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 久別重逢的特戰隊隊長和他的副觀察手一起睡過了頭。
清晨的陽光灑進來的時候,多年訓練下的標準生物鐘其實短暫叫醒過他們。但還沒兩醒透,俞堂就聯合系統, 眼疾手快一塞了一張睡眠卡。
他們都值得睡個覺。
俞堂沒驚動時霽,把臨時生的學生|資料悄悄調了出來。
……
客廳空著。
展琛提前和他交代了今天事,餅乾就放在廚房壁櫥的第二層, 牛奶在書房裡, 他可挑一本自己喜歡的書。
俞堂直接把資料投放到書房,挑了書,廚房給自己熱了牛奶, 泡餅乾。
俞堂打著呵欠走出廚房, 看著窗明几淨的客廳、平整得沒一絲褶皺的窗簾、沙發整齊按照顏色分類的抱枕:“……”
俞堂:“系統。”
系統開啟光屏。
“虛擬世界終於入侵現實了嗎?”
俞堂:“展學長做出了一鍵整理全世界的安裝包, 觸發邏輯是我從他的書櫃拿下第一本書,啟動程式是廚房熱牛奶的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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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
俞堂站在沙發前, 開啟了意識海里的商城。
系統:“宿,你要兌什麼?”
“我要兌一個警報器。”俞堂說,“除了展學長, 任靠近我的沙發和抱枕米內, 我就帶著海豚號來踩他們的腳指頭。”
系統:“……”
系統閃著報警的小紅燈, 火速把自己塞進了展琛做的機甲模型裡。
這些天小s7都勤勞地在意識海里整理內務, 系統已經很熟練,行雲流水地調出照片存檔, 扎進沙發,替它的宿把抱枕還原了原本的格局。
俞堂暫時沒時間管牛奶,把窗簾努重新撣回了不麼像被熨斗熨過的造型。
“老莊醒了,我要跟他聊聊。”
俞堂想不通:“是不是特戰隊的每個都會摞抱枕?我替他把別也找回來,還會面對摞兩米高, 按顏色分類的抱枕嗎?”
俞堂越想這個畫面,越覺得頭疼:“我能不能立一塊告示牌……”
他一邊說著,一邊轉回來,正要帶著牛奶和餅乾回餐桌吃,腳步忽然停了下。
角落個房間的開啟了,莊域已經從裡面走出來。
他已經重新打理了自己,簡單洗漱過,雖然還些憔悴,氣色卻已經了很多。
“……”俞堂看著睡眠卡的時效,在意識海里敲:“系統。”
系統也點錯愕,飛快翻說明書:“應該能保證到五個小時的深度睡眠……”
莊域合。
他也剛看過來,正迎俞堂和他身邊小機甲的注視。
他其實已經大略了預感,重新見到張曾經過一面之緣的學生面孔,終於徹底證實:“真的是你。”
“我受過抵抗麻醉劑的訓練,能強制醒過來。”
莊域多少猜到一些,對俞堂解釋:“我怕是什麼幻覺,我不敢睡得太多……”
他苦笑了下:“……我不知道該怎麼謝你。”
俞堂啞然:“不客氣。”
俞堂讓系統給時霽的臥室張開道隔音遮蔽,他朝莊域點了下頭,走回餐桌旁,數著餅乾放進牛奶。
俞堂知道莊域最關什麼,不賣關子:“時霽的問題能解決,但我需要時間。”
“植入的程式已經和他是半融合狀態,只是剝離的很容易,但要保證不損傷到他原本的腦域,就些困難。”
“我會保證萬無一失。”俞堂說,“別著急,。”
莊域:“。”
他能。
“我相信你。”莊域說,“任事需要我配合,請儘管和我說。”
俞堂點了點頭。
牛奶已經不算很燙了,他吃完了餅乾,端著小白瓷碗,一口一口地慢慢喝下。
莊域沉默地站了半晌,才低聲開口:“……抱歉。”
莊域說:“我還沒找到展時臨。”
俞堂點奇,從牛奶碗裡抬頭:“展學長沒和你說?”
莊域怔了下:“什麼?”
俞堂想了想昨晚的情形:“也對。”
昨晚種狀態,不管怎麼論,都的確不合適和莊域討論更多的事。
俞堂沉吟了下,他放下手裡的碗,扯了兩張紙巾仔細擦淨奶沫,抬起視線。
……這個問題,他也還沒來得及找到機會直面過。
他像是已經得到了答案,但直到現在,他也還沒找到機會真正觸碰過個答案。
展琛像也一點都不急。
俞堂問:“我當初找他的時候,給出過什麼具體特徵嗎?”
“應當和我一樣,也是軍,槍法很準,身手也很。”
莊域記得很牢:“很年輕……非常年輕,你遇到他的時候,他和s7入隊的年齡大概差不多。”
“是七年前的事,我時曾經嘗試過進入電子風暴,被你扔出來了次……你還說我是私闖民宅。”莊域說,“你開出了條件,可幫我找我的部下,但要我也幫你找一個。”
“我和你要過大概的外貌描述。”
莊域說:“你時說,他現在應該兩層樓高,能發射激光炮,屁股紅色的尾燈。”
俞堂:“……”
系統:“……”
俞堂:“然後你就按照這個標準開始幫我找了嗎?”
莊域咳了一聲。
他終於開始稍稍放下肩的擔子,比過輕鬆了許多,臉偶爾也會露出一點很不明顯的笑容。
莊域在餐桌對面坐下,對俞堂認真解釋:“我猜,你時應該不是完全的類。”
他還很清楚地記得當時的情形。
……不只該用“不是完全的類”來描述。
是一團冰冷的光。
團光完全拒絕和一切生物接觸,會把一切掉進來的東西抓過來仔細分辨,用遠遠地扔出。
莊域被他抓檢查的時候,曾經瞥見過團光的核。
時候很多傳言,說電子風暴的深處海市蜃樓,說裡面是數不清的珍貴資源,也說裡面是凍土苔原和蒼白的枯骨。
但其實根本沒這些。
裡面只光。
和外層的絢爛秘不一樣,是暖洋洋的、讓一點暈乎乎的光。
光裡面緊緊藏著一本被修補過的書,幾個糖紙已經掉色的泡泡糖,兩顆紐扣。
“我猜測,你大概是把操作員和機甲弄混了。”
莊域說:“我試圖向你說明,機甲裡面都是操控的,不可能思想,自己控制自己。”
“但你不認可這種說法。”莊域說,“你對我說,就是他,他就在裡面。”
意識海里,系統忽然意識到什麼,小聲叫他:“宿……”
俞堂不動聲色點了下頭。
……莊域說的,幾乎和原著中時霽的情形一模一樣。
在遇到莊域之前,他曾經試圖找到的就已經和ai融合,變了操控機甲的一組智慧程式。
這項喪病狂的非研究,開始的時間果然比他們預計得還要更早。
俞堂收回。
他沒強制探索些記憶拼圖——在這之前,還件更重要的事必須做到,也必須做完。
“莊隊長。”俞堂問,“你接下來的打算是什麼?”
莊域稍一沉吟,才謹慎回答:“我發現了幾個可能符合條件的目標。”
“特戰隊的隊員和普通不同,即使丟失了記憶,也會本能地保持警惕。強行貿然接觸,反而會適得其反。”
莊域:“我和蒲科長一直聯絡,他正在收集相關的資料……”
“我問的不是這個。”俞堂說。
莊域微怔。
俞堂:“我是想問,你在時霽起床之前強制自己醒過來,想辦的些事。”
莊域沒立刻給出答案。
他揉了揉額角,終於重重嘆了口氣,無奈笑了下:“你和個展學長……你們是一起的?他是你要找的嗎?”
俞堂沒回答,依然耐著他。
“……我做不到不管。”
莊域靜了半晌,才說下:“我必須弄清楚背後的陰謀,不只是溫邇的實驗室……我不能讓其他也變得像我一樣。”
“我來之前,聶院長已經大致和我說了s7這些年的經歷。”
莊域:“這件事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不可能就這麼算了。”莊域咬了咬牙關,“為豢養觀察手,這種喪病狂的事,即使盛天已經死了……”
“他的機甲墜毀在了蟲潮裡,只觀察手生還。”
俞堂:“所他被判定了犧牲,是這樣嗎?”
莊域的頓了頓。
他已經意識到這裡面的問題,肩背驟然繃得鋒利,眉峰緊蹙起來。
“僚機要為機甲犧牲,是十年前落後的傳統觀念,在後來的發展中,早已經被重新修正了。”
俞堂說:“機甲墜毀、僚機生還,這在真實的戰鬥中完全合理……所即使是聶院長和你,也都沒察覺到問題。”
俞堂:“但時霽被植入了強制性程式。”
這套強制性程式裡,保護目標物的優先順序,是被放在服從命令之前的。
換句說,即使盛父真在臨死前下達了指令,要求時霽返航,時霽的程式也會強制他優先為機甲選擇犧牲。
“但時霽的確返航了。”俞堂說,“這就只一種可能。”
莊域:“……在當時的情況下,觀察手判斷,機甲操作員的存活機率超過90%。”
俞堂看著他。
莊域用閉了閉眼睛。
他死死攥著拳,倏然起身,強制自己緩緩坐回。
……
他還要先帶s7檢查身體。
小不點兒每次戰場前,都會想方設法逃避長快樂營養餐,費盡思跑出,跑到各種不起眼的小攤買吃的。
明天演習就會正式開始,跨軍區高烈度,全環境模擬真實戰爭,允許真實死亡。
除了帶著小不點兒檢查身體,出散散,出痛痛快快玩一圈,回宿舍安穩睡一覺,他今天什麼也不做。
“放,一個也逃不掉。”
俞堂起身:“溫邇電腦裡的資料,我已經破譯完了,今晚傳給你。”
莊域:“。”
“還,和你的副觀察手商量商量,每天只烤十個蛋糕行不行。”
俞堂說:“我真的吃不完了,之前存的——”
他忽然停下頭,站在原地想了想。
莊域問:“怎麼了?”
“……沒事。”俞堂說。
就在剛才,系統在意識海里傳過來訊息,說商城新開放了一個攤位,代售各類烘焙糕點,尤其是熱騰騰的小蛋糕。
新店招商,價格給得格外優惠,1:10兌換經驗點,還贈送抽獎券。
“之前存的不夠賣。”
俞堂:“請他務必多烤一些。”
莊域:“?”
俞堂誠懇地同他握了握手,利落收拾餐桌,刷乾淨小瓷碗放回,帶著外套出了宿舍。