我們檢查過,至少收到了三條異常警報……”
俞堂扳著指頭數了數:“至少三十個人。”
系統:“……”
俞堂點好奇:“劇情失控會怎麼樣?”
系統頂著滿螢幕操心的小雪花,正緊急聯絡遊戲世界,聞言忽然怔了下。
……好像也不會怎麼樣。
不破壞主線劇情是當初穿書局對配角部門的求,說穿了,其實無非是保障主角的權益。作為配角,不搶奪主角的資源,不論做什麼都為了主角服務。
可現在,經沒所謂“主角”和“配角”了。
這是一本完全自由、結局徹底開放的書,就算宿主和展先生在到達法定年齡以直接結婚,也沒任何問題。
系統覺地意識到這件事,終於忍不住高興來:“不會怎麼樣!宿主,我們可以想打幾個小時遊戲就打幾個小時遊戲!”
俞堂啞然,把心神退回意識海,給了系統一把蒲影祖父剛塞給他的奶糖。
他其實也沒料到眼下的狀況。
次進入這本書的時候,他是人類唯恐避之不及的禍害,是連自養的人類都弄丟了的電子風暴,也是連字都寫不好、稍微複雜一點的話就說不利索的、養父母口中的“野小子”。
這也是終端機設下的陷阱,終端機不肯給他正常的父母,也不會讓他接觸哪怕稍些溫情的npc。
這份待遇也延續到了來的喻堂身。
終端機煞費苦心,做了這麼多手腳,無非是不想讓他遇見哪怕稍微好那麼一點點的人類。
這些只是當初被幫了些小忙,就不約而同放下手裡的工作,特意回到這本書裡找他,特意來給給電子風暴撐腰的人類。
俞堂抱著毯子,向角落裡挪了挪。
察覺到隋正帆低頭看過來的視線,他閉眼睛,把毯子不著痕跡地扯過頭頂,盡職盡責地裝睡。
他點緊張。
進入這本書的時候,他還做好了跳窗戶逃出去,著展學長來找自的準備。
……他其實沒想過,除了展學長、小紅卡、小藍卡和蒲影,還會人類也喜歡他。
聶馳扶著向盤,看了一眼旁邊的莊域。
他請了病假,重新回穿書局打工,原本只是想借職業經理人的身份,找個機會,把小俞先生從那個收養家庭裡偷出來。
誰道才到樓下,就看見了不只一輛眼熟的車。
“隊長。”聶馳悄聲說,“你沒說你請事假也是為了這個……”
莊域橫他一眼:“病假都讓你請了,我什麼辦法?咱們兩個在同一個臺階把腳崴了?”
聶馳咳了一聲,壓壓嘴角轉回去,繼續專心開車。
“指導員都親自回來了,咱們肯定搶不過。”
莊域向示意了下,低聲囑咐:“你在隋家做經理人,記得多給展先生提供機會……”
聶馳忍不住提醒:“隊長,他們都還沒成年——”
“……”莊域:“和家人好好相處,緩和一點,別鬧僵了。”
聶馳:“……”
莊域把話說完,拍了拍副隊的肩膀,看向視鏡。
隋正帆坐在排座,低頭看著角落裡卷著毯子的那一小團。
他的視線專注,兩隻手虛攥成拳,放在膝,是做指導員從沒過的侷促無措。
隋正帆沒真正做過父親。
不只是因為他們的孩子被三奪,甚至抹殺了存在——他和妻子幾乎把所的經歷都放在了安全部和特戰隊。
他幾乎不回想,就說出特戰隊裡每個隊員的年齡、體資料和擅長科目。
他和每個隊員都談過心,說出哪個隊員的心態不穩,哪個隊員好勝心強,哪個小戰士喜歡喝可樂,可只吃營養餐才長得和其他成年隊員一般高。
……可隋正帆和妻子一點也不瞭解他們的兒子。
他們只是在和家族的通話裡,道那個孩子很聰明、成績很好,脾氣又很倔。
偶爾家裡會發來訊息,說他那個兒子又和家族安排好的向了衝突。
那個孩子一直著在孤兒院時的名字“展琛”,他太犟,從來不肯順著長輩們的期望長大,隋家家主隋應時總是被氣得摔柺杖,偏偏又比誰都欣賞這個沒人管得住的孩子。
隋正帆和妻子出了意外,在電子風暴裡失蹤,隋家其實並不贊同展琛去做特工。
被領養回來,展琛總共也沒見過隋正帆夫婦幾次,每次見面,共處的時間也限。
隋應時向展琛保證,隋家不會因為隋正帆夫婦犧牲就薄待他。
隋應時承諾,不論是不是隋正帆夫婦親生的孩子,只展琛不跑去一門心思做不務正業的勤,他們就會給他一個隋家的名字,他就還是隋家的繼承人。
……
那之不久,隋家收到了展琛在任務中意外犧牲的通。
來,一,忽然所人都忘了“展琛”這個名字。
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手塗抹改寫,他們記憶裡那個溫和執拗的年輕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一心去娛樂圈做影帝的繼承人,還看了個當紅的小明星。
靜下來的時候,隋應時也會獨自坐在茶室裡,慢慢地泡一杯茶,看著嫋嫋蒸汽裡那個看不清的影子。
——他經不記得這是誰了,可他總覺得,這裡該坐著個很安靜的少年。
眉宇溫潤,黑色的眼睛裡卻明淨朗利,肩背軒挺得像是不會彎下來。
那是個一心做最好的無人自動駕駛機甲,一心想升級聯盟的兵器體系,做出更效的武器裝備,讓父母可以回家的男孩子。
隋應時把聶馳派去,給隋駟的工作室幫忙,暗中給隋駟的工作室提供資源,擺平隋駟惹出來的無數麻煩。
他看著隋駟做的事越來越荒唐,還一意孤行,不肯取消隋駟繼承人的身份。
他只是想弄清楚記憶裡那個越來越模糊的孩子去了什麼地。
正帆夫婦留下的孩子不應當叫隋駟,隋應時總覺得他不該叫隋駟,也不喜歡什麼演戲當明星,他記得那是個他見過最招人喜歡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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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駟的荒唐行徑終歸以被隋家除名告終。
隋駟不是隋家的繼承人,被剝奪了所財產。隋應時親自來見他,坐在車座,忽然發現了一封憑空多出來的信。
那封信是軍暗碼寫的,寫在車窗攏著的一層霧濛濛的水汽。
那封信拜託他,希望可以把財產留給和隋駟假結婚的那個年輕人,隋駟的助理,工作室的實際負責人。
這件事其實很荒唐,隋應時不以為意,只當做是什麼人煞費苦心的惡作劇,讓聶馳把窗的水汽擦淨。
——可就在那一層霧氣被輕易抹去的時候,隋應時腦海裡卻忽然跳出陌生的畫面。
沏茶的少年條不紊,嫋嫋蒸汽從碧綠茶湯裡騰來。
記憶裡,男孩子抬手,在蒙了霧氣的透明屏風一筆一劃地寫字。
在他眼前,那扇車窗還沒來得及被擦去的角落,是唯一沒暗碼書寫的兩個字。
喻堂。
……
俞堂輕輕一晃,睜開眼睛。
車停在了隋家門口。
俞堂剛從一場沒展琛的夢裡醒過來,他一萬個這種夢——夢是人類的潛意識,夢做習慣了,現實裡也會跟著習慣。
這具身體的資料還遺留著做夢的本,俞堂蒙在毯子裡清醒了兩秒,從夢境裡出來。
隋正帆就坐在他身旁。
按照小s7教給他的人類禮節,展學長不在,他負責叫爸爸。
……
俞堂清了下喉嚨,他解開薄毯,沉穩地爬來準備開口,卻忽然聽見格外耳熟的腳步聲。
車門拉開,一雙手把他整個攬住。
聶馳剛下車繞過來,看到來人,輕輕聳了下肩,抱著臂同莊域靠遠了些。
展琛站在車外。
他看來也還是十幾歲的年紀,胸口些微伏,耳根泛著淡紅,朝隋正帆俯了俯身鄭重致謝。
展琛伸出手,連毯子一併把俞堂裹進懷裡,跑回了自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